第2章:除灵手记

　　掏出钥匙，林辰打开了房门。
　　刚进门，就听到厨房传来女人的声音：“主人，欢迎回来~”
　　屋子里已经充满了炸鸡块的味道，而在厨房门口，恭敬地站着一个穿着围裙的中年女人。
　　她叫池田香子，是林辰半年前除灵的时候超度的灵。
　　池田香子在家庭暴力中被丈夫失手杀死，变成了怨灵，被林辰超度之后化作灵种，因为擅长厨艺，所以林辰经常将她召唤出来给自己做饭。
　　没错，林辰在除灵之后，灵会变成一个叫做「灵种」的东西。
　　林辰可以消耗灵力将灵重新召唤出来，召唤出来的灵和野生的灵完全不同，他们身上没有丝毫怨气。
　　如果不用特殊的方式观察，这些灵就和寻常人无异，却有着灵本身的能力。
　　就比如林辰曾经超度过一个火鬼，将他召唤出来后便有控制火焰的能力。
　　这些召唤出来的灵，会无条件服从林辰的所有命令。
　　池田香子端着一个餐盘走出了厨房，上面摆着一碟炸鸡块，一碗白米饭，以及一碗味增汤。
　　池田香子的厨艺相当不错，炸鸡块外脆里嫩，M记的炸鸡也不过如此。
　　“辛苦了。”
　　林辰朝池田挥了挥手，后者的身影便逐渐变淡，最终化作一枚白色光球飞入林辰的掌心。
　　晚饭过后，林辰便上楼，来到房间里。
　　房间里供奉着一尊漆色有些斑驳的木雕神像，这和一般的道观中供奉的元始天尊、灵宝天尊等不同，而是一尊名为御灵天尊的神仙。
　　这似乎是祖师爷一脉传承里独有的神仙，一直游离在普通的道家体系之外，林辰像往常一样给御灵天尊上香。
　　盘坐在榻榻米上，林辰闭目冥想，心念一动，这一年多来收集到的灵种纷纷浮现在脑内泥丸宫中。
　　灵，不是所有人死掉后都会产生的，大多数人死亡后，灵魂会快速消散。
　　只有生前受了大冤屈，对某事有着执念的人，或者死于极凶极阴之地的人，灵才会滞留在人间，不断吸收阴气，成为怨灵，甚至成为更加凶戾的恶鬼。
　　同时，也不是所有灵被林辰超度后都会出现灵种。
　　灵在被超度的时候，多数都会对自己一生的经历释然。
　　但其中必然也有些灵对某些事情执念过深，即便是被超度都无法释然，就会产生灵种。
　　下午的除灵委托中超度的灵，便属于后者。
　　林辰心中默念御灵的法咒，虽然灵的记忆中总是满满的负面情绪，但林辰每次都会读取这些信息，也算是为他们曾经来过这世间做一个最后的祭奠。
　　“原来如此……”林辰了解了这个灵的执念，不禁长长叹息。
　　男女相爱，入情太深，对方背叛……
　　一时冲动之下，选择了结束生命……
　　这也是林辰第二次遇到为情而死的灵了，人世间多少欢乐，为何总有人为情所困？
　　林辰对此十分不解。
　　虽然他不是剃度出家的和尚，道家之人并不讲究与红尘断绝关系。
　　而且，在日本就算是同行的和尚也不用戒荤腥，戒女色，没什么清规戒律，甚至还能留爆炸头。
　　但林辰觉得，自己身为修行之人，还是将精力放在修行上为好。
　　所以爱情什么的，小道士并不需要爱情。
　　道侣这种事情，怎么说也得等把房产税还完了再考虑吧……
　　灵见得多了，林辰也接触到了许多社会的阴暗面，甚至有段时间他对人类都失去了信任。
　　但他最终还是在经文典籍中找回了本心。
　　人世无常，每个人都可能遇到意外，事业不顺，学业受阻，情感矛盾，凡此种种，都有可能让人一时冲动。
　　只要人还有欲望，就会恶念诞生。
　　林辰见过想继承财产的弟弟，把事业有成的哥哥一把火烧死在房间里。
　　林辰见过成绩优异的女高中生，因为拒绝了男生的告白，被刀子捅死在校园里。
　　也有人本有着幸福的家庭，却突然遭受变故，患上绝症。
　　或是事业碰壁，感觉人生灰暗，卧轨自杀。
　　“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
　　林辰又为这个被情所困的女子念了一遍往生咒。
　　然后，林辰坐到窗边的书桌上，翻开了老头子临终前塞给他的线装书册。
