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功亏一篑

　　八秃一边大声呼叫着制止乱兵逃窜，一边招呼左右的心腹亲兵帮他把压在身上的帅案移开。
　　亲兵们刚把帅案移开，搀扶着八秃才站起来，一声闷雷之声又从远处传来。八秃条件反射的急忙趴到在地，一股劲风从头顶呼啸而过，身后一声战马悲鸣传来，显然是被蓬莱城里明王这诡谲强大的神通所击杀。
　　八秃再也不敢起身，趴在地上往后一步步的爬出了中军大帐范围，混进乱军之中，被裹挟着逃了下去。
　　这个时候，花云和彭普惠已经追杀田丰杀进了蒙古军大营，在外一直游击的邓友德也闻讯率着三百精骑赶来，加入了战团，三将在蒙古军营之内如三道洪流，横冲直撞，疯狂砍杀、挡者披靡。昔日不可一世的蒙古大军被杀得兵找不到将，将找不到兵，东窜西跳，人马互挤踩踏，死者是不计其数争相逃命。
　　三将是越杀越兴奋，终于在大营中心会师。邓友德在马上冲花云与彭普惠一抱拳道：”世叔、彭大护法，这仗杀的痛快，接下来该怎么打，但凭差遣。”
　　花云哈哈大笑道：”还要怎么打，紧随在元军屁股后面追杀就是了，一直杀到他们一个活着的都没有了，杀绝了，这一战就算大功告成了。来、二位随我继续往前杀，为了明尊冲啊！”
　　三将领军在后紧紧追赶败军，郭四和一千步兵就在后继续清除散兵游勇。四路人马配合默契，高歌猛进。
　　八秃已经被一部分乱军裹挟着跑出了十余里地，这才慌慌然的止住脚步，打马纵上一座高岗，点齐火把命亲兵高声断喝道：”诸军止步，你们的统帅八秃就在此处，不要慌乱，现在都往这里汇集，听候大帅号令调遣，如有再不遵守军令着，定斩不饶。”
　　“嗖、嗖、嗖”几只响箭射上天空，一队亲兵冲下高岗，挥刀连斩了几十名不听号令，仍然在逃跑的元军，队伍这才停下逃命的脚步，渐渐汇集在高岗之下。
　　八秃在高岗之上大致扫了几眼，这群逃兵在二三千骑左右，个个盔歪甲斜，惊恐万状，狼狈到了极点。后面还有陆陆续续的大队逃兵往这奔来。
　　八秃看着下面的逃兵，举起手中的弯刀，大声喝骂着；”大蒙古的勇士们，你们对得起这个称呼吗？你们是成吉思汗的子孙吗？什么时候我们蒙古人这般狼狈过？这么丢脸过？你们置身后的同袍于不顾，只管自己逃命，还是蒙古人吗？你们能跑的了吗？按军法，一人逃跑，全队处斩，罪及全家。男子代代为奴，女子代代为妓，家产全部充公。你们能让自己的家人因为你们的懦弱受连累，遭受这等大辱吗？后面纵然是妖魔鬼怪在追杀，我们大蒙古的勇士也要杀回去，于他们分个高下，见个输赢。将士们，你们现在还怕不怕？敢不敢随本帅杀回去解救我们的同袍兄弟，用鲜血和胜利来洗刷逃跑的耻辱，有随我本帅来的吗。”
　　这一番鸡血打完，这二三千的逃兵身体内的热血又被点燃，狼性重新恢复。纷纷高举冰刃高呼道：”誓死追随大帅左右，用敌人的鲜血来洗刷耻辱，杀呀、杀回去。”
　　八秃看自己的一番鸡血奏效了，心中大喜，大声命令道：”诸军听令，你们分成两路，让开大道接应逃回来的弟兄，在两侧埋伏住，听本帅的命令行事，今天叛军偷袭我们，现在我军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打他个措手不及，一雪前耻。”
　　这二三千元军听令，在八秃亲军侍卫的率领下分成两路，回身往败军方向迎来了上来，左右一分在道路两侧埋伏。八秃亲自领兵五百坐镇中路，但凡遇到有不听从命令的逃兵，就地正法，连杀了上百人后，终于止住了颓势。败军是越聚越多，竟有五六千人之众，在军法面前渐渐这群败军稳住了阵脚。
　　花云、彭普惠、邓友德三将正杀的起兴，渐渐就觉得一直被赶羊屠杀的元军，反抗逐渐多了起来，越往里攻势越慢了。
　　花云顿感不好，放慢马速，传令下去不要再追了，赶快脱离元军回城。彭普惠与邓友德也感觉到元军的异变，急令本部人马停止追杀，速速回城。
　　晚了，后队改前队，整只队伍还没摆脱与元军的接触，突然大道两旁乱箭纷飞，喊杀四起，伏兵尽出，杀了上来。
　　这三员大将和手下的八九百骑兵顿时被包围个水泄不通，寸步难行。三将在敌阵之中左突右冲，亡命搏杀，但就像海潮撞上岩石，不管多么汹涌的冲击都被岩石挡的粉碎。手下的军兵迅速的减少，看看身边已经不足百骑了。三将互看一眼，仰天长啸；”明尊，我等不能再追随在您身边杀鞑子了，都怪末将等贪功冒进中了埋伏，坏了您的大事，今天我等就此杀身成仁，已报明尊知遇之恩，下辈子再为您效力吧。”说完三将率领最后的百余骑兵，想着八秃所在的中军，狂杀而去。
　　八秃盯着眼前的这股部队，心中是又恨又恼。”原来我这二万大军竟然被这区区千八百骑给杀得这般狼狈不堪，真真是丢尽了脸面，这股悍匪今天务必要杀个一干二净，方解我心头大恨。”
　　弯刀向前一指下令道：”全军听令，眼下这股叛军，一个不留，全部杀尽，然后随本帅连夜攻城，彻底消灭匪患以告慰死去兄弟们的在天之灵。给我杀！”
