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徒剩耗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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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下午。
  郝格。
  消失了三个多小时。
  再出现的她。
  一脸疲惫。
  却没收获。
  丰华天开玩笑的说:“如果让曲姐知道你白白在一个当事人身上耗了三个多小时,估计得跟你谈话了。”
  郝格用手背遮住眼睛,靠在椅背上,后仰:“谈也是找小秋,然后小秋找我。”
  当事人是突然表示要来的。
  在面谈前看过备注的情况。
  十有八九收不上一分钱。
  半个小时打发一下而已。
  将她带进周末不用预约的会议室。
  落座后装作认真的翻开本子。
  推下眼镜,问:“马女士,您今天来主要是想让我帮您做什么呢?”
  连寒暄都懒得说,直奔主题,别耽误双方时间。
  “郝律师,我之前在电话里不是大概问了下您关于离婚分财产的事情嘛,所以今天是想来给您看些材料,然后再详细的问问您的。”马女士年纪较轻,说话温柔,身着朴素。
  “什么材料?”郝格写下日期跟咨询类型。
  “您先听我说吧,我这两天跟我婆婆又闹别扭了。”马女士一脸的倾诉欲望,“我婆婆现在住在我们家,她每天负责照顾孩子、洗衣做饭什么的,我有的时候工作回家晚了,却连热饭也吃不上。”
  “后来我就习惯在回家路上随便吃点饭,可是前天我到家的时候他们竟然在吃饭,说是为了等我晚吃了,问我吃不吃,我说不饿,就进房间了。然后我就听到我婆婆在外面跟我老公说:你看她那个样子,等她做什么?不是照样甩脸不吃?!我每天在家累死累活的,她也从不帮个手,除了生了个儿子,她哪里像个媳妇儿?!”
  “我老公是不会吱声的,可是我觉得很委屈,我每天工作不累吗?那孩子是我想生的?她说是过来照顾孙子,实际上就是来看管我的。我周末出去下她都得追问半天,打扮一下也得问,跟朋友聚会回来有酒气更是一副冷脸。我怎么得罪她了?连孩子都不让我抱!”
  得趁着宣泄的出口没有太大的时候进行适当的堵塞,郝格开了口:“您孩子多大了?”
  “一岁多了。”马女士回答。
  “平时都是他奶奶带吗?”
  “我婆婆是今年过完年才过来的,因为我要去上班嘛,她就过来看孙子。”
  “那也就是才过来三个多月。”
  “是的呀,所以我也不知道她怎么就对我有这么大的敌意。”
  “那您这边跟您先生吵架吗?”
  “吵,但他性格比较闷,一般都是我发脾气,我是那种比较心直口快的人,说完就完事了,可他不是,他妈妈更不是。我觉得我老公更搞笑的就是他会把我的抱怨说给他妈妈听。”
  “比如啊,他妈妈今天饭桌上说别人家长短的时候,我会有一些自己的想法。然后进了我俩的房间,我就会说你妈妈总是说人家家里怎么怎么样,还不如看看自己家里那些烂遭亲戚是什么情况。第二天,我回家就能看到他妈一脸不高兴的坐在沙发上,我跟她说话也完全不理,就冷不防的冒一句:我可不敢跟你说话,一说话就是多管闲事。”
  “你说这让我怎么办?只能是灰溜溜回房间,问我老公,我老公就说你不是不想听我妈说那些事吗,我就跟她说了啊。我真的特别无奈,告诉他别说,他也不理解,哎。”马女士无奈的叹气。
  “还有什么别的矛盾吗?”郝格听完只觉得马女士的先生情商掉线。
  “我老公不愿意跟我沟通。我是觉得既然是夫妻,有什么事,有什么矛盾,你说出来,都可以商量着解决的。可我老公不是,他的工作本来就比较忙,所以有的时候会在公司宿舍住段时间,周末可能才抽空回来。我们见面沟通的机会本来就少,他还不怎么说话,就算我发脾气,他也只是冷冷的看着我,然后甩一句:随便你吧。”
  “有跟您先生说过这个问题吗?沟通还是很重要的。”郝格顿住笔,问道。
  “说过,他的态度就是觉得要不事情没有办法改变了,说有什么用;要不就是他觉得跟我的争吵没有意义,还不如多休息一会儿。”马女士甩甩手,掩饰自己变委屈的语气。
  他会不会也是这样的委屈?郝格看着马女士的脸,心里揪了一下。
  “看下材料吧。”伸出手,转移话题。
  “哦,好。”马女士打开手提包,从里面抽出薄薄一层纸,“这是我们结婚前我爸给我打的付首付款的流水,还有后来我们家装修的一些单子,钱都是我家出的。”
  “房子上是谁的名字?”
