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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阴阳地,一片水气弥漫,萦绕成白色的雾气。
风几何收起猩红被子,苏浮生熟睡了一般,躺在松软的泥土上,风几何蹲下身去,双手托着下巴,仔细端详着苏浮生的样子。
“真好看!”
她伸出小手,摸了摸苏浮生的脸蛋。
“你在这里,暂时是安全的,去年我用螺旋双生将你的性灵一分为二,现在又用九天螺旋给了你不生不死的属性,你放心,从叫不响山谷进入无阴阳地的路,只有我一人能够打开,他们短时间是找不到这里来的。我绝不会让他们把你带走,绝不会让你去浮屠塔,踏出那一步,只要我还在!”
说到这里,她俏丽的脸上,充满了坚毅。
沉吟片刻,她从怀里取出一株草,似蒲,色红。
“假如,我是说假如,假如我回不来了,往后余生,你要是想我了,就可以通过这一株怀梦草来梦里与我相见。这种草,白天缩入地里,晚上才长出来,入睡前,将它揣入怀里,就可以在梦里看到你思念的人。”
她抚摸着苏浮生的眉毛,纤细的手指拂过他长长的眼睫毛,无限温柔与爱怜。
“话说,你会思念我吗?”
风几何巧笑倩兮,吐了吐舌头,随即附身在他的脸蛋上亲了一口,取下发梢的山茶花,轻轻地吹一口气,山茶花便开了六片花瓣,蓝色的光芒照亮了无阴阳地,无比清澈,风几何将怀梦草放入花蕊里,花瓣闭合,然后将山茶花贴在苏浮生的胸口,轻轻按了按,整朵山茶花就进入了苏浮生的心脏里。
苏浮生轻微地哼了一声。
“虽然你现在是双生属性,但我会记得你的,你也要记得梦见我!”
风几何转身,离去,眼角无声滑落一滴眼泪。
滴答,落在地上的水潭里。
涟漪荡漾。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苏浮生醒来的时候,黑夜深沉,伸手不见五指,不知身在何处,只觉得处处都是天涯,遍地都是山穷水尽,他一个激灵,跳了起来,心砰砰直跳。
出于惊吓,浑身早被汗水浸透,湿漉漉的很是难受。
“这是哪里?阴间?天堂?”苏浮生左顾右盼,一片漆黑,一无所见,他想起了回家发现自己死了的事情,想起自己在向阳河被一床从天而降的被子给盖住,想起朦胧中听到风几何咯咯咯的笑声,想起在家里给自己做入殓仪式的四手遮天……大脑一片混乱,理不清前因后果。
“这里这么漆黑,想来不会是天堂,估计是地狱了,阎王爷呢?牛头马面什么的呢,怎么看不见?我死了居然能想起生前的事情,我还没喝孟婆汤?”
“这么年轻就挂了,阳气不足,阳气不足,一定是阳气不足才会遇到那么多倒霉悲催的事情,唉,早知道我就应该多补补。”
苏浮生懊恼地直拍大腿。
“冷静!”苏浮生掐了一把大腿,告诉自己越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越是要冷静,“当务之急就是要搞清楚你到底是生是死!”
……
苏浮生自言自语,喋喋不休,刺激、紧张、恐惧、混乱,让他精疲力尽。
过了好一会,才慢慢平复下来。
躺在地上,他仔细回想着这整个过程。
“先是河边遇到了花若梦和四手遮天,接着有一床巨大的被子从天而降,盖住了我,这段记忆是从河边回家,发现自己死了,正在入殓后出现的。这段记忆是真是假?”
风几何咯咯咯的笑声又在脑海里回响。
“是真的,那是风几何的笑声!河边的遭遇不是梦!”苏浮生眉头深锁,“那我死了呢?是梦吗?”
顷刻之间,苏浮生发现自己已经分不清此时此刻,自己是在梦里还是现实里。
在他躺着的不远处,有一条小溪,静静流淌,冒着热气,溪水清澈。
“这场景好熟悉!我应该是在哪里见到过!”苏浮生自言自语。
“对了,去年遇到花若梦和四手遮天,风几何将自己带入深渊,到了一个叫无阴阳地的鬼地方,因为想喝水,风几何告诉了自己,当时刚想喝水,但向阳城天却亮了,就回到了住处。”
苏浮生确信此时他所在的地方就是之前风几何带他来的无阴阳地。
“我既然能到这里,应该也是风几何救了我,那么我就没死!可是,风几何的那床被子罩住我后发生了什么?”
苏浮生仔细回想每一个细节,想要分别出哪个是梦,哪个是现实。
想不明白,也不确定。
他干脆就不想了,由于出汗过多,此时此刻,饥渴难耐。
苏浮生翻身而起,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小溪边,蹲下来,捧起水便咕咚喝了几大口。
“甜,热乎的,好喝。”
喝饱后,他却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事,这条溪流像一条蛇咬住了自己的尾巴,成了一个循环。
因为浑身都是汗渍,很不舒服,苏浮生准备用溪水洗个澡,溪水很小,用手一捧,就相当于半条溪水的量,他在一边低于溪水的松软之土上,打算掏个简易浴池,泥土松软,很快就掏出了一个足够一人用,深一米,宽一米的浴池。苏浮生将溪水引进浴池,浴池很快就满了,溪水却一点也没有减少,还是那么流淌。
“奇怪,不应该啊,这闭环的水,已经是死循环,没有源头啊,我引了那么多出来,怎么感觉一点都没减少?”
他仔细检查了一遍,前后左右乃至溪水下,确信这溪水既不是地下温泉,也不是就地发源,这溪水压根就没有源头。
“无源之水?”
苏浮生想到这里,怔住了。
“无源之水,居然能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苏浮生看着浴池中满出的水,感叹不已,“不管那么多了,这身上的臭汗,洗了再说。”
浴池中的无源之水热气腾腾。
苏浮生脱掉汗水浸透的衣服,赤身裸体,跳进浴池里,躺了下去。
“真舒服!”
他慢慢沉下身子,浸入水里,心里默念着:“1秒、2秒、3秒、4秒……”苏浮生打算试试自己能憋气多久,检测下自己的肺活量,因为他相信阳气足的人肺活量就很好。
“61秒,62秒,63秒,64秒,65秒,66秒。”。
苏浮生浮出了水面。
伸手抹去脸上的水,却发现自己身处一条大河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