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半黑不黑的光亮

　　下午反正也没啥事，朱天河就开着电视看了会新闻。这年月可不像后来娱乐业那么发达，一年当中能看的电视剧就那么几部，反反复复在那里播来播去的，朱天河早就看腻了。即使过了几十年，大致剧情他可都记着呢，再看就真的没劲了。
　　反而不如看些新闻之类的节目，能让他对这个时代有更深的认识，也就能够回忆起更多的发财之道。他这会刚穿越过来，心里那股要发财的劲头可是很浓厚呢，简直是看哪条新闻，都能从里头琢磨出一点发财的路子。奈何这会没本钱，所以什么路子对他而言都没啥意义。
　　这年头精神生活就是这么乏味，连新闻节目都没多少可看的。而且这电视还是黑白的，尺寸不说是最小的，反正也才14寸，肯定没后世的大彩电看着得劲。所以看了一会朱天河就觉得有些乏味，干脆就关了电视回屋睡觉。等他醒过来的时候，是被妈妈叫醒的。
　　“天河，怎么还在睡啊。这会困多了，晚上就困不着了。你要是闲得慌，就去看会电视。反正你这都高中毕业了，看会电视我和你爸都不会再管你了。”
　　朱天河小时候看电视时间长了，爸妈就会不乐意。白天摆摊没时间管他，回来用手一摸电视后背发烫，那可是要数落他一番的。这会倒是不想数落，可是朱天河也没那看电视的瘾头了。
　　他看到妈妈在外头择菜，就说道：“妈，别做我的饭了。我跟高中同学说好了，晚上要一块聚一聚呢。毕业以后想要再聚在一起可就难了，我这也是推脱不开。”
　　“同学一场，临毕业吃顿饭也是应该的。你那些同学很多都是下面乡镇村里的，咋不弄到晌午吃。这会都黑天了，他们吃了饭晚上怎么回去啊。”
　　“你就别担心了，他们肯定有办法。学校这会高一、高二的还在上学呢，他们回学校宿舍还能将就一晚。你先择菜，我这会得走了。”
　　为了避免妈妈问来问去导致自己还得编出来一个个谎言，朱天河就准备直接出门。结果走到大门口的时候，妈妈又追出来说道：“你回来，你身上有钱吗？出去吃饭，口袋里没点钱可不像话。我给你十块钱，应该够了吧？”
　　朱天河倒是也没嫌少，直接接了过来：“都是一块摊份子，花不了多少钱。我先走了，要不然来不及了。”
　　李翠霞哪知道自己的儿子现在已经不像以前那么老实了，还寻思十块钱要是剩下点还能给朱天河留着当零花钱呢。她要是知道朱天河把所有的压岁钱都带在身上准备请一个高中辍学的坏学生吃饭，准会被气的不轻。
　　朱天河自然也知道，所以才要编出来这种瞎话。他出了门就在巷子里面穿过来穿过去，为的是抄个近路。此时的海曲市城区范围很小，所以各种单位的家属院就跟城中村杂糅在一起。
　　其实工商所的家属院离着朱天河家所在的三村很近，只是他以前一贯家里蹲，所以认识的人很少。再加上人家吃国库粮的人怎么也比看天吃饭的城中村平民百姓要高一等，所以他自然就没机会在上高中之前认识秦心莲。
　　一路上倒是也碰上了几个熟人，朱天河能记得大概情况的就叫声叔叔阿姨，勉强也算是打过招呼。记不清的就低着头当做没看见，少不得回去以后会有人在他爸妈面前告状，说他不知道叫人。
　　这些事情还不算麻烦，麻烦的是巷子里面时不时窜出来一两条大狗，那才叫吓人呢。朱天河倒是也不能算是很怕狗，只是怕被疯狗传上狂犬病，那可是没得治的大病。
　　就这么一路艰辛的走过来，好歹是来到工商所的门口。朱天河看到门口有俩老太太拿着大蒲扇坐在马扎上扇风乘凉，就凑过去问道：“奶奶，秦所长家是哪一家啊。我是她闺女的同学，找她有点事。”
　　俩老太太抬起头来瞅了瞅朱天河，然后胖点那个问道：“你是来找秦心莲的，看着不像啊？”
　　“怎么不像，找她的都是啥样子呢？”
　　人老精树老灵，这胖老太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也就干脆闭口不说。她旁边的瘦老太呵呵两声，就随手往里一指：“往里走过俩胡同，门口有两株大月季花那一家就是。”
　　“谢谢奶奶。”
