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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山城长街如洗,街宽十二丈,用青埂石铺就,平坦厚实,坚硬如铁,历经千年风雨依旧车滚人行。
苍狼区与青竹区在凤山城内一北一南,一上一下。由苍狼区行至青竹区,有行经流风区的回风大道,或者行经金乌区的阳关大道。
凤山城都城浩荡,两区虽只间隔天凤庭,但两区的核心区域有数百里之遥。
出了苍狼区,行在阳关大道,右侧便是重若深渊的天凤庭。不像四大区的大道路段繁花似锦,在天凤庭段周边没有店铺集市,只有披着重甲的士兵往来巡逻,森然无比。
“师公,我们此去何处?”
问话的乃是一位模样朴实,面容敦厚的少年,只是身材有些偏瘦,但眼神清澈明亮。
“去青竹区见一位老友,顺便帮你要一样东西。”
回话者模样苍老,身形更是枯瘦,披肩的白发如透林之光,空灵明亮。
“什么东西?”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这一问一答者,正是卓古今和朝辞二人。
卓古今考虑朝辞日后所行,若以朝辞之名颇有顾忌,索性给了朝辞一样宝物,唤作‘百遁脸谱’,据称可以变幻百种脸面,人莫能辨,奇妙无比,乃是宣书生回收得来,也是前主眼瞎了未能识得宝物,便宜了朝辞。
朝辞便戴上这‘百遁脸谱’换了脸面,名字也改了,本想拆开‘朝’字,唤作卓月,朝辞嫌它像女儿名字,便改成卓越,随卓古今姓,等到年纪大些,面目长开了,修炼有成了再换回来。
“师公,您说的那离神之法真管用吗,怎么只有些凉嗖嗖的感觉?当日在书馆拣书时的那种感觉也未曾再找到。”
“你才炼得几日,能有凉意已经算是功有所成了,以后勤加修炼不断壮大。打开神秘之门只是一种机缘的顿悟,其中的好处以后会慢慢受益,至少这几日的修炼能有如此进展,当日之悟功不可没。”
“可我怎么没这种感觉?”
“你是身在局中,自然感受不到。”
一路上,朝辞念念叨叨,不断问些卓古今一些问题,行程飞快。
越过天凤庭,周边光景便是悄然改变。
青竹区景色秀丽精致,民风婉约,造就了许多文人雅士,名宗大家。
此处百姓生活富足,节奏缓慢,说话者慢条斯理,倾听者亦是耐心应承,路人皆是踱步而行,甚是悠闲。而来此的江湖侠士多为温柔乡里寻娇娘,去了一身草莽,还来一介君子。
朝辞随着卓古今七拐八弯,来到一处堂铺。
铺外飘扬一面旧旗帜,旗上绣着一幅火烧剑器之图。
进得铺内,入眼处都是各式兵器,兵器随意放置,略显杂乱,却是一家打铁铺子。
朝辞甚是奇怪,凤山城内若说铸器,第一个想到的是金乌区岳家。金乌区内有活火山,岳家有镇山之法,可轻易获得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熔岩之火,在金乌区铸器比在别处占着极大的地利,所铸之器亦比别处好上三分。是以,铸器打铁莫不出自金乌,金乌铸器莫不以岳家为宗。
而今,在充满富贵奢靡之气的青竹区,竟然如此格格不入的经营一间打铁铺子,也不知是这家铺子主人在彰显与众不同还是别有他故。
朝辞正待细看,却见一名八九岁男童从铺后门内走了出来,这男童圆圆脸蛋,脸色脏黑,身上衣裳亦是脏乱不堪,看样子刚从锻炉台上下来。男童见客人看向自己,已来不及整理自身,便用一双乌黑的小手在自己圆圆脸上抹了两把,却不知脸蛋越抹越黑,活像一个大煤饼。男童趋步向前,笑看着朝辞二人,说道:“两位贵客是现买,还是预定?”
“哟,江搞剑把你支去上炉台了?”
“呃...”这男童刚从暗处转向明处,眼神还不大适应,听的这话,定睛一看,却是一张熟悉的老脸,“哎呀,这不是卓大爷吗?”