　　眼看着这支明军就要被元军大潮所吞没。天空中突然一个炸雷劈下，接着狂风曝起，飞沙走石。大雨倾盆而下，天地之间白晃晃一片，战场之上，敌我双方什么也看不见了。
　　蓬莱城外的郭四，已经在打扫战场了。元军大营内死尸遍地，无主的战马低吟，寻找着主人，大批的战利品随手而拾，一场大胜没想到来的这么容易。郭四心内大喜，赶紧派人回城，调集人手出城抢运战利品。
　　牧野时在城头把这场大战看得是真真切切，心内是百感交集。暗暗感慨的道：”不管在哪个年代，什么最缺呀？是人才！自己身边的这几员战将，往后注定都是标榜历史的风云人物，真是乱世出英雄啊！”
　　他正感慨着呢，郭四的手下就到了城下，把郭四的意思跟他一说，牧野时顿时高兴的鼻涕泡都要冒出来了。他这种穷人最是见不得这么多的财货，诱惑力实在太大了，恨不能把全天下的好东西都归了自己。赶紧大开城门，动员全蓬莱县城里的老百姓出去抢运战利品。
　　上万人要是搬东西还不快，牵马的，装车的，扒铠甲的，捆兵器的、运粮草的，找金银的，军民自动分工，三五成群，像一群搬家的蚂蚁快速的往城里运送战利品。快要打扫完的时候，天上的大雨就来了，浇的众人纷纷往城里跑去躲雨。
　　城门将关未关之时，一阵乱急的马蹄声由远而近急速的驶近城门，三十几骑接近，领头的马上骑士边跑边慌乱的哭嚎道：”明尊、明尊、大事不好，我们反中埋伏了，全军覆没。彭护法、邓将军生死未卜，不知所踪。花将军在后压阵，快开城门放我们进去。”
　　这一句话让牧野时和满城的军民是从里到外透心的凉。”完了、完了、这仗还怎么打，所有的骑兵全部阵亡，三员大将折了两员，不知生死。刚刚的胜利喜悦被这凶信和这场大雨冲刷一空。”
　　来不及多想，牧野时赶快让这三十几骑的残兵进入城里休养疗伤。他自己不顾大雨滂沱，透过瞄准镜紧盯着前方黑乎乎的旷野，等待着未知的凶险。
　　一刻钟左右，大批的马蹄声传来，瞄准镜里花云率领五十余骑兵，奋力打马靠近县城。后面几十丈外铺天盖地的元军破开雨幕，像来自地狱的恶鬼举着闪亮的弯刀追杀而来。
　　大雨之中，闷雷的声音在城头再次响起，十道流光闪电般的射向元军。雨幕被这流光仿佛带起了阵阵涟漪，形成了十道真空弹道，在这大雨之中，追击的元军根本就没发觉死神将至，转瞬之间，元军的前锋突然一阵大乱，几十骑连人带马化成一堆碎肉，爆裂身亡。身后收势不住的战马有的人立而起，有的被凌空绊倒，人喊马嘶乱成一团。追击的速度骤降。
　　看着花云带人冲进城里，大门关闭，吊桥拉起，牧野时这才快步下了城头，去寻花云问清缘由。
　　在城门洞中见到了面色苍白，身中三箭的花云。牧野时快步上前，搀扶着花云从马上下来。甫一着地，花云“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咚咚”地磕头痛呼道：”明尊，末将该死，辜负了您的厚望。因为贪功冒进，不但全未能大败元军，还导致我军中了反埋伏，全军覆没。邓将军、彭护法生死不知。末将该死啊，请您杀了末将向那些战死的兄弟们谢罪吧，请明尊成全。”
　　牧野时哀叹一声道：”花将军你有什么罪，罪不在你，是敌人太狡猾，我们轻敌大意了。没想到这元军统帅八秃不是个酒囊饭袋，而是个将才。要说责任大家都有责任，而本尊的责任最大，命令都是本尊下的，与你们有何干系。好了，花将军不要自责了，一切由本尊善后吧。来人，带花将军下去，好好休息疗伤。”
　　安排好花云之后，牧野时紧忙招来郭四商议军情。现在这城里能打的就剩他们二人了，看这架势，元军明天就又要大举攻城了。城里还有二千步兵，稍有不慎，明天恐怕就是明军的最后一天了。
　　牧野时把郭四带进行宫，取出一把ak47和五个弹鼓再加上十枚手雷摆在桌子上，满脸严肃的对郭四交待道：”郭将军，明日的凶险自不必说了，现在你和本尊肩上的担子比山还要重，一个闪失就要把这满城上万的军民性命丢掉。所以本尊赐你二样法宝守城，你要记清这法宝的使用方法，随身携带，寸步不离。明天你专职守城，哪有危险你去哪。不到万一，这两件法宝不要轻易的使用，切记、切记。本尊明日专门负责诛杀元军的将帅，以雷霆手段震慑敌军，让他们轻易不敢放手攻城，待这段危机稍解，咱们就找机会突围，去更加广阔的天地里去和元军周旋。”
　　得此重托，郭四这个老成沉稳的少年将军不敢怠慢，仅仅说了一句，”请明尊放心，郭四必不负您的重托，势死与蓬莱这万余军民共存亡，城在我在，城亡人亡。”
　　牧野时拍拍郭四肩膀，点点头，微笑道；”一切都依赖将军了，忙去吧。”
　　郭四背起桌子上的枪和弹药，转身告辞，大踏步出了行宫去安排守城之事。牧野时望着渐行渐远的郭四背影，皱起眉头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