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山水相逢

　　曹操的雒阳令终究还是旁落他人，要知道雒阳虽然划分于河南尹治下，但雒阳乃是汉朝都城所在，地位自然远高于一般郡县，曹操出任雒阳令毫无疑问会让宦党感觉危机十足，于是在宦党的胡搅蛮缠之下，曹操的功绩被黑了，而宦党给出的理由也十分充分，曹操所作所为都是身为洛阳北部尉的本职工作，况且曹操年仅二十如此快速的升官明显不符合官场规矩，而乔玄这帮人也不是傻子，当然所谓的雒阳令当然是对宦官的一次示威，就是证明这朝堂不是宦党一家独大的，让其他人看到希望。风雨满楼之后，自然是雨过天晴，得知自己大哥曹操平安无事之后，第二天曹吉祥摇头晃脑的跑了出来，一路上曹吉祥明显感觉到了街上的风气为之一变，曾记往日还存有不少的地痞无赖在街上瞎巡悠的场面不复存在了，更多的是一副和平安详的场景，这一切都源于曹操的令行禁止，连曹吉祥也感觉到脸上有光，走了片刻突然两个身影挡住了曹吉祥的去路。
　　曹吉祥本来就无心迷恋洛阳景色，一看有两人挡住自己去路，抬头一看，这两人气质非凡，而且面色颇有几分相似，曹吉祥看得眼熟，但不敢确认，只得拱手问道，“在下曹吉祥，敢问二位兄台是？”稍微年长的那个少年微微一笑道，“在下荀攸，字公达”，没等荀攸说完，另一旁的少年急不可耐的说道，“在下荀彧，前几日吾等在棋社博弈，敢问小征东残局可是曹兄所设？”曹吉祥这才反应过来，这二人正是之前棋艺比赛的两位优胜，而当时曹吉祥正是出了小征东这个残局，曹吉祥恍然大悟道，“原来二位正是本月棋艺比赛的优胜，幸会幸会！正如二位所说，小征东棋局正是在下所设！”荀彧一把拉住曹吉祥，惊喜地说道，“曹兄可真是天下奇才啊，在下当时破解小征东棋局可真算得上冥思苦想，棋局貌似简单，落手可胜，实则内容深奥前变化，一招下错满盘皆输，吾与公达连下两局，实在是难分胜负，今日恰巧遇见曹兄，还请曹兄不吝赐教！”荀彧说了一大串，听得曹吉祥一愣一愣的，捋了捋自己的思路，曹吉祥疑惑地问道，“二位是想和在下切磋一番棋艺不成？”荀彧一听，兴奋的点了点头，二话不说拽住曹吉祥和荀攸一起朝着棋社走去，“曹兄果然是雅人，在下正巧有些手痒，择日不如撞日，我们即刻朝棋社走去。”这位荀彧可真算得上是雷厉风行，没等曹吉祥答话便急匆匆的朝棋社方向走去，曹吉祥刚要挣脱荀彧的手臂，突然回过神来，不可思议的大喊道，“你们就是荀彧荀攸！”
　　荀彧荀攸，荀氏八龙之后，也是未来曹操的五大谋主之一，在他们的帮助曹操一手建立了曹魏政权，真的可以说是三国历史上牛逼的大佬，而这两位王佐之才居然出现在了曹吉祥面前，这就好比经常和你一起玩耍的小伙伴长大了以后就是国家元首之一，这大概也是身为穿越者最欣喜的时候。两人被曹吉祥的表现吓了一跳，好在曹吉祥也反应过来自己刚才有些唐突，于是赶紧调整自己的心态，反正以后都是自己大哥的打工仔，于是曹吉祥严肃的拱手问道，“敢问二位兄台可是颍川荀氏子弟？”一听到颍川荀氏，二人脸上都露出了骄傲的神色，颍川可以说的汉末三国杰出人物的重要产地，而荀氏更是其中的龙头之一，荀攸面露红光的说道，“季和公正是吾等二人祖父！”季和就是桓帝时期赫赫有名的荀淑，以品行高洁而闻名于世，“荀氏八龙”正是荀淑的八个儿子，而荀淑有两个侄子，分别是荀昙和荀昱二人，两人痛恨奸邪，有志铲除宦官，以肃清明，荀昱更是了得，同李膺等人被称为“八俊”，陈蕃窦武诛杀宦官失败后，在建宁二年也就是曹吉祥周岁的时候与李膺同死，荀昙也被免去广陵太守，永不录用。简而言之，荀氏是大汉士族的杰出代表，也是党人的中坚力量，在士林中广受赞誉的。曹吉祥故作惊讶，“今日有幸得见季和公的子孙，实在是在下的福气，如若不嫌弃，在下愿同二位促膝长谈！”荀彧笑了笑，“如若博弈一番，想必别有一番风味！”三人序齿过后便一路闲谈着朝棋社走去，三人之中以荀攸最为年长，年过十七的他已经在父辈的祝福下提前行过冠礼，取字公达，而荀彧大曹吉祥五岁，年过十一也不再用小名称呼了，只能叫荀彧，想到这里曹吉祥也是一阵头疼，整体被人叫曹吉祥也确实太难听了。曹吉祥一打听这才知道，原来二人这次来洛阳是来拜访族中长辈在朝野上的旧友，另一方面也是来探听一下朝野上的风向，而最让人啼笑皆非的是荀攸年长于荀彧，却因为辈分的原因只能叫荀彧叔父，当然了荀彧别看刚才冒冒失失的，那其实是沉迷于象棋才会有的表现，平日里了解的人都知道，荀彧一言一行都可以称得上是谦谦君子，君子自然不会让别人难堪，所以除开宗族内的重要场合，其他时候两人都是平辈相交的。
