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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年，大田乡到县城需要五六个小时。
陈平大清早出发，到县城已是中午。
熙熙攘攘。
车站外，一群男女老少围着一辆虎头奔。
当然，不是看好车，那时的人对车的好坏没什么概念。
有小车的不是政府人员就是有钱人。
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人躺在地上不停地抽搐。
旁边的青年女子手忙脚乱，不知所措，都快急哭了。
“有谁是医生的，快救救我爸吧？”
“这是羊癫疯！”
“快按人中。”
“我这有毛巾。”
旁边的人七嘴八舌的。
陈平摇了摇头，抽搐最主要的是保证呼吸道顺畅。
按人中，西医不提倡，有效性无循证医学证据。
至于放东西到发病者嘴里防止咬到舌头。
这反而会加大发病者堵塞气道的风险。
看着就行。
“别放东西。”陈平阻止了青年女子放毛巾的动作。
“你是医生？”青年女子眼睛一脸期待。
陈平点点头，“打120了吗？”
“打了。现在怎么办？”青年女子心稍稍平稳了一点。
“看着，一般来说癫痫发作3到5分钟会自行缓解。”
“可，可我爸都抽了好久了。”青年女子又急了。
“我先看看吧！”说完，陈平一边摸患者的脉搏一边直视患者的心脏。
室间隔有封堵痕迹，周围严重水肿？
手指上传来的心电图示：房室传导阻滞。
“这不是癫痫发作！”陈平脱口而出，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得.......”
“兄弟，你行不行啊？这他妈不是羊癫疯?”
“小妹，还是听我的，按人中。”
“妹子，你看他样子，毛都没长齐，会是医生？”
如果有时间，陈平一定会好好的Batbat。
可，时间紧急，现在得立即采取措施。
“这是阿斯综合征，得立即上临时起搏器，五千块钱。”
“哈哈哈，暴露了吧！还五千块钱，这人一定是个骗子。”
“妹子，你可不能上当。”
“什么是阿斯综合征？”青年女子不缺钱，可也不想被骗。
“心源性脑缺血综合征，你懂吗？”陈平有些急，想了想，又道：“我是不是骗子，你回答你爸爸是不是才做的室间隔缺损封堵术？”
“啊！你怎么知道？”青年女子一脸惊讶，她爸爸三天前在渝都西楠医院做的手术，医生让他再养几天，可他父亲在酉城有一个投资，非要提前出院。
答案不言而明。
陈平摊手说道：“五千，要想救你爸就赶紧的。”
“好！”青年女子立马回车上取了五千递给陈平。
“谢谢！我去买临时起搏器，你在这等我几分钟。”说完陈平拿上钱挤出人群。
“妹子，你这钱也太好骗了吧！”
“就是！他要是不回来了你找谁要钱去？”
“他要是不回来，我会让他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青年女子的目光异常凌厉。
不多时，120到了。
人群自主让开。
从车上下来一个三十多岁的医生。
“这人我认识，酉城报纸上看到过，县医院请来的神经内科专家，据说是麻什么大学毕业博士生。”
“我也知道，我妈突发脑梗塞，就是这许尤医生治好的。”
“是吗？那这妹子的爸爸有救了。”
“真是可惜了那骗子。”
“......”
人不减反增。
新来的听说了陈平这个骗子的事情异常愤慨。
败类！酉城人民的败类。
许尤直接走向青年女子：“我是县医院的许尤，叶总抽了多久？”
“有，第一次有五分钟左右，这次三分钟！”青年女子回答。
“前后间隔了多久？”许尤严肃状。
“得七八分钟吧！”青年女子如实回答。
“嗯！”许尤点点头，“这是癫痫持续状态，那个谁，推支安定，3-5分钟。”
许尤原本不是急诊科的，这次出诊是院长指派的。
他自然不认识急诊科出诊护士。
就在护士吸取安定的时候，原本安静的众人有热闹起来。
“我就说是癫痫吧！”
“我也说是！”
“不！大家可能对癫痫有误会。”
“许专家，怎么说？”
许尤嘴角不露痕迹地微微上扬，“癫痫是癫痫，分为继发性和原发性，而癫痫持续状态又不同.......”
