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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园内。
钟文秀浑身发抖。
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寒冷。
四周的温度,已经下降到零下。此刻他呼出一口气,都能看到明显的白色气雾。手脚冰凉,像是站在冰水里,已经几乎失去了知觉。
而对面的“三井信彦”,开始一步步向着他走来。
穿着和服的老人,衣服上面溅射有斑斑点点的红褐色血迹。
他的脸上长满了皱纹,皮肤呈青铜色,一双墨绿的瞳孔无比深邃,死死盯着眼前的钟文秀,每接近一步,钟文秀身上的一盏盏油灯就倏然熄灭。
老人脚下的木屐,嘎吱咯吱响。
仿佛死神一般。
钟文秀浑身发麻,一步步向后退去。
“哎呀——”
因为太过于紧张,他的脚跟一步踩空,摔在了身后露出一个大坑的坟墓里。
正巧,他摔进了坑里揭开盖子的棺材中。
“砰!”
他一屁股坐在木质的棺材中,头皮紧缩。
“糟了!”
他立刻翻身站起来,却发现自己身上的油灯,已经全部熄灭了。
此刻他身体周围的光线迅速减弱,整个世界仿佛都黑暗下来,失去了光明,从四面八方,有一股股黑暗阴冷的气息蔓延而来,像是魔鬼的触手,要将他的生命吞噬,剥夺。
“我该怎么办?怎么办?”
老人脚下木屐的声音越来越响,四周的温度也越来越低。
钟文秀明显地感觉到,他的思维正在变得迟缓,几乎难以思考。
此刻他身体周围唯一的光明,就来自于右手上握着的一根火炬,但火炬的那抹橙色火焰,也在逐渐变得微弱,仿佛下一刻就会熄灭。
借着这缕光芒,钟文秀打量着自己身处的这具棺木。
从上面看,这具棺木并不算大,但真正掉下来才知道,这里面的空间很大,容纳三个钟文秀也是绰绰有余。
他向后倒退着,脚后跟突然踢在一件硬邦邦的物件上。
“咦?”
他转身,低下头,看到脚下有一顶外形奇异的帽子。
它看起来有点像是现代风格的鸭舌帽,但是通体上下又泛着浓厚的青铜色,墨绿的帽檐上,能看到被泥土腐蚀的痕迹,帽檐上方,还有着几道猩红色的细线,仿佛人体的血脉经络一般,冷不丁看上去,仿佛有血液在上面流动一样。
“这是三井信彦的陪葬品吗?”
钟文秀突然瞳孔一缩。
他看到在帽子的旁边,安静地躺着一枚银色手表,手表的指针已经停止了转动,但表链上缠绕着一根红色的细线,仿佛是某种装饰。
“怎么可能!!!”
钟文秀心中掀起了轩然大波。
就算是看到死而复生的三井信彦,他也没有从心底感到如此惊讶和不解。
原因只有一个,这枚手表,他见过!
这是他父亲的手表!!!
“父亲的手表,怎么会躺在三井家族祖先的坟墓里?他从来没有和我说过这件事!不过,好像几个月前,我最后见他的时候,他的手腕上,就已经没有了手表。”
钟文秀倒退一步,靠着棺木,眼睛睁得圆滚滚的。
他捡起了手表,银色的表链摸起来带着冰凉,但又似乎带着温暖。
“这绝对是我父亲的表,只有他才会在表链上缠一根红色细线,这是他的习惯。”
钟文秀捏着表,抿着嘴唇。
“父亲啊父亲,你为什么一言不发地离开,你的手表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人的墓穴里?你究竟在隐瞒着什么?你是想告诉我,你来过这里吗?”
