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月夜

　　明天就是血月日，明晚将会有最艰难的战斗，今晚倒是宁静，远方不时有几声豺狼人的嚎叫传来。
　　周自横躺在小木屋的屋顶上，月亮已经升起，如果仔细观察的话，你就能发现皓白的月亮被蒙上层若有若无的血红，据说血月日的月亮完全是猩红的，月神会在猩红的月色下撕破平时宁静的伪装，变得狂暴异常，从宁静的处子变成丑陋的巫婆，将所有出现在她眼前的生命残忍地折磨去死。
　　周自横回到小木屋后，和唐纳德共同吃了顿较为丰盛的晚餐，猎人少有的将坛自己酿的果酒打开，庆祝周自横成为法师学徒，父子对饮，都没有多说什么。饭后唐纳德早早睡去。也不知道是不是魔力消耗了酒劲，周自横完全没有睡意，穿着从西德尼的管家那里得到的睡袍，蹑手蹑脚地到了屋顶。
　　晚上暗能量更为活跃，周自横很喜欢这样的晚上，他从怀里掏出那本日记，法师大多都有写日记的习惯，在法师枯燥的研究岁月里，他们往往将时间用工整的文字记录到羊皮卷上，一写就是百十年。
　　“朱鸟历32年三月，我得到了株月亮花的消息，该死，月亮花竟然在叛军手里，我必须马上行动，否则元帅要怪罪下来，那些智障怎么知道月亮花的价值！”
　　“朱鸟历32年五月，艰苦的潜伏后，我成功带队潜入叛军中，我们计划明天偷盗月亮花，希望一切顺利。”
　　“朱鸟历32年6月，混蛋，我们中竟然有叛徒！好在月亮花到手了，但是叛军将我们的归路封死了。艹，要不是那该死的叛徒，我现在已经在都城的大床上享受琳达的服侍了，我好想她。”
　　“朱鸟历32年7月，队伍死伤惨重，迫不得已我们进入了片原始森林，听说前线帝国的军队吃了败仗，原计划接头的小镇也在叛军的控制中，我们得先隐蔽会儿了，也不知道琳达怎么样。”
　　“朱鸟历32年8月，现在可能都不叫朱鸟历了，出去探风的士兵说帝国已经失去了都城，残部正向海岸边撤退，他一定在开玩笑吧！我的国家怎么可能那么快就失败！他一定在开玩笑！”
　　“朱鸟历32年10月，是真的，他说的是真的，我亲自出去了一次，外面变化真快，原先黑色的国旗都变成蓝色的了，我不服！我要带着月亮花藏起来，我要将它养活，我要往纸上写下我的毕生所学，听说还有位皇子逃到了海上，林克会坚持等到皇子回来的。那是，我就是他的首席法师长，我会教他魔法，教他的子民魔法。帝国万岁！”
　　看来林克最终也没有等到那位皇子，可惜他守护一生的月亮花便宜了那只豺狼人守望者，他的所学也便宜了我。
　　周自横合上日记，心中默默想到。相比早已化为尘埃的林克，周自横的法师道路才刚刚开始，《暗能量元素冥想法》对他的效果极佳，每当他按照图谱运行体内的魔力时，他都能明显地感觉到魔力总量在壮大，这只是学徒阶段的冥想法，随着周自横法师等级的升高，冥想法会越来越高级，这卷图谱足够他进行30级之前的冥想。相比之下，《暗能量法术整理》现阶段只能给周自横提供几个0级戏法，其中仅有几个略带攻击力，而《林克机械知识整理》必须等到周自横成为正式法师后才能学习，因为它是讲魔法物品的制造的。
　　周自横正准备进行冥想，忽然听到了屋顶下除了唐纳德的呼噜声外，还传来爬墙的簌簌声。
　　是豺狼人吗？
　　周自横急忙将身子藏到屋顶的另一边，因为贝克村的小屋都是西方样式，呈斜劈状的屋顶很容易躲藏。
　　很快，周自横的视野里出现了位苗条的身影，让周自横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身影的主人正是白天的那位牧师——妮可拉！她的穿着和白天大为不同，白天的妮可拉一身正统的牧师装饰，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微笑，显得无比乖巧和腼腆，而现在，妮可拉短衣襟小打扮，将一头乌发梳成马尾辫随意飘在背后，上身衣服长袖贴身，下身穿着刚过膝盖的七分裤，眼神内露着野性和跳脱，和白天判若两人！
　　应该就是住这栋房子吧，那个左眼角带道伤痕的少年。
　　妮可拉在心中想着。
　　她较为生疏地爬到屋顶上，盘腿坐在屋檐边，丝毫没有注意到另外一边屋顶的周自横。
　　“你在干什么？”
　　“吓？！”
　　妮可拉听到背后传来的少年声，瞬间发出了声惊呼，向前一倒就要从房顶上掉下来。
　　周自横手疾眼快，将妮可拉的素手一拉，把她抡了个弧又甩到屋顶上
　　“砰！”妮可拉发出声娇呼，狗啃泥式的栽到屋顶上。
　　四目相对，场面极度的尴尬~
　　周自横站起来，向妮可拉行了个标准的法师礼，这时，妮可拉从房顶上站起来，显得十分慌张。
　　“妮可拉小姐，你到我们家屋顶上有什么事吗？”
