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凌乱的脚步

　　坐在书桌旁，面对摊开的笔记本，小薛有些皱眉，小龙虾的生意走的太快了，可以说一日千里。
　　从上市到现在，短短10天，康城的十余个街道，开了二十二家连锁早餐店，供应三十余家大排档的夜宵，一天消耗小龙虾三十余吨，不算面条的盈利，光小龙虾一斤已有五毛的纯利，三十余吨约两千多的日盈利能力，而面条也达到惊人的一天二十吨的销售量，一斤面条纯利也在三毛，一天盈利也达到六百。在这个一月两三百工资的时代，一天就有普通工人近一年的收入了。
　　同时经过薛老的努力，已经同周边全部六个生产大队，二十个生产队签订了供货协议，由每个生产队自行组织收购本生产队的小龙虾，凌晨就送往加工厂。
　　加工厂的龙虾清理员已经达到六十人，高压清洗机十台，三班不停的清洗，龙虾加工机增加六台，面条机增加到八台，光是小薛家的院子已经不够用了，还租下了同排另外两家的院子，分成面条，虾尾，整虾三个车间。此外还在冷冻厂租用了一个冷库，用于储存加工好的成品龙虾在年节整盒批发。
　　这一切看起来非常好，但是很明显龙虾的生命周期马上就要进入下一个循环，虽然二十个生产队每天能提供高达八十吨的供给，但是专业的虾塘已经迫在眉睫，而且多余的龙虾必须走去，光靠冷库是不能消化的。
　　而一旦走去康城面对的市场将会是上千乃至上万吨的，就要考虑建设加工基地，扩大养殖场到整个康城县，这一切都需要更多的资金和管理人员。
　　想到这里，小薛就想起晚饭时光，爷爷对自己说，他有些着急了，没想到步子太大要扯到蛋了。此时的小薛是十分佩服自己的爷爷的，作为一个一直做后勤的公安人员，十分完美的再现了一个合格党员动手在前，总结在后，创造统一立场，建立统一战线，调节各个集体个人的矛盾，整合到共同的立场上，让大家积极主动地投入到共同的事业上的本事。
　　让他想到老干妈陶碧华的创业故事---严格的质量把控使用机械化标准，使口味始终稳定；以及无论员工，供应商，经销商都以合伙人的心态积极合作关系，细致的理顺不良他们之间存在的关系，使得整个产业链能紧密的整合在一起；其次大踏步的战略进攻，细致的战术安排，动员了所有的力量开设加盟店，对店面员工进行统一的培训，原材料统一采购统一制作。对于没有经历过麦当劳和肯德基案例安利的老一辈来说，政治总结的力量赋予了他在商业上的头脑和行动力。
　　不过对于小薛来说就有些尴尬了，作为筹划者，他开启了商业计划，此时基本变成观察员了。好在小薛并不是马上就要运作一个事业，只是想先探探路，看看家人朋友对商业运营的接受层度，目前来说远远超出他的预期，尤其是爷爷炫目的表演，预计不久就会有民营企业家的头衔了。不过，小薛还是把自己知道的一堆表格和有关现代泰勒制的知识，以书面报告的形式交给了爷爷。
　　当爷爷带上老花镜，在餐桌上默默无声的翻阅着报告，小薛还是很有些骄傲的。
　　当然，那顿晚餐吃的相当慢，爷爷默默的翻完了了报告，看小薛的眼神也变了样，那种心疼心爱欣慰的眼神，让小薛皮肤有些发麻，轻轻地把老花镜放在桌子上，默默的吃了几个龙虾，然后喝了杯酒，薛老说：“你要好好上学，如果还有什么想法，一定告诉我，我会尽力帮你安排，一定要把学历拿完，各种荣誉也要争取，你的路远比我和你父亲长远，一定要把基础打牢。”
　　小薛看着薛老有些疲惫身体，却又燃着斗志的眼睛，感到壮士暮年伏骥千里的情怀。
　　上午的时间过得飞快，中午薛妈做了糖醋鱼，小薛和薛爸吃了个肚圆，然后薛爸和薛妈，就去午休了，小薛则默默地把碗洗了。从床下拿出一个精致的泰迪熊装进背包，轻轻关上门，走出楼道，外面的阳光依然滚烫刺眼，除了长音不止的知了，一切似乎是静止的。
　　吱呀一声，打开车棚的门，小薛推出一辆自行车，然后吱呀一声锁上门，骑上车子慢慢悠悠的走在树荫里。
