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置灵换骨

　　深夜，万家灯火早已经熄灭了，除了极少数的几户人家在为第二天的生意做准备而忙碌之外，已无其他灯火。
　　此时正值八月，圆月所铺设的光将整片大地点缀成一片的银色，凉意十足。在这横纵相间的城中，一盏小小灯光在四处移动着，近一看是那协锣持灯的打更人。
　　“咚——咚，咚，咚”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咚——咚，咚，咚”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此时这朵灯光经过了一处偏僻狭隘的巷子，旁边的一间房子内透出着大片的灯光，以至于打更人将路况看的更清楚了些，走的稍快了点，一会儿就离开了这片区域。
　　“已经四更天了，天气又凉了些许。”顾明听着刚从屋外经过的打更人敲打的锣声，停住了手中翻转书页的动作，抬头望着窗外，久久凝视着，好像在脑海中不断回忆着什么。
　　小时候，当试灵仪式结束后，顾明回到家里跟父亲交谈。
　　“爹，没有所谓的灵根真的就不能修炼仙法吗？”
　　“是呀，每位仙师都是这么说的，说这是修仙者的一条铁律，从来没有人打破过的。”
　　“可是西街的薛子富为啥就有灵根呢？难道就因为那破石头在他手里发出了不同颜色的光束吗？”
　　“那可不是破石头，听人家说，这是张家用来挑选有灵根之人的试灵石。薛子富的娘姓张，有着远亲关系，张家又是修仙家族，出灵根的可能性还是蛮大的”
　　“好不甘心，为啥那小人会有这么好的机缘”
　　“傻孩子，以后可别再说诋毁人家的话，人家现在被张家收为外姓弟子，地位已经和我们这些平民不同了，切勿招来灾祸，知道吗？“
　　“好的，明儿记住了。“，听完父亲解释的话语，顾明一阵失落，但马上振作精神，暗道，”我一定要找到解决灵根的办法。“
　　“嗯，我前些天教你的雀云步法你练的怎么样了，武穆心法有进步吗“，顾父见顾明允诺之后，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说道，”虽然不能修炼仙法，但是我教你的武功大成之后也是威力不俗的，不然江湖上的人也不会送我一个外号‘妙手玉龙’，哈哈哈。“
　　“额~~em~~”
　　……………
　　一会儿脑海中场景又发生了变化。
　　顾父病重，斜躺在床上，气若悬丝，脸色惨白。
　　“爹，您的病一定会好的，要相信明儿啊，马上齐叔就把药材送来了，您一定要坚持住。“顾明握着父亲的手，眼中泪水不断涌出，不甘的倾诉道。
　　顾父有气无力的睁着双眼，看着跟前无比痛心的顾明，缓缓的抬起满布皱纹的手，摸向他的脸庞，口中喃喃道，貌似在费力的说着什么。
　　顾明察觉到父亲的动作后，改成斜坐，然后靠近床头，静静的倾听着，不想有一丝干扰。
　　“明儿，当初躲避仇敌时，所受重伤，用灵丹苟活至今，为父自知大限已到，能看到你长大成人，已无遗憾。人都有一死，修仙者也只是长生，所以不得强求。近些年月，薛家对我们生意上的压迫，导致客源惨淡，收入无几。不要再在我身上花不必要的灵石了。切记，没有足够的实力，不要轻易跟别人为敌。切记！”
　　“嗯，嗯，孩儿记在心里。”顾明抽泣着回应着。
　　………………
　　回过神来后，顾明继续阅读着手中的书籍，《基础阵式注解》。这些年来，顾明从父亲手里接过那个商铺之后，就不断的研究着这些东西。他所售之物是从其他商贩那收购的灵符、阵旗之类的材料。偶尔也会运气很好的从某些地方收到一些成品售卖。因此，生意不温不火。
