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问

　　红色的地毯，自己到底多久没在这样柔软的地面上走过了？
　　诺亚转头看向走廊上的窗户，温暖的阳光穿过了密不透风的乌云，从精致的窗户外偷跑了进来，照射在自己的脸上。
　　“别发愣，走快点。”
　　身后看守的士兵推了分神的诺亚一下，他们的额头在流汗，表情也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诺亚猜测自己是他们第一个见到的天界人。
　　“有必要那么害怕吗？我又不会吃了你们。”
　　士兵们没有直接回应，只是露出了稍稍愤怒的表情，有一人甚至直接把手搭在了腰间的剑上。
　　诺亚不想在招惹他们，顺着柔软的红毯继续前往走廊的尽头。
　　拥有艺术与美感的旧时代建筑，传说在世界重叠之前的更遥远的时代，人们居住的都是这样的宫殿。
　　但是在大崩坏发生之后，艺术与美感都变成了最没有价值的东西，就算是在星环城上也不存在与这些相关的物品。
　　能够带上星环城的东西有限，无论什么都没有比可以维持生命的物资重要，哪怕是生命本身。
　　诺亚与守卫很快来到了一扇华丽紧闭的大门前，即使站在外面都能听见里面细密的吵闹。
　　肯定会有很多人，诺亚心想着叹了口气。而当两名守卫把门推开后，也证实了诺亚的猜想是对的。
　　就像事先排练好的那样整齐，惊叹声同时在每个人的口中响起。
　　空旷的大厅两侧，高台上都坐满了表情惊讶的亚人。
　　好奇的眼神，厌恶的眼神，冰冷的眼神，害怕的眼神。每个人都在以他们的方式来打量诺亚，可是没有哪个人的眼神中，哪怕那么一丁点是带着善意的。
　　真是讨厌的感觉啊，带着锁链还这么受人瞩目，简直就像是动物园中被观赏的野兽一样。
　　诺亚被士兵拽住锁链的另一头，牵引着来到了大厅的中央。
　　一根经过魔力强化的圆柱矗立在地面上，士兵将锁链缠绕一圈然后锁住，将诺亚关在了这里，就像真正的野兽那样。
　　三个男人坐在大厅尽头的审判席上。
　　中间的是一名金发整齐的中年男人，他身穿着纯白色的盔甲，脸上毫无表情，神情淡然地望着诺亚。
　　而坐在左边的是一名亚人族的兽人，年龄在40~50左右，他头顶那对毛绒的熊耳最吸引诺亚的注意，同时他对诺亚的厌恶也最明显。从那昂贵的皮衣打扮来看，大概就是昨晚伊芙所说的那位，临光城城主，尼尔斯-巴罗。
　　而坐在右侧的人，从那丰满的身材来看是一位年轻的女性。身披着遮掩全身的神圣纯白长袍，褐色的卷发一直流淌到纤细的腰肢。唯一佩戴的装饰便是胸前纯金制成的双翼项链。不知为何脸上戴着一面遮住了双眼的面纱，可是光凭借露出的下半张脸也足以想象出她的美丽。
　　伊芙说过会在神殿进行，那么她大概就是负责管理这座神殿的大祭司。
　　与天界人不同，亚人们即使是在世界崩坏之后，也仍然信奉神明。甚至倒不如说正是因为世界重叠了，亚人的信仰也就变得更深了，他们相信这是神的所为。
　　最后在审判庭下方左右两侧的围栏后，一侧是城内各个商会的代表与报社的记者，一侧是联盟骑士团的一众骑士们，伊芙与当时迎战下邪六的小队队长缇娜也在其中。
　　诺亚与她们两人的眼神交汇了一瞬，她们算是唯一对诺亚敌意不明显的人。但是在这种复杂的情况下，彼此的立场都一言难尽。
　　“我是联盟骑士团，高阶骑士，凯尔。这次，担任为阁下进行的这场审判的主席。请原谅我们不得不采取一些粗暴的措施，毕竟我们一直以来对天界人的了解甚少。”
　　讲话的人是坐在中间的金发男人，他的语气缓和听上去很有礼貌，但仍然有一些只是场面话的意思。
　　“没关系，恐惧往往来自于未知，我能理解。”
　　诺亚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只是回应了一句，就会引起那么多人的惊呼。
　　好像天界人会说话是多么夸张的事情，他们难道真的把自己当成野兽了吗？
　　凯尔摇了两下桌面上的响铃，示意大厅内的众人安静下来，然后继续开始了问话。
　　“阁下的名字叫诺亚，是吗？”
　　“没错。”
　　“为什么要与我们进行接触？根据我们骑士团成员的报告，你在与12魔柱交战之前，曾一度跟踪我们的骑士。”
　　诺亚闻言又扭头看了一眼缇娜，她无法判断诺亚是敌是友的原因，正是因为这一点。
　　“只是碰巧遇上的而已，我的兵种是先锋，探索未知就是我的任务。你们成员当时的状况令人在意，所以我决定跟上去观察。”
　　“可是与12魔柱交战，这应该超出了你的职责范围。”
　　“那是一道新的命令，系统要求我帮助你们，所以我做了。”
　　“所谓的系统是指？”
　　凯尔露出了困惑的神情，虽然经过漫长时间流逝的修正，天界人与亚人的语言已进化为同一种，但仍然存在不少双方世界特有的词汇彼此无法理解。
　　“这个嘛......对你们不好解释，你姑且可以认为系统是我们的国王。所有士兵的行动，都要经过系统的计算与批准才能进行。”
　　凯尔听了仍然留有困惑，但也没有选择继续追问下去。
　　“原来如此，那么系统下达这个命令的原因，是什么？”
　　“一场友好的外交，我记得她确实有这么说过。至于目的，是为了建立起与你们亚人良好的友谊关系。”
　　凯尔听完眉头皱了起来，如果这只是一场偶然的巧合反倒简单，但是如果天界人有想接触他们的想法在，那么这件事的性质和问题就变大了。
　　“很难让人信赖的说辞呐，我们一直都认为天界人看待世界的态度相当傲慢，所以对你们也没有任何信赖可言。而且如果是为了建立外交关系，为什么不更早一点？从世界重叠开始到现在都一直畏畏缩缩的你们，事到如今才想起这点？”
　　面对质问诺亚陷入了沉默，帮助骑士们真正的原因他当然不能说。
　　因为真正的原因，恐怕是为了完善支配者的程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