　　不多时，小薛就来到路口，见到那个许久不见不见的窈窕身影，心中突然又涌动甘甜与激动，却又不动声色，只是紧盯着那笑颜，依旧慢慢地骑过去，停在女孩身边。
　　女孩也没有什么动作，只是笑笑地看着他，然后不经意的抬手打在车篮上，却摸到一个柔软的包包，这才低头去看。一个粉色的帆布扎口包，被绣上了圆豆的黑眼，凸起的黑色鼻头和白色分半儿的嘴巴，是个鼓囊囊的小熊背包。
　　女孩又抬头去看了看男孩的温柔又充满了笑意的眼睛，男孩果然说：“打开看看。”女孩取过背包，扯开口，个粉色茸毛小熊便漏出头来。女孩立刻把小熊拿出来，放在鼻子上蹭了蹭，把背包被在身上，一手抱着小熊，一手抓住男孩的衣服，一下跳坐到车后座上。
　　小薛立刻蹬起车子，在斑驳的树荫里，似乎立刻起了风。在风中，小薛感到一张侧脸好像靠到他的背上，哼歌的轻微颤动无息循着某个路径传到他胸腔，好似注入了无穷的能量，让他的双腿充满了力量，车子轻的如同风中一叶。
　　不多时，两人来到龙虾加工厂，在高大杨树的阴凉里，有一些吵闹。林瞳下车有蹭了蹭小熊，才把它放回背包，背在身后。
　　小薛把车子推进院子里，就看见薛老仍坐在人中边干边说笑，周围一群中年妇女三三两两坐在一起也是边干边拉家常，只有几个年轻男孩，不停的抱着成盆的龙虾在跑来跑去。直到林瞳走进来，大家的目光刷的一下，像被绳子猛地拽过来，院子里顿时只剩机器的咔咔声，林瞳只是微笑着扫了一圈，然后柔声喊了一声：“薛爷爷。”
　　薛老立刻笑的像个孩子，大声答应到，“哎！瞳瞳过来啦，看，我老战友的孙女真是越长越漂亮了，你爷爷奶奶身体还好吗？”
　　小薛已经提了两个小板凳过来，放在薛老身边，林瞳把裙子一挽坐在靠近薛老的一张板凳上，笑着对薛老说：“还好，比不上薛爷爷，他们一定想不到薛爷爷还这么不服老，做出这么大一摊事业，我一回来就发现全被小龙虾包围了，早上龙虾面，中午龙虾仁炒饭，晚上龙虾宴。咱们康城都变成龙虾城。”
　　薛老听到哈哈大笑，对周围大声说：“听到没有，这就是你们的成绩，全城都吃咱们的小龙虾，下步咱们要让全省吃到咱们的龙虾，让他们一提到小龙虾就想到咱们康城，就想到咱们真味食品。”
　　大妈们一片附和，把薛老夸得英明神武，孙子英俊潇洒，孙媳妇美若天仙。
　　薛老自然又是哈哈大笑，尤其侃调几个说话不把门的厚皮大妈。不过林瞳只是脸上微红并没有什么扭捏，手上已经剥一个出了一个龙虾。
　　小薛没有凑这个热闹，而是进了屋子，看见几个小伙伴正在挨个给翻炒机加料，贪嘴的张宏阳还在捡虾仁往嘴里放，立刻咳嗽了一下，张宏阳手马上抖了一下，虾仁“啪~”的一下掉进盆里。
　　张宏阳扭头一看，“靠”了一声，又把龙虾仁捡起来放进嘴里，其他几人也是扭头看看，不过没人理会小薛，只是自顾自的干自己的活。
　　小薛只是笑笑，有咳嗽一下说：“马上就开学了，晚上我请客去吃烧烤。”
　　这时众人一片去声，张宏阳接口道：“老子现在吃烧烤不用要钱，还用你请客。”
　　李克诚忍不住插嘴道：“你就是重色轻友，看人家林瞳回来了，炫耀自我，还拉我们去当背景。”
　　“那你们还去不去？”小薛笑道。
　　“去，怎么不去，吃穷你个资本家。”李克诚吧手里的盆重重的放在旁边的秤上，有提起一个龙虾桶往里倒龙虾称重。
　　“靠，你们也是资本家，哪个不是钱包鼓鼓。”小薛也掂起一个龙虾桶往一个正搅拌的大缸里倒。
　　“唏~”杨钧也忍不住，“我的钱都到我爸妈那里了，我一毛也没捞着呀。”
　　“我也一样，都在我爷爷那，不过你们现在不可以吃免费的烧烤了吗，这不离小康前进了一大步。”小薛笑道。
　　“靠，”众人比了个中指。
　　“我他么，打篮球，胳膊都抬不起来了，还小康。”李克诚又到了一盆龙虾。
　　“能开学了真好。”张宏阳感慨了一句。
　　“呵呵~”，小薛绷不住脸上的表情。
　　“么的，晚上庆祝开学！”杨钧大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