　　但是由于薛家商铺的打压，生意日渐惨淡。一切的变化都是因为薛子富通过试灵仪式被张家收为外姓弟子后开始的，薛家商铺开始压迫材料的商贩不给其余的商铺提供材料，渐渐的其他小的商铺顶不住亏损的压力被薛家收购了。顾家如今的情况也岌岌可危。
　　张家堡作为一个修仙家族，在城里有开设交易的坊市，供给其他的修士、散修之类的人进行交易。而坊市之中的凡人，都是张家从俗世带来的人。有些人是为了逃避仇敌，有些是张家已无修行资格的后代。不管如何，这些人轻易是不能离开此地，入世生活的。
　　顾明一家就是因为躲避仇敌，被张家带到此处的。
　　“成与败就看这次的阵法了。”，顾明合上书后，熄灯上楼休息了。
　　第二天清早，顾明收拾好东西，正背着一个竹筐刚出门，从角落蹦出一个丫头，“明儿哥，早呀，你这是打算去哪呀，带上人家一起呗。”
　　顾明满脸头疼的样子，摆手道，“你这丫头，不去帮你爹照看生意，老是乱跑，齐叔上回还说我把你带坏了呢。”
　　这丫头是齐月儿，是齐叔的女儿。从小和顾明一起玩闹大的，两家特别亲近。之前顾父病重以及后事都是齐叔帮着打理的。
　　“今天我得出趟门，你知道的，我这店铺再不去整点新的东西，就要倒闭了。挺远的，不能带你这个古灵精儿捣乱。”
　　齐月儿一听，吐舌道，“哼，你要带我一起我也不肯去呢。”，然后她转身就要离开，跨出两步后回头道，“注意安全，记得带礼物给我哟。”
　　顾明无奈的摸着额头，回道，“知道了。”，看着齐月儿走远的背影，他露出坚定的眼神，心里暗道，“再次回来的时候，一切都将不一样。”，随即他头也不回的望城门走去。
　　张家堡修筑在一处大山盆地之中，对于修仙者来说，出这大山不过半日功夫。但对于凡人来说，途中不仅有崎岖山路，还有危险极大的妖兽出没。听外面的散修所言，深处的山林被称为妖兽的世界，凡俗以及修仙者的门派都只是在这片大山的南部。
　　听说极深处的地方，就连修仙大能都不敢轻易闯入。其中有着不少的修仙者丧命于山中的传言。因其太阳每天从山中降下，所以也成为落日山脉。
　　迷雾森林边缘，一位头戴斗笠，背着竹筐的少年从荆棘刺中钻了出来。这正是赶了十几天的路才到达这里的顾明。
　　他从怀里取出来一份地图，不断的摸索着并观察着四周的环境。
　　“就是这里了，据那位采药的农夫提供的消息，他半年前因为天快黑了急着赶路，跌入这里，在两块拱形的石缝里遇到了一只冒着蓝光的鼠型妖兽。他吓得从着荆棘林中慌忙逃走了。“
　　顾明看着远处杂乱无章的石头，一眼看出了那两块拱形石块。
　　从农夫的口中描述得知，这应该是一只等级不高的妖兽，不然不会让农夫轻易逃掉。全身泛蓝光且是鼠型，应该是一只噬灵鼠。喜欢吞噬各种带有灵力的矿石或灵药，不擅长攻击，遇敌后会全身泛蓝以示警告，然后喷射出妖火。
　　“噬灵鼠的洞穴应该在这附近，这灵兽对气味特别敏感，我得涂点去消味粉才能在周边布置法阵。“顾明思索了一番，从竹筐中取出些许瓶罐法阵器具布置着。
　　在这些年里，随着功力的增长和对阵法、符篆的研究，他尝试着用内力引动这些法器，结果都是毫无收获。
　　但在有一天关门结算灵石的时候，他不死心尝试用内力引动了一块灵石。灵石作为张家堡的交易货币，早已替代了俗世间的金银。
　　他想看下是否能从中吸取灵气。，他得到了很大的突破。灵石中的灵力虽然吸取失败了，但是他成功的引动了灵石中的灵气。