　　朱天河刚抬腿走过去，两老太太就在那里唧唧歪歪开了。胖老头斜着眼朝朱天河的背影看了看，然后跟瘦老太说道：“小秦家的那个小浪蹄子，还真是招人稀罕呢。不过以前来找他的都是些小痞子，今天这个瞅着还像个老实孩子。就是脾气有些冲，刚才那是打算冲我来劲呢。”
　　瘦老太还是那副呵呵笑的样子：“你也是，多说什么话啊。这人一看就真的是那小丫头的同学，跟那些不上学的小痞子不是一个德行。不过那小丫头那么厉害，肯定看不上这种老实孩子。咱们也别说多了，省得那丫头听到。上一回她妈听到别人说闲话，可是吓唬人家说她闺女要是听到了，可是要把人家的头给拧下来呢。
　　你听听这叫啥话，吓唬谁呢。有什么样的妈就有什么样的闺女，这丫头随她妈，肯定不是让人省心的主。小秦跟她妈离了婚，连这房子都不要了，还没得了清闲呢。听说她妈时不时的还要去单位闹，整个工商所里都传开了。”
　　俩碎嘴老太在那瞎白话的时候，朱天河已经到了那个有两棵大月季花的院子。他推了下门，结果没推开。也不知道家里有人没人，就敲了敲门，还在门外喊道：“有人在家吗？”
　　“烦死了，别敲了。”
　　听到里面传来的喊声是秦心莲，朱天河就停止敲门，等她开了门就想着进去。结果秦心莲就那么堵在门口，还一边给他一个白眼，一边数落道：“你还真来了，可你就这么两手空空，不知道带点见面礼啊？”
　　“我就住旁边的三村，穿过三四条巷子就过来了。一路上都是在村里走，哪有卖东西的地方？我就是想要买兜子水果，也没地可买啊。”
　　“废话少说，找我有啥事？你说带我发财，这是找到门路了？”
　　朱天河笑道：“发大财的门路有很多，可是都需要大本钱。我这还是得先想点发小财的门路，这就比较费脑子了，还得再想想。找你是想跟你一块吃顿饭，也算是聚一聚。这情谊就是得多聚才有，要不然肯定就慢慢变淡了。”
　　“哼，等我会，我这正洗头呢。”
　　好歹也是请吃饭，朱天河没被继续挡在门外。进了门也没捞着进屋，秦心莲随手指了下院子里一个木头凳子，他就坐那等着。这会天还很热，谁也不愿意在没空调的屋子里待着。秦心莲就在院子里面洗头，盆里水还冒着泡沫呢。估计刚才是洗到一半去开门，难怪火气那么大。
　　水盆也是放在院子里的一个木头凳子上，秦心莲在那弯着腰洗头，又是穿着短袖T恤和短裤，好身材真是暴露无遗。为了不惹人厌烦，朱天河连忙把头扭到一边不往那里瞎瞅。要不然这会天才刚刚有些擦黑，秦心莲又没开灯。院子里半黑不黑的光亮，可是要引人犯罪的。
　　可是朱天河不往那里看，秦心莲反倒没好气的说道：“假正经，我穿着衣服洗头你怕啥。你肚子里没点坏水，还怕看啊。杵在那里就跟个木头似的，怎么那么没眼力劲啊？”
　　“啊，你要我干嘛？”
　　“那边有水舀子，从水缸里舀点凉水，再用热水兑一兑。拿来给我浇头，不比我在盆里洗得快啊。要不然洗完费劲了，我晌午没吃饭，这会都饿了。”
　　朱天河连忙从水缸里舀水，然后小心的兑上热水，又用手指试过水温才过来给秦心莲浇水洗头。一边浇着水一边闻着洗发水的香味，倒是有些手忙脚乱。被秦心莲又骂了几句，才老老实实的干完活。
　　秦心莲支使着朱天河从堂屋两根柱子上扯着的晾衣绳上拿来干毛巾给她擦头，等到半干不干的时候秦心莲把毛巾往盆里一丢，就跟朱天河说道：“走吧，咱们先吃饭，回来再收拾。”
　　“你不先把毛巾洗出来，你妈回来还不得唠叨一番。再说了你这头发还没干透呢，不拿吹风机吹吹？”
　　“我妈晚上八九点才回来，到时候早收拾完了。再说我这又不是理发店，哪来的吹风机。你走不走？磨磨唧唧的，怎么那么没点男子气概呢。”
　　朱天河也就是随口说说，他才懒得管那么多呢。跟着出门，然后就问道：“我也不经常出来吃饭，也不知道哪个饭店合你胃口。你挑地方，我跟着去就行。”
　　“都快饿死了，还挑什么地方。姐姐也不讹你，别一次就把你吃穷了。就去南边那个五村吧，那里有个五村饭店，咱们去那随便吃点就行。你走快点，我都要饿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