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

　　陆黎背着手慢悠悠的走在官道上，身边的沐云ξ依旧蹦蹦跳跳的，完全不符合年龄的样子。
　　斑驳的城门前，零星的百姓来来往往。守城的也仅有三个士兵，盔甲破破烂烂，手中的长戟也不复锋芒。城门口上倾斜的牌匾铁钩银画着“”两个字，尽管也不复颜色，但看得出来书法造诣高深，与这破败之像格格不入。
　　陆黎联想到上次听到的信息，顿时明白了，城里的有生力量应该都被征往前线了。看来尽管文明略有段层，战争依旧是大范围的绞肉机。想到这里，陆黎不禁有些叹息。
　　“你快点啊，怎么慢悠悠的？”黄莺般的声音轻快的传人陆黎耳中。
　　“来了。”陆黎宠溺的看着沐云ξ无奈的摇摇头，有时候他自己也分不清楚沐云ξ对于自己而言是什么位置。
　　两人穿过风化破裂的巨大木门，门上的门钉居然都没剩下几个，比上次陆黎去的城尚且不如。
　　城中吆喝声零零星星，淹没在叮叮当当的打铁声中，炼铁的灰烟完全盖过了做饭的青烟。看得出来这座城完全处于备战中，过往的百姓来来往往都匆匆忙忙的，觉得两人面生的也仅仅看一眼而已，尔后又埋头赶路。
　　“人类的城市就是这样啊？”沐云ξ难掩的失望挂在脸上，兴致也消弭。
　　“不是，边界有战事。”
　　“那跟着有什么关系？”沐云ξ不解的望着陆黎，明亮的眼睛一眨一眨的，甚是可爱。
　　陆黎见此忍不住轻笑出声。
　　“混蛋，你笑什么？”沐云ξ脸上染上绯红，不知是羞是怒。
　　“笑你可爱，战争就会死很多人，许多人的亲人会因此而丧生。”陆黎摸着沐云ξ的头发缓缓的说，“他们怎么可能高兴起来，繁荣自然就隐在了这悲凉的氛围里。”
　　“那为什么要战争？没有战争不就更好吗？”沐云ξ轻灵的声音中只有不解。
　　“人呐，就是这样的，为了资源、面子，都能引发战争，或许在你看来很无聊，但是因为眼界不同，看到的就不同，所以争端永远不可能避免。”
　　“那你呢？”沐云ξ回头看着陆黎，眼睛深邃而悠远。
　　陆黎愣住了，他有点看不懂沐云ξ了，这个问题很深邃，就像沐云ξ此刻的眼神。
　　“哈哈哈，你那个表情，哈哈哈…”
　　陆黎在沐云ξ的笑声中清醒过来，恍然大悟，居然被骗了，沐云ξ还是那个“小丫头”。
　　“你会因为所谓的利益而卖掉我吗？”沐云ξ钩住陆黎的脖子，直视着陆黎的眼睛。
　　陆黎把手从背后收回，迅速搂住沐云ξ的腰，“你觉得呢？”
　　沐云ξ脸色一红，匆忙挣脱开来。“你这种变态，我怎么知道，说不定哪天你为什么什么就把我卖了。”
　　陆黎搓了搓手指，感觉滑腻腻的，仿佛有种特别的花香。沐云ξ因为没听到陆黎的回答而回头就看到这一幕，更加羞愤，转身跺了跺脚就走了。
　　陆黎看着沐云ξ的背影笑了笑，两块碎银把路过卖糖葫芦的糖葫芦包圆了，那人见陆黎不似开玩笑，也省的到处跑，高兴的拿钱回家了。陆黎两手把杆子往肩膀上一送，左手把着竹竿下半截，保持平衡，穿过稀疏的人群向沐云ξ追去。
　　沐云ξ由于生气，走的很快，齐腰如瀑的长发于裙摆交错晃动，看起来别有一番滋味。虽然街道上行人稀少，情绪也尽皆低弥，但沐云ξ的格格不入仍令人频频侧目。
　　沐云ξ生着闷气往前走的时候，一串鲜红欲滴的糖葫芦伸到了她嘴边。沐云ξ停下来脚步，观察着这串带斑点的红果子。陆黎没想到沐云ξ会突然停下来，猝不及防的撞上了，沐云ξ向前一个踉跄，咬住了糖葫芦。
　　沐云ξ惊喜的品味这糖葫芦，甚至忘了找陆黎算账。酸甜的汁水从齿间流到味蕾，沐云ξ作为一棵树，从来就没吃过果子。
　　“这是什么？”沐云ξ接过糖葫芦，眯着眼问陆黎。
　　“你的果子。”
　　“……”
　　两人顺着街道向中心走去，的正中心有一棵巨大的榕树长在高高的花坛上，密密麻麻的根须像触手一样垂到高台上，又蔓延到地面的石缝中。
　　树荫下，三三两两的耄耋之人团坐一起，唏嘘的叹息这纷乱的世间。
　　“让开！让开！”一道急促而慌忙的声音从遥远的城门口传来，由远及近，城上的巨钟亦传来浑厚的声音，响彻。
　　“怎么回事？”稀稀落落的人从各处汇聚而来。
　　“不知道，钟都敲响了，看来是不简单。”有老者摇头叹息，在他的记忆里，这钟就没用过几次，哪怕皇子巡游。
　　“他们这是怎么了？”沐云ξ咬着糖葫芦，言语不清的问。
　　“不清楚，看样子他们很惶恐。”陆黎双眼观察着每一个人的表情，希望能看出什么。
　　很快榕树所在的高台就被围了起来，就留着一条通向刚才声音传来的城门的通道。似回应这条路，一个浑身血迹斑斑的人，骑着伤痕累累的战马疾驰而来。
　　来人战甲残破，右肩上甚至还有一支贯穿的箭，能活着赶来仿佛就是奇迹。那人也不顾伤势，似不知疼痛，迅速跃上高台，兵甲交击发出清脆的声响。
　　“所有人迅速收拾东西撤离，东北战线失守。”那人缓了口气，咳出了不少血，“北方蛮夷正挥兵南下，镇东将军现在率领残部游击拖延时间，你们还有半个时辰左右，快！”说完，那人摇摇欲坠，被旁边的守军扶下去疗伤了。
　　“什么？北方的蛮夷这么猛？”
　　“镇东将军都守不住，那还有谁能行？”
　　“唉，快走吧，与其在这里当累赘不如节约时间。”
　　“咳咳咳，一把老骨头了，还要受这种摧残，咳咳，不走了，一辈子都在这城，就永远在这里好了。”
　　“是啊，我们老成这样，逃难还会拖累年轻人，不如给他们争取些时间。”
　　“不行，老刘叔，你说什么胡话呢？要留也什么我们这些壮年人。”
　　“……”
　　沐云ξ看着凌乱的人群，和蹒跚走向城楼的老人，又不年轻人拉回来，不解之色溢于言表，“为什么他们不走呢？时间应该够的吧？”
　　陆黎看着这一幕沉默不语，似是想到了什么。
　　“这就是人啊！”。
　　“？？什么意思？”沐云ξ不理解，这跟是不是人有什么关系？
　　陆黎没有解释，搂着沐云ξ向城外走去像一个流氓，他不想参与这些凡人的事，尤其是这种没有“对错”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