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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前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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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禧九年三月十八日夜,皇宫。
  京城这几日暴雨连连,恰逢北方战事吃紧,可谁也料不到今日之后,不仅北方动乱几年之久,京城,也并不太平。
  已快入夜,养心殿外却排着长长一队人,都身着白衣,每个人身后都有一名太监帮他们打着伞,白衣男子们低着头也不言语,都站在殿外好似等着某个消息。
  一众白衣男子身后是一群身着锦衣的男子,全佩戴着黑铁面具,手皆搭在腰间刀柄上,将白衣男子们团团围在中间,而在这一群锦衣男子的中心,便是那暗部首席执行冠首——何晋,此刻也是满脸严峻,双手负在身后,在门外一动不动。
  养心殿外磅礴大雨倾泻下来,暗部的羽翼卫们却连伞都没有,就那样站在那雨中,雨水顺着肩头流到刀身上。黑铁面具后仿佛空无一人,如若没有人看见那按住刀柄的手,多半会以为那是一排被人摆放好的盔甲。
  何晋身边的太监估摸着也是疏于锻炼,弯着腰给何晋撑了快一个时辰的伞,累得手都快举不起来了,何晋见那太监撑的伞的伞檐快碰到他的头了,他便一回头,也许是他那张脸不怒自威,本无表情,在那名跟他打伞的太监看来,却像是要杀人的脸,连忙硬挺了一下身子,将伞又举高。
  “退下吧,去库房拿得足够的伞,发给他们打上。”
  他努了努身旁站着一动不动的羽翼卫们,将太监手中的伞夺了过来,自个儿撑着了,继续等着养心殿里的消息。
  不过多时,右丞相范羽也带领着随从们赶来了。
  他用手抹去了眼前的雨水,又曲曲眼睛,依稀看到一人撑着伞兀自站在那里,身旁是一圈暗部成员,不由多想,男人应该便是何晋了。
  “何大人,陛下龙体是否无碍?”
  右丞相范羽此刻匆匆赶来,虽说有侍从打着伞,额前的头发也被打湿,向何晋微微行礼,便焦急地问道。
  毕竟此时正值多事之秋,谁也不希望陛下此时身体出什么毛病。
  何晋早就已经听到他们一行人的脚步,转过身来左右手一抱,也是向他行礼。
  “丞相大人,何某在此等候多时了。也无消息传出,只希望陛下龙体无碍。”
  “再等等吧。”
  范羽本还想说些什么,但是一时也没甚心情,他一直以来想的,终究还是出事了。
  今早羽翼卫带回来的消息就让皇上大为恼火,轩辕贺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他范羽也是看在心里的,他也才得到消息,九皇子今夜就着八千散兵边军,准备对抗十多倍于他们的拓跋湛大军。
  此刻三军先锋公孙玉估摸还未渡过黄河,明日一早才能渡过黄河,那今夜一战,必定是凶多吉少,他范羽几百个脑袋,也是不敢让皇子殿下去打这场仗的,得到消息就直接气冲冲地赶到了齐公公府邸,大骂了齐严一顿,直骂得司礼监掌印太监齐严大气也不敢出!
  又过了不久,养心殿响起了一阵脚步声,房间外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了养心殿门口,只等着这天下最为重要的消息。
  一名白衣老者急急忙忙跑了出来,往门外张望了一下,最终从人群中锁定了范羽。
  他面前一众白衣男子此刻全都抬起了头,对着他一声声地喊着先生,可是他并没有搭理。深褐色、干枯的脸上此刻愁云密布,一张本应该是和蔼可亲的脸此时却阴沉着,唯有那一双眸子,比身边所有的人都还亮堂,也不等身后的一名白衣男子为他撑好伞,他径直走到范羽的面前,微微行了行礼。
  那一双亮堂的眸子和丞相的眼神一对上,范羽便陡然感受到了他眼中犀利的光。
  那老者打量着他面前的丞相大人,直到确认他真是可信之人,这才开了口。
  “丞相大人,陛下龙体欠安,还请召皇子殿下来陪圣上。”
  范羽微微一怔,当下伸出了手,轻轻拉了一下老者的衣袖,示意他到一旁细说。
  “先生可否明示?”