　　《除灵手记》
　　里面是竖排书写的毛笔字，大部分是祖师爷修行的日常记录，也摘抄了不少经文段落，并附带心得感悟。
　　……
　　【今日早课，师父教导：神静而心和，心和而形全。神躁则心荡，心荡则形伤。
　　吾日三省吾身，昨夜瞒着师父到春风楼寻求欢喜，今日课上心神确有不宁，师父讲解道法之时，屡屡思及青儿那桃花红颜，丹唇皓齿，叠雪双峦，凝脂冰肌，纤纤玉足，罪孽，罪孽，日后必将改正，每月顶多去三次。】
　　……
　　【师父教导：男清女浊，男动女静；降本流末，而生万物。
　　吾对此略有感悟。
　　所谓世间万物，皆有阴阳之道，男子与女子天生互补，吾时常光顾春风楼，便是寻求一夜阴阳相交，天人和谐，此事顺应天道，并无不妥，只是近日春风楼的花茶费有所上涨，而吾以绘制丹书符箓为生，实在清贫。
　　此处羡慕师父，替人办一场法事便是吾半年收入，吾自当刻苦用功，早日学成出师，可怜青儿家境贫苦，到时也可多多接济青儿。】
　　……
　　小册子的前一小半，有许多这种充满少年风流的记载，往后面则看起来成熟了不少。
　　……
　　【师门又被一些自诩正义的道士围堵，说我御灵一脉非道家正统，乃邪门魔道，甚至有人要讨伐师父。
　　我御灵一脉主张人灵和谐，人有好人亦有坏人，灵也如此。
　　师父钻研了一辈子，就是为了将灵收为己用，只要我辈恪守道心，将灵用于正途，便是流传万世的大功德。】
　　……
　　【常年在山中修行，今日方知华夏已改天换地，本想带弟子下山降妖伏灵，可为何这片天地已无妖气？平日时常作乱的魑魅魍魉也再无踪迹，就算在极阴之地也未见灵鬼，苦思冥想，不知何故。】
　　……
　　【年近古稀，却突然想通了师父未完成的御灵之法，可华夏已无妖气，我已决定远赴东瀛，完成师父的夙愿。】
　　……
　　【御灵之法成了！
　　这方世界妖灵鬼怪依旧存在，我在此置办了一套房产，设下御灵馆，这便是我御灵一脉在东瀛的根基。
　　不过我已经时日无多，既然总归要在病床上等死，倒不如用最后的灵气画下一道灵符，灌注我的平生感悟。
　　灵符画毕，我也将羽化升天。
　　但愿后辈继承吾辈精神，替天行道，维护世间平安。】
　　……
　　翻过最后一篇日记，便能看到纸页上绘制的这道灵符。
　　不过，灵符现在已经失去了法力。
　　在三年前，林辰就已经触发了其中的传承。
　　师爷一生的修行心得感悟，这庞大的信息量让当时的林辰昏迷了整整三天。
　　再之后的半年多时间里，林辰都在整理头脑里纷杂的信息。
　　为了整理师爷的传承，仅仅笔记本林辰就用掉了六本之多，叠起来厚厚的一沓。
　　然后，林辰便成了一名业余除灵师。
　　至于林辰现在究竟有多强，他自己也不知道，但师爷反复强调的“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他始终铭记在心。
　　自己不过十九岁，就算获得了师爷一生的心得感悟，灵力的积累肯定也比不上那些修行了几十年的前辈。
　　所以林辰一向低调，戒骄戒躁，专心修行。
　　合上书册，将它小心翼翼地收进抽屉。
　　林辰起身跪坐在神像前开始了今天的晚课诵经。
　　师爷的传承中有御灵一脉早课和晚课的经文，每颂念一遍，都可以提升20单位的灵力。
　　除了获得灵力最多的早课晚课之外，颂念道家典籍也可以获得灵力，只不过没有早晚课多。
　　比如颂念一遍《太上老君说常清静经》可增加1单位灵力，颂念一遍《道德经》可增加5单位灵力。
　　所谓灵力，是林辰按照书册里描述的灵力感应法修行之后才可以感知到的一种能量。
　　林辰超度灵鬼，使用道法，将灵种召唤出来给自己干活，或者绘制符箓等等操作都需要消耗灵力。
　　而到现在为止，林辰一共拥有灵力12725单位，这是他每日坚持早课晚课，平时一有空就颂念经文攒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