　　灵气随着内力聚集在双掌之中，如果不是凭借内力的感应以及灵石的灵力消耗的反应，估计他也察觉不出灵气的所在。一般修仙者都是修炼某种仙法，凭借自身的根骨感受到灵气的存在，而凡人却无从察觉。
　　感受到灵气的那一刻，顾明身心巨震，这意味着修仙长生的可能。在那一刻他取出了店中为数不多的一张灵符——轻身符，用内力引导灵气输入到灵符当中，手中飞快掐诀，灵符一闪白光随即被激发而出。顾明感受到白光没入自身之后，一阵身轻如燕，完全没有了自身重量，然后轻轻一跳，头就磕到了房梁。
　　这是他完全没有使用轻功就达到的效果，心中一阵喜悦，内力牵引灵气的动作也忘了持续，然后一股脑儿摔在了地上。但是顾明没有感受到触地的痛，因为此时的疼痛早已被喜悦所覆盖。
　　那晚他没有入睡，在店铺中不断地尝试着。符篆、阵法一一测试，发现用内力引动的灵气可以影响这些法器，但是范围和效果不尽相同。
　　而且灵力在引动过程中会逸散掉十之七八，那块灵石也在他使用过后变得黯淡灰沉，如普通石头一般，灵气全无。通过不断地实践，顾明也发现了随着功力的增加，灵气的引导大大增强，逸散的也就渐渐减少了。
　　也是因此，顾明高价从张家外姓弟子购买了一颗大还丹，用来增加功力。对于凡人来说，大还丹可以增加一个甲子的功力，十分难得。但是对于修仙者来讲，这是打坐修炼灵气的一种丹药，虽难得，但是比较常见。
　　通过这些年的研究，顾明在法阵和符篆方面收获颇丰。特别是阵法方面，虽然老天在资质上不给他机会，但是对于阵法研究上他很有潜质。通过用内力引动灵气，他不断尝试自制法阵、符篆，成品的机率并没有像传说难。每十次中会有四次的成功。以至于他的店铺时常会有成品售卖，抗住了薛家的打压。
　　当然成品的效果不如正品，毕竟用内力引动灵气制作的过程属于旁门，能成功也是实属不易。因此多半都是跟那些主顾说从其他地方收购的传家之物，存放之久导致威力和效果都大打折扣，也就低价出售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夜幕慢慢降临了。迷雾森林的名称正式由于晚上森林会起雾而来的。此时雾气渐渐的蔓延了整个石头岗。在一棵枝叶繁茂的树上，顾明静静的靠在树干上，观察着林中以及石头岗上的一举一动。
　　几乎没有人会在这个森林里过夜，哪怕是周边村庄采药的老农夫。晚上的森林可是比白天的危险更大了。听说以前有人胆大的夜晚出来猎兽、采药，结果都失踪了，因此很少有人用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顾明现在也是铤而走险，这次的行动已经是算上了所有的家当了，为的就是逆天改命。底下石头岗中，他布置了一个自制的复式阵法，就有困敌、攻击、致幻等效果，最重要的是这个阵法是改命的关键。
　　森林深处不断的传来不明妖兽的嘶吼声，顾明因为练习了武林上的上佳武功心法，因此身体五感都随着功力的增加而得到提升，对于周遭的环境和声响也是特别的清晰，那阵阵嘶吼，估计是林中妖兽之间的生死相拼。
　　…………………
　　半个月后。
　　在张家堡的外城的一家店铺后院，一位老者正在铺晒着草药。一旁坐着一个女子，正无精打采的嚷嚷着。
　　“爹，你说明儿哥这回怎么去了那么久呀？不会遇到了啥意外吧。”
　　“傻丫头，顾明那小子别看着年轻，其实精着呢，跟个猴一样。当初一个即将面临倒闭的店铺，他一接手不就给整活了嘛。你也就别担心了，倒是来帮帮你爹捣腾下这些草药啊”老者一边筛选着草药，一边说道。
　　那女子便是那齐月儿，而老者便是她爹齐龙余。齐父看见自己女儿望着天出神，不禁调侃道“哎哟，这几天总是在我耳根子旁边念叨‘明儿哥’，‘明儿哥’的，是不是想你那情哥哥了呀？”
