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5

　　最可怕的是你熟悉的一切都变成了陌生的无视。子珝最近就有这样的感觉。一方面他越来越习惯班级里的环境，一方面对一切又都充满了警觉。他在自己的内心外围出城墙，在上面涂满蜂蜜。
　　他与吴世一伙人越走越近。经常下课一起打篮球，一起打闹，一起打桌球。有时一众去街上玩，他与另外一些同学就走成他后面，好像成了吴世的小弟一样。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些莫名的安全感。
　　学校边有一座大桥，上面没什么车辆，一直都是学生们聚集的地点。吴世经常带着他们到那去看所谓美女，偶尔还叫他们这群人跟一些女生开低级玩笑。当然，并没有谁强迫谁。子珝刚开始害怕女生给他一巴掌。渐渐的也习惯那些男女孩间无聊的打打闹闹，你追我赶，假装下着黑手等等。他并没觉得对方有任何吸引他。他更不喜欢那些掐媚的笑脸。只是好像不做就不够英雄主义一样。他并不明白他们这样的荣耀。
　　子珝也常常看见所谓的十三太保与一群人在那聚集。有时一对一对的在那谈笑吹牛，有时甚至还会一些人在那大打出手。吴世的哥哥常常在人群中叼着根烟，看上去很拽的样子。待吴世看见他，就很大人的发一根，感觉很欣慰的看着他弟弟一样。
　　子珝好几次都看见那个打他的胖子混在那些人群里。后来他向吴世打听到那也是十三里的一个成员。吴唾沫横飞的说那是他哥哥的得意手下，打架异常凶猛等等。子珝假装崇拜的看着吴世，说着一些不痛不痒的废话，脸上都是笑容。
　　好几次碰见江浩也在一些人里面谈笑风声，他果然在哪都是受欢迎的人。子珝常常怕他看见自己而躲在一些人旁边。其实他也知道他肯定是看见他了的。好几次江浩也来宿舍找过他，给他带些菜或零食。江浩也并未说起他跟吴世那些人的来往不好。只是让他有空到他那里住，宿舍环境不好身体容易生病等等。在有些时间，他想把他的改变都跟他说。但又谁没有改变呢？他想起江浩被他父亲打得离家出走时，脸上依然倔犟的表情。他躲在他家住了一两天，后来子珝的父母想去劝和，但他父亲已经出门打工。后来做生意发了点财。他父亲每月寄钱给他母亲是越来越多，但回家的次数也是越来越少。他母亲也自然更常年累月在麻将桌上不离不弃。有时他饿了没人煮饭，就自己泡面或者跑到他家来吃。子珝的母亲总会给他夹很多菜，让他吃的慢点，别噎着。
　　他又想起了他的父母。他们常年累月在土地里忙活，种完一季农作物又有新的一季。他们唯一的希望就是子珝好好读书能出人头地。他们一天天的在土地里压榨自己，汗流了一遍又一遍。还要忍受亲戚们瞧不起的眼光与施舍的表情，才能让他去镇里读书。
　　那天晚上他做了一个长长的噩梦。子珝梦见无数的人突然没了头然后向他追来，他疯狂的奔跑却越跑越慢。然后他们一个一个压在了他的身上。他只感觉越来越沉重，越来越沉重。他想大声呼喊救命，在无数次尝试后终于大喊一声，一下子从梦里惊醒。
　　醒来后冷汗浸湿了他的身体。他并不理会宿舍里诧异的目光。穿上外套，在外面洗漱后。就独自走去学校。
　　街道上冷冷清清。好多落叶不时飘过，有些凉，不是秋天更像冬天。
　　教室里前排的学生依旧在认认真真的晨读。他看了看，越发的感觉失落。他们或班长，或学习委员等等。他们好像掌握着班级里的权力，但好像除了一些日常，剩下的都是漠不关心。当然这也的确不需要，他们也没这些能力。可是他们班主任又何尝不是呢。除了像他们这些农村来的或那些老实读书的。她又能管哪些或者真的愿意去管那些呢。
　　他无奈的翻开那本语文课本。实际他并没有读的欲望。只是自我做个样子罢了。刚翻了几页，就看见一封粉红色的信笺，他拆开看了看，没想到竟是吴月如给他写的情书。
　　刚开始他有些惊讶与喜悦。但到了后来却演变成了厌恶。他不明白人与人之间为什么总有莫名其妙的关系。他心灰意冷，望向窗外，毫不犹豫将他收到的第一封情书扔了出去。
　　有可能是青春的短暂与不稳定性。他最近帮吴世写过七七八八的回应书，与情书。高低年级的都有。不可否认吴世的帅与痞气的确很能吸引女孩眼球。这一点也促使他成为了男孩羡慕的焦点。还有他入时的打扮，与合理的名牌穿着都成了班级对初时尚的追捧。
　　情书过后并没发生什么，他和吴月如心照不宣。碰面后依旧相敬如宾。子珝觉得保持距离对学习委员的她，与需求距离的他。都是对他们这个年纪的保护。他也不想惹太多麻烦，也惹不起。
　　某次音乐课上，在吴世他们的起哄下。子珝被要求在讲台上教唱借口。一句一重复的歌声在教室里回荡。他看着那一双双有着各自情绪的眼睛。低头看了看自己刷的白白的普通球鞋，默默的闭上眼睛，假装深情的唱着。
　　在那段时间子珝好像特别让人关注。你追我赶的游戏在一下课就显得特别活跃。他没有吴世那样将女生按在墙上揩油的决心。虽然看上去个个笑的开心，旁边的人也热烈欢呼。有时他甚至觉得不做些看似流氓的举动，是对对他有好感的女生的不尊重。其实本质上经过一群人的洗礼，大家似乎都对这些事情习以为常。只是幸亏年纪上会有束缚，否则跟一群流氓有什么区别呢。
　　快结束一学期时，班里还办过晚会。吴月如跳的舞蹈被班主任赞不绝口。并被推荐在校内比赛。拿了全校第二名后。班主任一改晦色，难得变得笑容可掬，当然更是对吴月如喜欢不已。
　　他跟着大家一起热烈的鼓掌，可是他并没多大兴趣。坐在他前面那个圆滚滚的矮胖个李群，倒是热烈非凡。他最近疯狂示爱吴月如，孜孜不倦，奋斗不息。家里有钱那是没事就送礼物。他还拜托子珝帮他写情书。因为是他所以子珝当然做收费计较。为了掩人耳目，还让他自己去抄。吴月如毕竟太熟悉他的字体，还是学习委员。他也不想再陷入被拆穿的尴尬与另生事端。。
　　后来成功没他就懒得关注了。如今的他随着众人同乐。并且贴上了自己的标签。女生们好像都挺喜欢他，男生们也愿意跟他玩耍。成绩好的他能聊学习，不好的他可以给他们抄或教。玩得开的就放手闹闹，拘谨的他就以礼相待。可能他不欺负人，他觉得他还算个好学生。他内心空空，迷惘且让着迷惘。墙头草一般好像精彩的活着。
　　期末考子珝照样在校前十。估计前面的都是双百。但他差个几分，他觉得也还行。英语只是试教，并未考试。他也觉得英语没认真上几堂，全都关注女老师的外貌上了。假如要考试出个低分他也不会介意。他觉得随随便便也还行，那就得过且过吧。他好像是忘记了一些事情。吹着口哨，搭着江浩的肩膀，流里流气的走在回家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