“哦！”
“专家不愧是专家。”
“我以后也知道怎么处理癫痫发作了。”
众人一脸佩服，对许尤是赞不绝口。
更有甚者称其为酉城人民的福音。
“地西泮注射液，10mg，静注，3-5分钟。”
出诊护士确认，得到许尤肯定的回答后准备推注安定。
只是针才穿破皮肤，还没进入血管的一刹那就听到住手的声音。
她还以为是许尤叫停的，忙看向他，不想众人都把目光放在了走进人群的布衣男子身上。
“骗子来了，大家快看，这就是那个骗子。”
“哦！真他妈的胆子大，还敢回来？”
“......”
众人指指点点的，就差吐口水。
陈平无语，他要是骗子，还会回来？
此去还不是想找个没人的地方从系统购买临时起搏器。
“医生，你来了？”
青年女子忙跑上去。
这让许尤很难堪。
许尤问道：“叶琳小姐，他是？”
不等叶琳出声，陈平直接对护士说：“不能推安定，他是阿斯综合征造成的脑缺血综合征。”
你谁啊？还有你跟我说干嘛？
自己只是个执行者，护士很无语，扭头看向许尤。
“阿斯？”许尤冷冷一笑，“你知道阿斯是什么吗？”
“心源性脑缺血综合征，患者是缓慢型心律失常，心排量在短时间锐减，产生严重脑缺血、神志丧失，晕厥，甚至抽搐......室间隔缺损术后抽搐是因为心室水肿，造成三度房室传导阻滞，你们难道没有做心电图？”
说完，陈平蹲到地上查看患者。
许尤没想到这年轻人还真知道，甚至还把机理给说出来了。
面色微红，他看向叶琳：“你怎么不说你爸几天前做过室间隔手术？”
“我......我以为你们当医生的一看就知道。”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人家没问不就......”叶琳的话没说完就听到许尤没好气地让护士拉心电图。
“不用了，已经是一条直线了，立即心肺复苏。”说着，陈平做起了心肺复苏。
专业！
那手法！
比他们急诊科的主任还娴熟。
出诊护士连连点头。
没做几轮，陈平就累得大汗淋漓。
出诊护士看了看许尤，许尤意识到什么，开口道：“换我来吧！”
“这手法只有我会！”陈平直接拒绝。
这让许尤咬牙切齿。
什么叫只有你会？
我可是麻省理工大学医学院毕业的。
什么东西是我不会的？
许尤这样想，却没这样说，静静地看着。
他就不信陈平能把人按回来。
因为如果真是阿斯，现在已经出现了心脏骤停，心肺复苏的成功率极低。
大约过了三分钟，陈平停止了按动，悄无声息地将豆粒大的临时起搏器安置好。
临时起搏器可以代替房室节，带动心房心室收缩。
陈平所拿的临时起搏器甩现下的几条街。
安装简单。
不用拆除。
就是价格贵。
“医生，你怎么不按了？”
“叶小姐，心肺复苏的成功率本就很低，你要理解，他应该尽力了。”许尤开始做患者家属的思想工作。
“什么意思？我爸没救了吗？”叶琳无法接受。
“这......这个.......”许尤吞吞吐吐。
“那个，许医生，患者颈动脉搏动恢复了。”出诊护士激动地喊道。
“什么？”许尤不信，立马蹲下身去，指尖传来搏动感。
真成功了？他不可置信地看着陈平。
陈平却没看他，只是悄无声息地将临时起搏器安置好。
“行了！”陈平站了起来，扭着腰，松着手。
心肺复苏的确是个体力活。
几乎是同一时间，叶琳的父亲睁开了眼。
周围瞬间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我就说我们酉城不会出骗子吧？”
“小伙子，你也是外国名校毕业的吧？”
“涪陵卫校。”陈平答道。
“可是涪陵榨菜那个卫校？”有人不信。
“对！”
周围的群众一脸错愕。
“什么时候涪陵卫校这么强了？”
“就是，比那什么省的还强？”
“......”
听到周围群众的唏嘘声，许攸感到从未有过的羞耻感。
叶琳扶起她爸，问道：“医生，我们还需要去医院吗？”
“去，去输几天激素就行了，哦对了，你爸胸前沾的那个豆粒不要取，它会自行消失。”
“这个吗？”叶琳摸了摸，麻麻的感觉，“对了！还不知道你的名字了？”
说着，叶琳抬起头，哪有陈平的身影。
叶琳的爸彻底清醒，拉过许尤的手，感谢道：“谢谢你啊，医生，得亏了你，不然我这条老命就交待在这里了。”
“爸！不是他救的你。”叶琳无语，心想这医生还说你没救了。
“不是他吗？”叶琳爸一脸尴尬，“那他人了？我可得好好感谢他。”
“早走了！”周围的人不约而同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