　　“哪有？这不是半个月了嘛他还不回来，我就是………，哎呀，不理你了”齐月儿说着说着脸红了起来，然后就跑出院子去了。
　　“这丫头，女大不能留~”齐父看自家女儿跑出去的样子，无奈的摇了摇头。
　　迷雾森林中。
　　“莫不是那农夫哄骗于我？这都半个多月了，还不见任何噬灵鼠的踪迹。”此时顾明灰头黑脸的，眼睛布满了熬夜所产生的血丝。这半个月一直隐藏在那棵树上等待着那灵鼠的现身，夜不能寐。
　　“最多再待一天，不然口粮就不够了。”看着竹筐里的储备，顾明暗道。
　　突然，他发现石头岗中，一块石头翻动开来，露出一个尖嘴圆眼的鼠头。此时处于黄昏时刻，森林里渐渐暗沉了下去，如若不仔细查看，也发现不了这一变化。
　　“一级噬灵鼠！！！”顾明心中惊道，手悄悄的动了起来。
　　只见灵鼠先是用鼻子在空气中嗅了嗅，然后再探头观察着四周的情况。好一会儿，它发现周围并没有其他妖兽的味道后就钻了出来，慢慢爬向了顾明事先布置的阵里。因为那有为灵鼠喜爱吞噬的灵草和些许碎掉的灵石。噬灵鼠最喜欢吞噬带有灵气的东西，所以当嗅到这些气息而且周边没有危险之后，它就不断的接近法阵。
　　“就是现在，阵起！”
　　顾明看到灵鼠进入法阵之后，一口吞掉了一株灵草，慢慢的咀嚼着。不在犹豫，内力引动灵气之后注入阵旗，一挥。只见灵鼠受到了惊吓一般逃窜开来，但是无果撞在阵法所设结界之中。那一块地方，已经完全被阵法隔开，连地面也钻不开。顾明从树上飘落下来，在阵法的中心立定。周遭的法阵图案纷繁复杂，不断透露出诡异的血色。噬灵鼠渐渐全身泛蓝，然后从口中吐出一股妖焰射向顾明。
　　“缚灵，致幻”
　　妖焰在碰到结界之后导致界膜一阵波澜，顾明立刻操纵着阵旗，以阵法威能镇住了它。
　　“这样的攻击应该受不了几次了，得赶紧施法动用那个东西”
　　此时法阵的灵石渐渐消耗了近半，估计这灵鼠已达到了一级高阶，不然消耗灵石不应该如此之快。阵法中灵鼠的嘴被灵力细丝所束缚，不能吐出妖焰攻击，发出了“吱吱吱”的声音，不停的反抗着。少许，灵鼠反抗的动作变小了。
　　“看来药效起作用了，果然用青焱蛇的毒液培育的灵草有麻痹致幻的效果。时不我待。”顾明手中掐诀，念道，“置灵换骨，阵起”。
　　随着一道灵光没入阵中，灵鼠所处的阵法迅速被阵中心的血色覆盖，一道道红丝没入了灵鼠的体内。另一边阵中心的顾明同样也是被红丝的另外一端没入体内。随着阵法的运转灵鼠感觉到了生死危险一般的又开始了不断挣扎，而顾明全身青筋暴起，面容扭曲，貌似在承受着莫大的痛苦。
　　“坚持住，置灵换骨阵法越到后期越是痛苦，成功与否得看施法者能否听道最后。”顾明不断的维持着阵法的运转，忍受着这全身血肉翻滚，头脑炸裂的感觉。因为强行让自己保持清新，口中的舌头都被自己咬破了，鲜血不断溢出。
　　那灵鼠也不断地挣扎着、惨叫着，但此时的灵鼠比之初见已经萎靡了不少。没有了当初的攻击力，因此也减少了阵束缚时灵力的输出。
　　夜幕已经降临在森林的这一角落，随着阵法的不停运转，灵石渐渐的消耗殆尽。而阵法中的顾明入魔怔般双眼通红，七窍流血，恐怖至极。噬灵鼠早已没了生机，全身皮毛如萎缩一般，瘫在地上。
　　灵石最后一丝灵气消耗完了，这红如血色的阵法才消散开来。
　　“结束了吗？”。
　　此时的顾明身心消耗巨大，瘫倒在地，念道一句之后便昏死过去。林中也一如往常，迷雾纵横，淹没了这里的一切。
　　（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