  范羽虽大致猜出了什么,但是还是问出来了,满脸疑惑地等着当今朝中医术最高超的御医说出详情。
  “不容乐观,大人。”
  年过半百的御医脸上阴云密布。
  刹那间范羽抬起头看向天空,宛如天旋地转,大雨打在他脸上,凄凉刺骨。
  而医者早已经赶回了门前,一众弟子赶忙带上雨伞与雨披去接他们的师傅。
  “陛下若当真挺不过这一劫?”
  他没有和任何人言语。
  不多久转过身和身边随从小声吩咐了几句,那随从便将伞给了一太监,继续帮右丞相范羽打着。
  一人连滚带爬闯进了皇宫某居所,细小的声音从居所内传出,不过一会儿他便又飞快从房中出来了。
  在没有人看见的黑色角落,此刻一隐身于黑暗中的男子动了,他本身是翘着二郎腿将腿放在身前桌上的,此刻缓慢将腿放下,站起了身子。
  一席合身的墨色长衫宛如皮肤一般合衬他修长的身材,他缓步从厅内走出去,待到快出门,陡然回过头来,窗外尽是嘈杂的雨。
  就在他回头那一刹那,忽然一道闪电划过,映照出了他那张布满邪魅的脸,而后雷声大作。
  “兜,我们等这一刻多久了?”
  黑暗中此时才注意到仍有一人,由于带着面具,又隐藏于黑暗之中,谁也看不到他方才脸上一瞬间闪过的惊恐,不知道是不是突然传来的雷声将他吓到,那面具后的那张脸久久没有缓过来。
  半晌,一声不同于往日司马兜的声音从厅的深处幽幽传来。声音虽然还是沙哑,但是此刻却带着一股浓浓的不甘,宛如咬牙切齿般说出来的。
  “二十八年,整整二十八年!”
  忽的兜又改口道。
  “哦不,十年了。”
  那个男人三步两步走下台阶,一旁早已有人前来为他打起了伞,而后每随着他步子一迈,身边两侧便会有两人从黑暗中显现出来,跟在他的身后,向着养心殿走去!
  哪怕外面磅礴大雨,此时齐府之中却安静得出奇,齐严仍在反复把玩着手中的和田玉玉牌。
  他身子一侧竖立着两座大理石屏风,石上所刻的山水木石便如画一般,那屏风之后便站着飞羽,赤羽,覆羽部门三大冠首。
  羽翼卫三大冠首竟然齐聚一堂,他们都不知道齐公公喊他们前来的缘由,此刻只静静站在那屏风之后。
  哪怕他们三人在齐严身边多年,今晚也摸不透齐严的心情。但是他们可以确认的,就是齐公公在等一个消息,一个可以关乎到他齐严脑袋的消息!
  三人通过余光,看到了那发着呆搓揉着玉牌的齐公公的额头,豆大的汗滴密密麻麻地将整个额头全部布满!
  而正在这时,一凌乱的脚步从外堂传来,一人急忙闯进齐公公的房间,跪在了地上,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在他送达消息之后,齐严竟然丢给他手中把玩多时的玉牌。
  可那人还没有机会去拿那贵重的玉牌,三把刀一时从他背后灌入,那手在离玉牌仅剩两寸的地方抖了抖,最终没了声息。
  齐严已经穿好了雨披,从那倒下的人身上踏过,向着养心殿赶去,而身后三人也是片刻不离。
  刚出齐府,黑夜中隐藏着的羽翼卫三大部门精锐,便已经从黑暗中显现,跟在了四人身后。
  一行人走过那宫中坑洼处,一时间青石板上水光四溅。
  路上偶有宫女或者太监出行,见得这一众人都低头赶路,鸦雀无声,都唯恐避之不及,可还未反应过来,便已经倒在了雨水之中。
  这个夜晚,宫中要变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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