卓大爷,朝辞闻得这男童如此称呼师公,不由的‘哈哈’笑出两声来,这还真贴切。
卓古今老脸一黑,努嘴说到:“现在的娃儿都不知晓尊敬老人了。”
“卓爷爷说笑了,这不刚上了一会儿炉台,眼睛熬了一下烟,有些看不清。师父说我们旧剑坊不如以往了,要开源节流,要一人多工,能者多劳嘛。”这男童话风转变极快,还略带腼腆。
“莫要被那老家伙哄骗了,骗得你去伤了眼睛,熬苦了力气。”
“无妨,师父已经把部分‘炼身铸器篇’传授与我了。”这男童底气十足的说道。
“嘿嘿,这么多年了,老家伙终于想开了。老家伙呢,怎么没看他出来迎接?”
“师父刚出门打酒去了,要是知道卓爷爷会来,肯定不会出门,这会儿大抵要回来了。”
“不出门?怕是惦记着我的桃花酒喝吧。”
“就你那点桃花酒谁稀罕,回头我找宣师侄要几坛便可,又不是付不起酒钱。”铺外传来一道粗犷回声。
光影交错,从外头进来一人。
朝辞打量来人,来者双肩宽厚,身材魁梧,双目炯炯有神,竟不弱于身后的一片烈光。一双蒲扇大手各自拎着一坛酒径自走来,如虎步龙行,足下生风。
被卓古今称为老家伙,除却一头麻白短发,一点不显老态,古铜色方正脸,一身气息汪洋浩大,正是旧剑坊主江搞剑。
“越儿,见过这位前辈,铁匠江搞剑。”
朝辞正被江搞剑那一身浩大气息震慑,耳边传来卓古今声音,立马回过神来,却见一个邻家大叔正好奇的看向自己。
“垂子,你带越儿四处转转,我和卓老怪有些事要商量。”
“你好,我叫江垂子,叫我小垂子就好。”
“小锤子你好,我叫卓越,我比你大,你叫我越哥就好。”
“越哥好...不对啊,越哥你算算,你师公和我师父平辈,你应该叫我师叔才对。”
朝辞双眼一瞪;“他是他,我是我,你方才不也叫我师公做爷爷吗?再说我年纪比你大,身体比你高,走过的路比你长,见过的人比你多,还不能做你哥啊!”
“这倒也是,不过你的力气没我大,酒量也没我大。”
“我跟你一个打铁的比力气?要不你跟我比比谁识的字多?”
小垂子一听说比识字立马软了下来,愁眉苦脸的说道:“我还是叫你越哥吧。”
“你这徒孙不错,方才竟然能感受到我的气机。”
“嗯,马马虎虎,就是没啥志气,浑身一股懒劲。”
“说一小孩儿没志气,如你我要有志气也不会落到今日这般局面,祖宗的棺材板都快摁不住了,你还在这里唠叨一孩儿没志气!”江搞剑一杯酒饮尽,盯着卓古今冷笑道。
“怎么就摁不住了,别跟我瞎扯,今日来便是找你商量出海之事!”
“你还记得出海啊,还以为你早把这事儿给忘了呢!老子求你十几年了,你给老子吭过一声屁不。要去你去,我不去了,或者你来求我啊,来求我就去!”江搞剑咂吧一口酒,好似整暇的说道。
“《一日剑经》你不要了?‘悟吾剑’你不要了?”
“你可以不要《离经》,我自然可以不要剑经!”
“以往时机并不成熟,妖海凶险,以你我之实力能走完外妖海都很勉强,那内妖海和海心九成九是一去不复返,只凭满腔热血是做不成事的,从长计划方有始终。”
“哼,十几年的工夫能有什么从长计划!”
“至少老天垂青,宗门得有后辈传承,你我二人皆无后顾之忧。”
江搞剑闻言脸色缓和下来,问道:“那你计划如何?”
“慷慨赴死而已。”卓古今清酌小酒,淡然说道。
江搞剑听得浑身一抽,立马怒火中烧,翻脸便要赶人,敢情十几年前就不是慷慨赴死了。
“呼”的一声,啸声顿起,却是江搞剑盛怒出拳,狂烈如火的拳势往卓古今宣泄而去。
卓古今须发长垂,兀自端坐不动。
江搞剑见其无丝毫还手之意,拳势迅减,去留之间如意有余。拳头离卓古今不足一指,狂烈之火隐然无踪。
而卓古今动了,只是身躯轻轻往前一靠,只见江搞剑那钵大的拳头竟然穿胸而过。
拳是刚硬的拳,卓古今正用枯瘦的手指轻轻的夹着空酒杯,“这酒不咋地啊!”
而停留在他后背那突兀的一拳,显得无比怪异。
“大空无魄身!”
江搞剑大吃一惊,怪叫一声:“你就是个千年老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