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等下一个天亮

　　仲安站在全身镜前，换了一套又一套衣服，每一套从包装和设计上就能猜到价格不菲。
　　“这套不错。”
　　“你太瘦了，这套你撑不起来，但这套设计的不错，你要是壮实一点就好了。”
　　“这套也还行……”
　　仲安当着陈竹清的面换，陈竹清用亮闪闪的眼睛盯着仲安。
　　仲安被盯着有些不自在，找话道：“姐，你不看好拼又多的未来？”
　　陈竹清轻声说：“倒不是不看好，只是拼又多建立至今，年年季季都在亏钱，加上现在用户增长好像到头了，上一个六月到九月，用户增长量不足两千万，比猫东和天狗都要少得多。”
　　“加上拼又多现在在人们眼中就是个廉价假货的聚集地，用户粘性极低，好在收获了绝大多数的下沉市场用户，如果这个季度财报依旧和上个季度一样……”
　　“真是的，我跟你讲这些干什么……”陈竹清自嘲一笑，“反正你就当姐赚钱赚够了，姐相回老本行当一个歌手了。”
　　仲安摸了摸下巴，突然发现一天过去好像长出了些许胡渣，摸着有当年的感觉。
　　这不就是拼多多一八年末和一九年初遇到的问题吗？
　　所以解决方法好像是……
　　仲安那时候都在国外，只是每天都有关系不错的人发过来链接帮忙砍一刀，也就花了点心思了解这个慢慢占据市场的新电商平台。
　　那时候拼多多的暂时解决办法似乎叫做百亿补贴？
　　仲安伸了个懒腰，顿时腰间传来一些不适。
　　暗暗决定：这身子一定得养了，今天下午是最后一次。
　　“其实姐当年进入投资市场，的确是被黄专道说动了，好在找了个好律师，不然肯定被他套进去了，现在公司内也是实行同股不同权，AB股架构，黄专道一个人几乎有百分之五十左右的投票权，我有百分之二十五。”
　　“不过我对商业的事情并不太了解，虽然这些年学了很多，但是……”陈竹清耸了耸肩，“反正赚的钱已经够我几辈子用了，黄专道还在想办法引外资，不过引外资他一半的票不够，所以最近天天找我。”
　　仲安想了想，那什么百亿补贴也就不说了，自己本就是一知半解，说不定还闹了笑话，再加上陈竹清也并不在乎拼又多会怎么样。
　　“嗯，反正钱赚够了，唱唱歌，过过日子也挺好。”
　　仲安低下头捏了捏腰间，摸了摸平坦毫无凸起的小腹，叹了口气，不仅要养身体，锻炼也要跟上，不然这身子想多折腾几次都不行。
　　突然，陈竹清从背后抱住仲安，双手交叉在腹前，头轻轻靠在后背上。
　　“差不多要吃晚饭，睡觉了。”
　　仲安咽了口唾沫。
　　现在养和明天早上开始养又有什么区别？
　　要不……
　　不行！
　　仲安义正言辞道：“不行，我要养身子了。”
　　陈竹清小鹿般的眼睛充满着惊讶，挑了挑眉，小安看来是真下定决心了，但是今天小安的确有些奇怪。
　　平常的中午要是被自己吻醒，一定会把自己拉到床上折腾一番，今天还非常罕见的害羞了，还不止一次。
　　轻轻揉搓着仲安的小腹，用五指逆时针画着圈，玩心大起：“唱几句给姐听听，说不定姐高兴，今天晚上就放过你。”
　　仲安赶紧一个侧步挣脱开，抹了把虚汗。
　　脑中回忆起一段段旋律，但居然找不到一段能够符合现在自己的心态。
　　稍微符合一些的就像《情非得已》，但肯定不能唱这个。
　　仲安快步来到一台青色的钢琴旁，坐下，挺直腰背，双手放在琴键之上，一股熟悉的冰凉从指尖传来。
　　被落在衣帽间的陈竹清也面色微红，以往两人的关系都像是两情相悦，今天更像是一个狐狸精在勾引一个良家男子，不过没由来的心情不错，迈着轻快的步伐跟上。
　　“新歌？”
　　仲安点了点头：“这首歌叫做《下一个天亮》。”
　　随着手指飞跳，悦耳的钢琴声缓缓流淌，陈竹清缓缓闭上了眼。
　　她纵使内心有想再为自己写一整张专辑的歌，但无奈力不从心，所以把她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白许清的下一张“神专”上。
　　最开始两个人规规矩矩，一起创作，一起讨论，一起修改，一起唱歌。
　　再然后一起吃饭，一起看电影，一起牵手逛街。
　　男女朋友会干的事情，通通干了个遍。
　　最后发展到了如今这副模样。
　　三年来虽然进度缓慢，但离十二首歌就差两首。
　　那十首，是两个人三年来的心血。
　　这是完全没听过的旋律。
　　陈竹清心里想着。
　　“用起伏的背影，挡住哭泣的心，有些故事不必说给每个人听。”
　　“许多眼睛看的太浅太近，错过我没被看见，那个自己。”
　　“用简单的言语，解开超载的心，有些情绪是该说给懂的人听。”
　　“你的热泪比我激动怜惜，我发誓要更努力更有勇气。”
　　歌声总能带起回忆。
　　陈竹清轻声呢喃，我的那些故事深藏于心，八年来，我只说给你听。
　　超载的心……