他的内心掀起了轩然大波。
此刻,周围的环境,死亡的逼近,仿佛全部都变得不重要了。
他的眼里只有这枚银色的手表。
“啪嗒,啪嗒——”
脚步声已经逼近,老人那张冰冷又面无表情的脸,出现在墓穴上方,他就站在旁边的土坑上,俯身凝视着钟文秀,毫无感情的眸子,死死地盯着他。
“为什么……怎么会这样……”
钟文秀抬起头,眼眸里燃烧着愤怒的火焰。
“为什么不告诉我……在我快要死的时候,才让我发现它……”
他笔直地凝视着头顶的老人,丝毫不惧地与“它”对视,他此刻已经将死亡的恐惧抛到了脑后,毫不在意自己接下来的命运。
“就算要死,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钟文秀面无表情地捏住手里的火炬,朝着老人的脸捅过去。
“噗嗤!”
老人伸出一只手,挡住了火炬。
“呼——”
一阵阴冷的风扫过,火焰瞬间熄灭。
老人那双苍白的手上,燃起了黑烟,表面的皮肤也被火焰烧掉,但他似乎毫不在意,只是缓缓地缩回手。紧接着,老人的另一只手伸出,缓缓拉长,仿佛变形了的伸缩棍,铺天盖地般从正上方压向钟文秀。
“我……要死了吗?”
钟文秀绝望地看着头顶那只青白色的大手。
老人的手,仿佛湮灭了他所有的希望和生机。
他已经感到意识模糊,自己的灵魂仿佛摇摇欲坠的火焰,下一刻就会熄灭。
就在这时,他鬼神神差地摸到了那顶躺在身边的帽子。
“这是你的陪葬品吗?就算死,我也要恶心你一下!”
他咬牙,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帽子戴在了自己的头顶。
忽然,整个世界仿佛变了个样子。
帽子一接触到钟文秀的脑袋,就像是引发了机关一般,帽檐上的猩红色细线,居然真的像是血液一般流淌起来,沿着他的皮肤向下延伸。
他感到那顶帽子像是活过来一般,牢牢地扣在自己的头顶。
并且,越来越紧,越来越紧。
“啊!”
钟文秀忍不住惨叫出声,跪倒在棺材里,痛苦地嚎叫着。
那双帽子,仿佛一双铁手,要将他的脑袋活生生捏爆。
那双手,仿佛已经深入进了他的脑浆里,在他的大脑里,不停搅动,而后又继续深入,搅动他的全身内脏和器官,让他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要被淹没在这份痛苦的搅动中。
从他的眼睛,鼻子,嘴巴,耳朵里,流出了细细的鲜血,而鲜血,又诡异地被他的皮肤吸收,将他的面目染得一片鲜红。
钟文秀的眼睛里,这个世界已经是一片红蒙蒙的颜色。
老人那双即将接触到钟文秀头顶的大手,忽然停住。
“三井信彦”那双没有感情的眼睛里,忽然产生了某种情绪,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惧,又似乎是犹豫……
痛苦仍然在继续,但缓缓减轻。
钟文秀抬起头,挣扎着从棺材里爬起来。
“发生了什么?这顶帽子,好像和我的头连接在了一起。”
他试着拔掉帽子,却发现他自己的皮肤好像都和帽子连接在了一起,无法拔起,一旦硬拔,就会产生一阵剧烈的疼痛,仿佛要将皮肤和大脑都掀起来一般。
“等等,我还没有死?”
他忽然仰头,看向站在墓穴上方的老人。
“是这顶帽子的原因吗?”
他试探着踩在棺木上,从另一边翻了上去。
“三井信彦”死死盯着他,但却并未做出什么行动。
与此同时,钟文秀发现,四周陡然变得明亮和清晰起来,那些黑色雾气仿佛变得不存在一般,那种诡异的阴冷的感觉,似乎也消失了。
“父亲,这是你留给我的吗?”
“难道,你早就预料到了今天发生的事情?”
钟文秀忍不住眯起眼睛,摸了摸头顶的帽子,又将那枚已经停止转动的银色手表,戴在自己的手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