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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濯飞在告白失误的那天才注意到万柠。在这之前，她在他心里就是一个模糊的影子，和班上其他大多数的女生一样，一个安静乖巧的好学生的模样。不同的是，她偶尔会出现在章芸溪旁边，所以他很快记住了她的名字。
不过也没有机会用到就是了。
直到那天，书本倒在桌面上的瞬间，出现了一张较为陌生的面容。柔和的鹅蛋脸，眼眸黑白分明，初初出现在他眼前时，那里流露出的是懵然和雀跃，抿起的嘴角有一丝羞涩的模样。
少女在表达欢喜的一刹，分外耀眼动人。
但她显然不是章芸溪。
他下意识地露出惊讶的神色。
她大概不知道，她的眼眶一瞬间就红了。
然后她从座位上站起来，慌张地收拾了两本书，甩下一句“溪溪去吃午饭了”，就跑出了教室。他伸手想抓，却一时之间没能抓住她。
万柠。
这个名字在他脑海里骤然变得清晰，像从深处浮上来，浮出了水面。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一时不察可能犯了个大错。
晚自习课间，几个男生计划着出校门买吃的，附近新开了几家店，大家都想尝个新鲜。学校食堂里的夜宵都是把早上卖剩下的肉二炸，他们早吃腻了。
杨一洲和人说得正热闹，就听见陈濯飞问：“要是你惹人生气了，要怎么道歉？”
他“嘿”笑了声，“谁不高兴，章芸溪？”
“不太熟悉的朋友，做错了点事。”陈濯飞转了圈笔说，表情随意，倒像是临时起意。
“送礼物呗。”
“不太方便。”
杨一洲敏锐地察觉到了，“女生？”
“嗯，而且人也不熟。”
“怎么个不熟，说来听听。章芸溪熟不熟？”
陈濯飞看他一眼，笑了下，“她挺熟的。”
他的态度坦然，杨一洲只当他是早就和章芸溪商量过了。
他想起哄也找不着地方，顿时歇了这心思，“你得罪章芸溪的小姐妹了？可怜，那是要小心点，不然哪天被分手了都不知道为什么。”
陈濯飞放任他的想象飞出天际，等了一会儿，就听到他提议：“正好，学校附近不是新开了家喜茶店，我看女生都挺爱喝奶茶的，就买这个赔罪吧。”
“那帮我带六杯，谢了。”
“……靠！禽兽啊你，你知道那队要排多长吗？！”杨一洲跳脚，“自己买才心诚，懂吗！”
陈濯飞没理会他的嚷嚷，他已经在私聊女友要什么口味了。
两人坐的是对角线，他在第四组倒数第二排，章芸溪在第一组正数第二排，他稍一抬头，就看见她在伸懒腰。章芸溪舒展了一下身体之后，似乎发现了课桌里亮起的手机屏，悄悄地低头给他回信。
而她旁边，坐在外侧的万柠仍直着背，保持着端正的坐姿在课桌上书写。
忽地，有只小飞虫在她身边飞来飞去，她轻晃了两下脑袋，好像就能把虫子晃走一样。
手机发出震动声。
陈濯飞看见了女友的回复：“我要满杯金菠萝。其他人的话，多肉葡萄、多肉瓜瓜、芝芝芒芒……你们真的要去排队？可能会很久诶。”
他的视线从“满杯金菠萝”划到了后面不知代表了谁的喜好的奶茶名字上，停顿了须臾，就点到输入框里敲了行字。
“嗯，你先别告诉她们。”
他已经从杨一洲那里了解到了情况，不能确保在熄灯前买到，但他们必须在熄灯之前回到学校，很有可能白跑一趟。
发送后，他又加了一句：“今天买不到就下次。”
他只能这样来表达歉意了。
既然女孩子都喜欢，那她应该也会喜欢吧？
*
“我……我喜欢的。”
那天走廊里的谈话以万柠的投降作为结尾。
每当想起自己的回复，万柠就想再一次把所有的情绪藏进被子里。
原来他是想和她道歉才会送奶茶，不是为了讨好章芸溪的朋友们，她有一丝没有意义的想尖叫的开心。但她也害怕，害怕自己的心事会从那些字眼中流露出来，害怕她在听到他的话时，那微微发酸的鼻尖，会让他看出端倪。
她心里知道，这只会给他带来尴尬和困扰。
万柠不再刻意地躲避他，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因为她和章芸溪同桌的关系，两人不可避免的会有接触。
在这之前的半个月，他也偶尔会来和章芸溪说话，不过当时的万柠能察觉到，自己是隐形人。她只是作为章芸溪的同桌，而得到他附带的一笑。
现在隐隐有了变化。
清晨的教室里空旷无人，她放下书包没多久，就见他和另一个男生一起走进来。发现教室有人，他侧头往她的位置看了一眼，然后笑着道了声“早”。
如果一定要让万柠说这和以前有什么不同，她会说，这是一个有色彩的笑容。
是温暖而耀眼的金色笑容。
与灰色的礼貌性的笑容着有天壤之别。
“……早。”
她也回了他一句，在他走向座位时，镇定地呼出一口气。
谁知另一位男生还没走，饶有兴致地看完了他们的互动，也对她抬了下手，“早啊。”在她微惊之时，他快走两步搭到陈濯飞肩上，“什么时候你和万柠也这么熟了？”
他将声音压低了，但眼下教室里没有其它杂音，仍然令她的名字突兀地传入了她耳中。
陈濯飞闻言，回头看了她一眼。
万柠假装收拾东西，立刻把头低下来，只觉得心跳快要跳出喉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