　　当年的事情已然过去，现在让心累的不如说是那百分之二十五的投票权。
　　双眼微微失神，这唱的是我吗？
　　与此同时，窗外河流泛过一艘小船，船上是个老船夫和一个穿着Cos装的一米五女孩子，双手捧着一束白色柔纸包裹着的粉色玫瑰。
　　她很多次听到这间屋子传来歌声，每次都会让船家停下，这次也不例外。
　　如果说白许清新专辑是一个秘密，那知道秘密的人应该有三个，不，四个，还有一个船家。
　　“等下一个天亮，去上次牵手赏花那里散步好吗？”
　　“有些积雪会自己融化，你的肩膀是我豁达的天堂。”
　　“等下一个天亮，把偷拍我看海的照片送我好吗？”
　　“我喜欢我飞舞的头发，和飘着雨还眺望的眼光。”
　　陈竹清又回想起了那次海滩边，双颊像是爬满了红蔷，整个人也愈加燥热起来。
　　两个人的第一次就是在海边。
　　自己囔囔着要去海边找灵感，仲安欣然接受，他也太久没去看一看那澎湃磅礴的海蓝色，但是灵感没找到，两个人因为第一晚的事情，在卧室待了一周。
　　看海全靠海景房的落地窗。
　　只有最后一天，开始下起了雨，微风扬起了海浪，也扬起了每个人的发梢，两人才不舍的出门踩海。
　　歌声停下，陈竹清咬着嘴唇：“你偷拍我的照片在哪里！”
　　仲安：？
　　我只是随便唱首歌觉得适合的歌而已！
　　但微微细思，手机的照片中有一个分类叫做【第一次和你看海】。
　　这更好了，都不用自己去圆。
　　“我手机你翻过很多遍了，没有。”
　　陈竹清先声夺人也是为了遮掩脸颊上那抹异样的红润：“行了，行了，我相信你。”
　　“这首歌是……给我写的？”
　　仲安点了点头：“喜欢吗？”
　　陈竹清紧紧夹着双腿，搭在大腿上的双手指间交错：“要不……你明天再开始养身子吧？”
　　仲安：……
　　……
　　外边的Cos嘟囔了一下嘴，还没人陪我去看过海呢。
　　不过这首歌真的很好听，里面唱歌的小哥哥一定很温柔吧。
　　以前从未对他产生过兴趣，觉得她这种二次元美少女怎么能和三次元歌手搭上边？
　　“船家，你知道这间屋子里面住的是谁吗？”
　　船家乐呵呵的掏出有些年头了的智能机，自豪道：“里面的小伙子啊，俺给俺孙女和他拍过照，俺孙女可喜欢他了，你看，这是俺孙女。”
　　Cos撇了撇嘴，谁看你孙女，看到照片上另一个带着白色鸭舌帽，笑容甜甜的男孩子眼睛一亮，这就是我心目中二次元走出来的男主啊！
　　不行！
　　这人我徐铃儿要了。
　　拿着大爷手机一通操作，终于把合照传到了自己手机上，心满意足的让船家送自己回到了家中。
　　……
　　浙省电视台。
　　开完了一天的会，穿着高跟鞋，黑色小西服的李秋凤刚踏出会议室，一个男人就迎了上来。
　　“秋凤，今天晚上有空吗？一起去吃个饭？我找了个很厉害的厨师。”
　　“下次吧，今晚我女儿回家，我要给她回家做饭。”
　　后从会议室出来的几人悄咪咪交流道。
　　“我来电视台十年了，李台长从来都不缺追求者。”
　　“啧，这十年啊，几乎来送花的人就没断过。”
　　“谁说不是呢，不过你们在背后说她是不是不太好？”
　　“啊！”众人拘谨地站在一旁，“台长！”
　　台长回忆道：“当年在学校的时候她就是系花，进了电视台变成了台花，二十多年过去了，还是那个样子，真是让人羡慕啊。”
　　“那台长，你以前也喜欢李台长？”
　　台长瞪了瞪眼：“那年台里的单身小伙子就没不喜欢她的！”
　　一个人笑嘻嘻说道：“那现在台里的单身小伙子就更喜欢了。”
　　“没个正经，干活去！”
　　……
　　李秋凤那双丹凤眼让她自带着王者的强大气场，威严，克制，冷静，压迫。
　　那个男人只敢慢慢跟在她身后，一声不吭。
　　“今…今天没时间，明天我、我公司有些事情，后天可以吗？”
　　李秋凤脚步一停，回荡在在走廊中那高更鞋底踏地的“咚呛”声音也在回荡中缓缓消散。
　　“后天不行！”
　　那男人咬了咬牙，赶紧道：“明天也可以的，公司的事情我推了就好了，那些事情我不在乎。”
　　李秋凤拿出手机，想看一眼时间。
　　“李姐，听说你要调去首都电视台了，恭喜啊，我也准备好了，决定复出了。”
　　面容一滞，心跳都慢了一拍。
　　随后双眼慢慢回神，嘴角露出一抹微笑。
　　不用自己想办法告别了。
　　小安还真是过分的懂事。
　　大概是陈竹清那个女人告诉他自己要去首都了，并且在考虑再婚了吧，因为这些事情也就和她说过，也是想借她的口告诉小安，如果小安想保持现在的关系，那就等小安找女朋友或者要结婚时候再婚……
　　不过木已成舟。
　　“那就后天吧。”
　　李秋凤的笑容在那男人眼中如同在凛冬中傲雪而开的寒梅。
　　痴了痴后赶紧点头道：“嗯，嗯，我马上去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