　　不一会儿功夫，三人就走到了棋社，棋社门外的小厮一看这三人都是棋社里的月魁元，自然是恭敬的请三位进门。棋社今天是特别的热闹，花园亭台到处挤满了人，不得以，三人只得悄声步入后院的竹林之中，相比花园里的热闹，竹林之中环境清幽，就算是凡夫俗子走了进来，都会觉得风轻云淡。三人围坐在了一起，荀彧迫不及待的摆出了曹吉祥当日设下的小征东，目光期盼地看着曹吉祥说道，“曹贤弟，还请指教彧如何破解这小征东！”曹吉祥无奈地笑了笑，君子之风的荀彧没想到对象棋如此的热衷，不得以曹吉祥只得动手，这一局曹吉祥执红棋，正宫最中的卒一头扎到底吃掉了黑子的炮，相对应的荀彧将吃卒移到中间，曹吉祥不假思索，红车将军，不得以荀彧只得故步重返，躲在己方黑车的庇护下，就这样，曹吉祥按照前世在网上搜索的小征东的破解步骤一步步，结果自然是不言而喻，不愧是千古棋局，下到最后，荀彧只得黯然的弃子投降。眼看荀彧认输，荀攸颔首点头道，“不愧是棋社连庄的魁元，如此错综复杂的残局都能得心应手的攻破，公达佩服！”曹吉祥脸上有些发红，好吧，千年的智慧结晶的确是不容小觑，不过曹吉祥哪能放过装逼的好机会，哈哈大笑一声，拱手道承让。不过很快，曹吉祥的那一点小得意就烟消云散了，荀彧和荀攸不愧是三国的智力牛人，几番对战下来弄得曹吉祥只存招架之力，好在曹吉祥也深谙此道，每到关键之时总是能逢凶化吉，几盘棋下来，荀攸荀彧也对曹吉祥的棋艺大为惊叹，一个年仅六岁的童子能达到这种水平，着实让不少成年男子都为之汗颜。当然随着棋局的紧张，三人的气氛也跟着活络起来，战至傍晚，三人都有些乏力，于是托小厮买上一些小菜，围坐在棋盘边上开始谈谈说地。
　　曹吉祥在洛阳生活了不少时间，再加上洛阳贵为帝都，见识的东西自然是不少，而荀氏叔侄也是文采飞扬的大家，学识上比起曹吉祥更是不凡，三人愉快的交谈，渐渐地从各地的风土人情，转移到了朝堂之上。听闻曹吉祥的哥哥就是洛阳北部尉的曹操，荀彧满面红光的说道，“原来令兄长就是杖毙蹇图，整肃洛阳风气的曹县尉啊！”眼看荀彧如此赞赏曹操，曹吉祥一想不如先给荀彧留个好印象，说不定到时候荀彧会提前投身在曹操门下呢，于是不留痕迹的附和道，“我们兄弟二人虽然身为宦官之后，但对于宦党的恶行早已深恶痛绝，吾兄常对我说，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厚积薄发之后势必将找机会将宦党一网打尽！”荀彧连道三声好，这一点上其实荀彧和曹操是有共同点的，荀彧的父亲名叫荀绲，曾任济南相，原本是党人中的中坚力量之一却畏惧宦党的势力，让荀彧和桓帝时期的中常侍唐衡的女儿定下了娃娃亲，想要攀附宦党，结果唐衡在延熹七年死去，而宦党中的这些宦官也就是活着的时候能得势，死后除非向曹腾那样四朝为官的。唐衡还算好，还有两个兄弟，不过名声都很差，于是荀绲想退婚都退不了，要不是荀彧年少出名，早就沦为了士族的笑话了。荀彧愤恨地说道，“这些宦党把持朝政弄得民不聊生，实乃我大汉之蛀虫！”一旁的荀攸却紧皱着眉头思索，曹吉祥一看荀攸的神态，疑惑地问道，“公达兄在想什么呢？”荀攸苦笑一番，“我在想，曹县尉杖毙蹇图自然是好事，不过朝堂之上就没有什么说法吗？”曹吉祥得意地将昨日朝议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二人，荀攸这才舒展了眉头称赞道，“没想到，我大汉忠良之臣依在，往后的时日必不让宦党好过！”荀彧听完后却一下子愣住了，嘴里喃喃道，“恐怕宦党此举另有文章！”“哦？”曹吉祥和荀攸都出生了疑惑的声音，荀彧组织了一下自己的语言，“此举恐怕是宦党的韬光养晦之举，此前宦党作恶已经是人神共愤，借由曹县尉之举，朝堂上此时是泾渭分明，那些中立派恐怕已经各自选择好了投效目标，彧相信，这几年宦党恐怕会偃旗息鼓，借此看清朝堂上的局势，一旦分清朝堂上的敌我态势，必会掀起新一轮的党锢之祸！”
　　荀彧此言一出倒是惊呆了曹吉祥，而荀攸倒是思索一番，点头同意道，“居安思危，是这个理，别看昨日像是宦官失势，但要知道他们始终是简在帝心，只要灵帝在一日，那他们的权势就不会有多少损失的。”一听到谈论及皇室，荀彧皱了皱眉出声道，“公达慎言啊！”曹吉祥想了想，自己对这段时期的历史始终了解得不够详细，不过到了黄巾起义之前还是宦官专权这一点倒是耳熟能详，难不成党锢之祸还会再次上演吗？三人的气氛有些沉默，洛阳的阴云海没有驱散，曙光究竟什么时候才会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