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莱茵小镇

　　“罗伯特，快把这些破玩儿都搬走！”
　　莱茵小镇内响起玛丽奶奶不耐烦的声音。
　　“来了来了！”
　　老罗伯特迈着步子，一摇一摆的走了过去。
　　他走路的姿势非常特别，右脚总是要迈的更远一些。
　　“这该死的腿，可真是麻烦！”
　　咔咔咔的脚步，听起来更像是金属碰撞在一起的声音。
　　老罗伯特的左腿是由炼金术师通过精铜炼制的金属义肢，虽然在坚固程度上不及秘银，却胜在轻巧，平日里并不用太费力气。
　　只是今日，对于老罗伯特来说，却是个非常重要的日子。
　　他的魔药商铺，由于出售的价格比较贵一些，平日里只有一些商人或佣兵，在经过莱茵小镇的时候会买上一些。
　　最近莱茵小镇外经常有魔兽异动，已经三个月没有商队从这里经过了。
　　失去了最重要的顾客，老罗伯特再也支付不起店铺的租金。
　　直到今天，他已经拖欠了马丽奶奶半个月的租金。
　　“快点儿吧，里奥团长下午就要带着他的骑士团在这里住下，这么磨蹭下去可不行。”
　　马丽奶奶皱着眉头，似乎已经失去了所有的耐心。
　　半个多月下来，只有里奥团长愿意接手这间铺子，还好心的垫付了老罗伯特欠下的租金。
　　老罗伯特努力挤出笑容。
　　这些魔药的制作成本并不高，却也并不是莱茵小镇的平民们能够消费得起的。
　　选择在如此偏远的地方开一个魔药商铺，本身就不是个明智的选择。
　　现在，他必须要一个人将所有的魔药搬走才行。
　　琉璃色的瓶子中，呈放着不同色泽的药剂，小小的药瓶中，蕴藏着庞大的魔力。
　　搬运的过程中，容不得半点马虎。
　　“罗伯特叔叔，让我来吧！”
　　就在这时，一个青稚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棕色的卷发如同波浪在摇曳，漆黑色的瞳孔中闪烁着光泽，消瘦的脸庞如同刻刀划过一般，棱角分明。
　　宽大的布衣长袍下，是弱不禁风的小小身躯。
　　“哦，原来是汤姆啊！”
　　老罗伯特脸上露出一抹笑意，微微眯起了眼睛：“真是麻烦你了。”
　　“罗伯特叔叔不用客气，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汤姆摇了摇头，走进魔药商铺，将一个个精致的魔药琉璃瓶放置在木盒中，然后用绳索将木盒捆牢后，才将它们全部搬到店铺外早已等候多时的马车上。
　　这些木盒都是根据魔药瓶的规模打造的，在运输的过程中能够保护脆弱的瓶身不受损伤。
　　将最廉价的普通魔药全部收拾好，汤姆这才从货柜上小心翼翼的将金属魔药瓶拿下来。
　　这些魔药比起琉璃瓶中的药剂好上很多，价格也是普通魔药的好几倍。
　　为了保护魔药的药性，每个金属瓶身上都刻印了相应的魔法符文。
　　即便是最廉价的符文刻印，也要收取1金币的费用。
　　平日里老罗伯特将货柜上的金属瓶当做宝贝一般，放在手里怕摔了，捧在怀里怕化了。
　　可惜的是，直到离开这里，货柜上的魔药都没有卖出一半。
　　终于收拾完所有魔药，老罗伯特坐在魔药商铺外的一块石头上，从怀里掏出烟斗，点上火，吞云吐雾起来：“汤姆，你来了多久了？”
　　汤姆挠了挠头，努力回想着，不一会才说道：“3个月零8天。”
　　老罗伯特砸了咂嘴，喃喃道：“原来已经过去一百天了。”
　　他和汤姆并无任何亲故。
　　严格说起来，汤姆只是他聘用的店员。
　　遗憾的是，由于魔药商铺一直处于入不敷出的状况，这三个月来，老罗伯特并非发过工资。
　　也就是说，汤姆相当于打白工了。
　　“嗯，已经一百天了。”
　　汤姆点了点头，颇为不舍道：“罗伯特叔叔，你真的要走了吗？”
　　老罗伯特吐出一个烟圈，笑而不语。
　　天下哪有不散的筵席。
　　就在这时，车夫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恭敬道：“罗伯特先生，我们该出发了！”
　　罗伯特点了点头：“稍等一下，我马上就来。”
　　将还未燃烧殆尽的烟丝掐灭，老罗伯特用手撑着身子，吃力的站了起来。
　　这幅老迈的身躯，已经到了迟暮之时。
　　微风，缓缓吹来。
　　“咳咳……”
　　老罗伯特捂着嘴咳嗽了几声，转头看向了身后的少年：“汤姆，我有样东西送你，过来。”
　　“啊？”
　　汤姆惊讶的张了张嘴，带着一丝好奇，走上前去。
　　老罗伯特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掏出一本厚厚的书册。
　　破旧的封面已经开始泛黄，表面上有着纵横交错的褶皱，看上去已经颇有些岁月。
　　《魔药指南》四个苍劲有力的大字，重重烙印在封面上。
　　“这是？！”
　　汤姆瞪大了双眼，脸上难以激动之色：“送给我的？”
　　老罗伯特慈祥的笑了笑：“你在店铺里工作了几个月，总不能空手而归，我看你对魔药学似乎挺感兴趣，就向老朋友借了一本书，送给你好了！”
　　将《魔药指南》郑重的交给汤姆，老罗伯特收敛了笑容，语重心长道：“这本《魔药指南》，虽然只是魔药炼成术的基本讲解，但其中却与蕴含着的知识，绝对是非常重要的。
　　如果有一天有幸能够成为高级魔药师，也绝对不要将它弄丢了。
　　万丈高楼平地起，切记，不要好高骛远。”
　　汤姆抱着厚厚的书册，认真点了点头：“嗯！”
　　老罗伯特打量着汤姆，越看越是满意，白胡子仿佛都翘了起来：“汤姆，想要成为一名魔药学者，没有导师的指导是绝对不行的。
　　贝恩马特学院的哈鲁老师与我是旧识，如果你想要学习魔药学，就带着这封信去找他吧。”
　　老罗伯特从怀中掏出一封信，表面早已发黄，看起来是早已准备好的。
　　汤姆顿时鼻子一酸，两行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罗伯特叔叔，我们还有机会再见面吗？”
　　“臭小子，哭哭啼啼的像个娘们似的！”
　　老罗伯特笑骂着敲了敲汤姆的脑袋道：“不用太难过，等你成为一名正式的魔药炼成师，我们就会再见面的。”
　　说着，老罗伯特再无牵挂，坐上马上，向莱茵镇外而去。
　　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罗伯特大叔，我一定会成为魔药师的！”
　　回首望去，原来是汤姆抱着厚厚的书册追在马车后面。
　　“这混小子。”
　　老罗伯特哑然失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