　　“我……我看你们屋顶有些破，啊对！是有些破，我来……来给你们修修，以免下雨后你们家漏雨。”妮可拉结巴着回答。
　　“真是有意思，一位农业女神的牧师，在一个月色如水的夜晚，到一位普普通通的猎人家来修屋顶。”周自横说到。
　　“哇！”妮可拉直接坐在房顶上，大哭起来。
　　这回轮到周自横懵逼了，好好的大姑娘，说说话你哭什么啊。
　　妮可拉哭了足足有半小时，声势才渐渐变小。这期间，周自横站着也不是，坐着也不是，这场面要是在原先被别人看见了，绝对会用手机拍下来，并且在图片旁附上一句话：某不明男子将无辜女孩挟持到屋顶，某些不法行为后女孩放声大哭，男子束手无策。
　　周自横索性坐到妮可拉旁边，见她哭声渐渐停止，也不知道怎么安慰。
　　“完蛋了，这回要是布鲁斯叔叔发现我又偷着出去了，他就又让祭祀大人关我紧闭了。”妮可拉用袖口擦擦泪，抽搭着说到。她看向周自横，像找到株个救命稻草，紧接着说到：“你能帮我保密吗？你叫……”
　　“洛克。”周自横指指自己，“我叫洛克。”
　　这妹纸连别人名字都不知道，就求着保密，真是……好俊俏的姑娘啊！
　　“洛克，你能帮我保密吗？”妮可拉瞪着闪闪发光的大眼睛，向周自横看去。
　　“当然可以。”周自横回答，靠！要是有位美女这样子要求你，你会不答应吗？！
　　“你保证？”
　　“我保证。”妮可拉现在已经完全颠覆了周自横在脑海里对她的映像，毕竟，难道一名柔弱的牧师就不能瞬间变身成一位霸气的少女游侠吗？
　　“妮可拉，你来我家屋顶可不是来修屋顶的吧。”周自横问道，这种蹩脚的谎言连原世界的一年级小屁孩都不会说出来。
　　“我……我对你突然觉醒成法师学徒比较感兴趣，今天我好不容易才脱离神殿，难得几天清闲，就跑过来看看。”
　　“就像今天西德尼法师说的，我偶然喝到了浸泡过月亮花的池水，觉醒成了学徒。”周自横面色不改的说到。
　　“不！你说谎！觉醒法师哪里有这么容易，我曾经见过觉醒的流程，前前后后花了一天有余，从你出发到第二天中午回来，连一天都不到，你怎么可能那么快感知到元素！”妮可拉喝声问道。
　　周自横哑然，他知道这次没那么容易骗过妮可拉，现在他正绞劲脑汁地编理由，想瞒过真相。
　　“不过你不说也没关系，额，看在你帮我骗过布鲁斯叔叔的份上。”妮可拉说到。
　　周自横诧异地看向妮可拉，在洛克的记忆中，农业女神的牧师永远是善良、诚实的代名词，这些人一般不会说谎的。
　　“那就太谢谢你了，妮可拉小姐。”
　　“把小姐去掉，洛克，我叫妮可拉，我讨厌被人这么称呼。”
　　处于叛逆期的少女吗？周自横在心里想。
　　“妮可拉，看来你并不怎么喜欢你的身份。”周自横试探道。
　　“我……我父亲是特里叔叔的战友，他常年不回家，我的母亲在我3岁时死掉了，父亲把我寄宿到农业女神的神殿内，是祭祀大人将我养大的，在我12岁时，我和其他在神殿中的同龄人参加了祈祷测试，我成功收到了农业女神的回应，就这样祭祀大人就将我培养为一名牧师，我父亲也欣然同意，因为这样他就能获得小镇的永远居住权，他们连和我商量都没有，就决定我的将来。但是，我天性喜爱冒险，神殿太小规矩太多，如果不是外聘任务，我很难迈出神殿大门。”妮可拉卷着她的头发，向周自横说到。
　　呵呵，果然在叛逆期。
　　“不，妮可拉，你的生活是我曾经向往的。”
　　“这怎么可能！谁会向往那种生活！”
　　“你听我说，妮可拉。最起码你能吃饱穿暖，你根本不需要为食物担心，每天都会有伤员拿着鼓囊囊的钱袋找到你，就算没有伤员，也会有信徒去捐钱祈福，每天都会有勤劳的仆人为你打扫房间、谋划衣食，你不用在夏天顶着骄阳劳作，不用在战场上冲锋陷阵，不用在冬天抱着破被子瑟瑟发抖。等你再大些你会有很多的追慕者向你求婚，你更不用担心将来找不到配偶，和我们相比，你就是生活在天堂！”周自横说道。
　　妮可拉一愣一愣的，从小到大根本就没有任何人给她说这种话。她看向少年，少年鼻梁挺拔，眉似利剑，目若秋波，眼里闪着与年龄不相符的成熟，左眼角的疤痕在今夜月色的映衬下更添几分魅力。妮可拉看的入神，小脸不禁一红，赶紧埋到双膝下。
　　也许他更适合生活在这样的世界吧！妮可拉心里想到。
　　又是一阵沉默。
　　月亮升到正中央，妮可拉站起来，向周自横行了个淑女礼
　　“抱歉，洛克。打扰你这么久，天色不早，我先走了，和你聊天很开心。”妮可拉又笨拙地从屋顶爬下来，在地面抬头看着周自横
　　“洛克，如果有机会，记着到神殿找我！”妮可拉给周自横一鞠躬，转过身就向来处跑去。
　　周自横看着渐渐变小的苗条身影，嘴角弯出一条弧线
　　真是个可爱的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