  “我老公的。”
  “为什么没加您的?”
  “因为他是本地人,办贷款什么的方便些,而且首付款也可以少点。”
  “说起这个本地人的事,我真的是服了他妈妈的观念了。一开始的时候他妈妈是不同意我跟他在一起的,就是因为我是外地人,总觉得我图他什么似的。他没车没房,一个累的要死就福利待遇好点的工作,我能图他什么?!”
  郝格看着手里那些总共加在一起将近五十万的票据:“您父母经济基础还不错是吧?”
  “对的,相比起来,我还觉得是他占了我的便宜呢。我唯一能算是改变的,也就是我的户口再有一年就能变成沪东的而已。”
  经济前线城市的户口啊,算是小城镇里面大部分人的梦吧。
  “您父亲把钱给您了以后,您是怎么付首付款的?”
  “转给我老公,然后他一起付出去的。”
  郝格蹙眉:“有备注吗?”
  “没有,平常人哪会有备注的习惯。”
  “那您这个恐怕在证据链上会有点问题,如果后面真的走诉讼离婚,那么法官会考虑到您给您先生转的这笔钱是不是真的用来付首付的钱。”
  “金额都跟我爸转给我的一样呢。”
  “四十万的整数款,一样也不能证明什么。因为您父亲也没备注,您也没备注,有聊天记录吗?”
  “应该没有,我手机换过了,而且我和我爸一般都是打电话说事。”
  郝格抬眼看到马女士一脸的担忧,宽慰道:“我只是说可能会有这样的风险,您来咨询,我肯定要把这里面所有的情况都跟您说一下。”
  “您跟您先生提过离婚吗?”
  “提过。”马女士的担忧又变回了烦躁,“可他没什么反应,说是考虑。等他工作完回家问他考虑的怎么样了,他就说不想离婚,但对于矛盾什么的也没有个处理办法。”
  “您是怎么想的呢?”将材料放在桌子上,郝格要准确的知道,当事人的想法。
  “我就觉得这样过日子真没意思,每天我跟他别别扭扭,跟他妈别别扭扭,回家比工作还要心累。我也跟我妈我爸说过这些问题,说过我想离婚,可是他们不让,说我老公这是老实,让我多理解他,那谁又来理解我呢?!”
  孤立无援的她,又做错了什么呢?
  马女士的眼泪没有绷住,郝格匆忙抽了两张纸递给她。
  接下来的两个多小时,就是这些事情的反复念叨,郝格表示理解,可越是理解就越是无穷无尽。
  直到最后,郝格也只能是告诉她,唯一的紧迫性,在于孩子现在还小。如果一直拖下去,孩子慢慢长大,抚养权,就不一定是她胜券在握了。
  毕竟在环境、教育、物质层面,终归是她先生更有优势。
  送走连连道谢且带有耽误时间的歉意的马女士后,一股浸入骨子里的无力感卷住郝格,让她疲惫不堪。
  挪开遮住眼睛的手背,双臂垂落在椅子扶手旁。
  白色的天花板仿佛印出两个字:虚无。
  郝格舔舔干涩的嘴唇,想着:
  这生命,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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