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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仲明带领的人马不多,八千骑兵,五千步兵,两千辎重兵,由于比多铎晚了几天从西安出发,抵达南阳已是三月初五。而此时的多铎,早就于三天前,从洛阳出发了。
一路上翻山越岭,饥肠辘辘,虽然路过几个县城,却早已是人去城空,除了歇脚,并没有获得更多的补给。
李自成在撤退的时候犯了一个重大错误,如果他在武关安排几千人驻守,仅仅凭借险要的地势,至少可以拦住没有重炮的耿仲明的军队。
如果胆子再大一些,可以将辎重和老幼、眷属先行撤到南阳。派人在武关至商县一带,对耿仲明予以伏击,甚至有可能全歼耿仲明的人马。
虽说李自成十几万的人马是虚了一些,可战之兵却也不下五六万,又是狭窄崎岖的山路,骑兵根本发挥不了什么作用。
可惜农民军的本质就是打不过就跑,四处流窜,加之李自成不可能了解多铎的部署,要是知道多铎只派了一万五千人追击,估计怎么也要抵挡一阵。
这倒好,白白便宜了耿仲明,除了行军有些艰苦,其他倒是顺利,一路顺风顺水的来到了南阳。
南阳因地处伏牛山以南,汉水以北而得名,为三面环山、南部开口的盆地,处于汉水上游、淮河源头。北有秦岭、伏牛山,西有大巴山、武当山,东有桐柏山、大别山,三面环山,是天然的形胜之都。
耿仲明本以为到了南阳就是一马平川,打算好好休息几天,再向归德府挺近。然而望着依旧是连绵不绝的群山,心中骂娘,只好略作休整,整军出发了。
回到洛阳的多铎无所适从,出发时浩浩荡荡的两万五千人马,逃回洛阳的仅仅七千多人。一次就损失了一万多名满蒙八旗兵将,这可是八旗军的绝对主力。
八旗军才多少人,满、蒙八旗加起来不过八万将士,一次战损就超过了一成多,再加上固山贝子博洛阵亡,无论如何都没办法跟多尔衮交代了。
现在是骑虎难下,率领人马退回北京,自己是东征的主帅,丢弃那两路人马而不顾,多铎是决计做不出来的,这叫临阵脱逃,是要掉脑袋的,即使你是王爷也不成。
可是率领人马追赶孔有德,两军相距已经五百多里,而且自己的粮草被敌军抢光了,附近又无法筹集,就是在洛阳城里都饥一顿饱一顿的。
太原的粮草已经调过来一批了,不知道还能不能再支援一批,管不了许多了,安排人试探着前去联络。
同时还派人前往西安、南阳,与阿济格、耿仲明留守的将领取得联系,让他们支援一些,并且将战况向多尔衮呈报,等待最新的命令。
明军的新式武器,让多铎恐惧异常,经常在梦里被惊醒。到现在,一直都没有想明白那是用什么制造的。撤退的匆忙,也没有在战场上找到这种武器。
如果明军都配备这种武器,别说南征,能守住北京就算不错了。将战况详详细细的作出说明,呈报多尔衮,并且一再强调,不是我多铎无能,而是明军太狡猾。
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赶紧派人通知孔友德、耿仲明,让他们就地寻找城池驻守,停止向东征伐,等待新的命令。
然而已经晚了,此时孔有德正以毛文龙的义子毛承禄为先锋,李九成为副将向着归德府进发,生怕耽误了军机,被多铎责骂。
孔有德曾是辽东海盗,后来投效毛文龙。由于副将李九成赌输了购买军马的银两,发动吴桥兵变后降清,与耿仲明、尚可喜被称为“山东三矿徒”。
春天应该是美好的季节,也是播种的季节。极目望去绿油油的草,五颜六色的花儿,却没有一位农人在耕作,一片又一片的土地荒芜着。
连年的战乱,似乎已经让中原的人们,忘记了是以农耕为生的。荒芜的土地,凋敝的村落,没有了往日的忙碌,没有了孩童们的笑语。
骑在马背上的孔有德,此时正与副将李九成并马而行,问道:“九成,这么多天过去了,怎么王爷还没派人和咱们联系,不会出什么事情吧。”
李九成略作思索回答道:“豫亲王他们虽然骑兵多,可是辎重也多,或许我们前些天赶得太急,被咱们落在后边了。今晚我们就可以到扶沟县,到时休整上一天,派人向北与王爷联络。”
“斥候都撒出去了,有没有什么情况?估计向北应该能遇到王爷的斥候。”孔有德点了点头,脸上露出谈笑自若的神色问道。
“几路斥候都派出去了,到现在没有什么消息。”李九成说道:
“只不过有一路斥候回来提起,询问过周边的百姓,前些日子,好像有一股明军到附近劫掠,不过人数也不多,只有几十人的样子。”
“大明是不行了,都什么时候了,军队还惦记着抢劫,我敢说他们根本就没想到咱们要过来。”孔有德皱了皱眉头,脸上露出傲气的神色,心里却有了一丝警觉。
“是啊,明朝的那些文官从上到下,就没有一个看得起咱们这些武将的,动不动就说我们是粗鄙丑陋的军汉。”李九成长叹一口气,露出怨恨的神色说道:
“这两年还好一点,前两年,我一个三品武官见到七品的文官,居然还得下跪,你说这特么叫什么世道。”
孔有德也是摇摇头说:“不提了,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再派一路斥候,向南联系一下耿仲明,让他快一些,就说我们在陈州等他。”
在扶沟县休整了两天,依然没有得到多铎的消息。孔友德等不及了,害怕耽误了约定的时间,拔营起寨向着太康县进发。
出了扶沟县,面对的就是宽阔的贾鲁河,石桥完好无损,辎重兵们还找了些船只,立刻架了两道浮桥,只凭一座石桥,通过的速度实在是太慢。
孔有德看在心里,知道附近即使有明军活动,也不是针对他们的。否则早就毁掉桥梁,收走船只,怎么会让他们这么轻松的渡河,看来自己的担心似乎有些多余。
扶沟县距离太康县八十余里,正常的话两天即可赶到。远远望去,将近三万人的行军队伍就像一头长龙,盘亘再这片古老得大地上。
骑兵不多,只有两三千的样子,全部都是满蒙八旗,领军将领,就是原来驻守洛阳的正白旗梅勒额真吴拜。
不过,这些人与其是说是配合孔有德他们作战,还不如说是监视他们的行动。
太阳渐渐的靠近地平线,天空中呈现出一片绚丽的晚霞,极为炫目。晚霞越来越红,几道金光穿透云层,洒在远处的丘陵,宛若绚烂的烟花。
随着天边被霞光染红的区域越来越宽,太阳最后落了下来,红彤彤的,娇艳似火。看起来,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而此时的孔有德看到这一切,非但没有被落日的景色所感染,反而感到那抹红色像战场的硝烟,像战士的鲜血,心头不禁沉甸甸的。
依然没有北路的消息,两军相距不过百十里,十几天的时间,各自的斥候怎么也会有相遇的时候,可是无论派出几批斥候,依旧是杳无音信。
北路的人马依然是毫无消息,这在孔友德心里升起了一种不好的念头,冥冥之中,感受到一股天意。。
踌躇之间,吴拜赶了过来,开口道:“孔将军,我的斥候发现,太康县被明军占据了,人数不详,似乎不知道我们的行踪,没有要逃走的迹象。”
孔有德没有说话,只是机械的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