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两个选择

　　“其一，按玄正师兄所求，可以为你在我神霄道辖下的道宫里谋个外门弟子职位，若选这条路，现在便随贫道一同离去。
　　其二，继续留在这处道观中，贫道将府主所赐之物留予你，至于今后你再有何事，却与府主无关了。
　　这两条路，你做个决断吧！”
　　白鹤所说的话没有丝毫避讳，整个晒谷场上的各村村民，都听了个清清楚楚。
　　一时间，村民们都开始惊慌失措起来。
　　玄正道长和神君庙庙祝死后，小道长变成了他们唯一的指望了。
　　眼下小道长若是选择第一条路，那失去庇护的各村便会如那水中浮萍一般，无依无靠了。
　　举家搬迁至有庇护者的村子？先不说人家收不收，单是这几千村民吃饭都是问题，更何况山高路远的，路上也不会太平。
　　此刻所有的村民都齐齐望向陆元，眼神中带着希冀、期盼之色。
　　不过他们眼底深处那种浓浓的的忧色、焦虑却怎么藏也藏不住。
　　看着这些村民们，陆元心中也很是复杂。
　　他这条命算是村民们救出来的，又在叶湘云家调理休养了几天。
　　若就这么抽身而去，于情于理，于他良心，他都过不去。
　　陆元心念一转，想到白鹤所说的两条路，第一条路是安排他进神霄道下辖的道宫里做个外门弟子。
　　他对道宫没什么概念，只看这外门弟子的身份，也知师父玄正老道这卖人情送去的荐书是什么分量了。
　　思忖片刻后，陆元开口道：“我选第二条路。”
　　虽然不知道那府主赐下的是什么，但一想到堂堂云清宫一府的府主，怎么着也不会太抠门吧。
　　况且，最重要的是，他与那养尸地地下的女子还有个未完成的交易。
　　若是去神霄道下属的道宫，一是不知道宫中有没有修为高深能解决他身体隐患的修士；二是自己这还魂之身的情况被其发现，很可能会横生枝节，造成对自己极为不利的局面。
　　综合考量，他只能选择第二条路了。
　　白鹤见陆元作出选择，轻鸣一声道：“还算有点骨气，很有你师父的风范！”
　　说罢，白鹤一抖翅，一个藏在它羽翼下的包裹被抖出，自天空落了下来。
　　陆元伸手欲接住包裹，然而入手一沉，差点就被这包裹带趴下。
　　见他拿到包裹，白鹤振翅便要离去，陆元却是想起了一事，开口叫住了它。
　　“鹤师叔且慢！晚辈有一事要报！”
　　白鹤翼下生风，就这么停在了半空，诧异道：“还有何事？”
　　陆元整理了下思路，道：“秦州人悍然袭击定阳，如今定阳神司被毁，百姓随时面对妖魔邪祟，宫中可有……”
　　然而他话还没说完就被白鹤打断了。
　　“我云清宫有更为重要的事去做，眼下却是无暇顾及下方各府各县了，只能靠你们当地道宫道观自己解决了。”
　　说罢它不再多言，振翅而起，飘然远去。
　　陆元默然，这等于是被抛弃了……
　　或许云清宫真的有更强大的敌人，但眼下定阳城，甚至整个定阳府，都成了无根浮萍，等待他们的将是什么命运，不用想也知道了。
　　不过村民们却不甚在意，什么云清宫各府道宫，离他们实在遥远。
　　他们只知道，陆元选择了第二条路，对他们来说，这便够了。
　　他们一扫方才的惊惶不安，顿时欢呼沸腾起来。
　　道长没有抛弃他们而去！
　　陆元见他们激动欢呼的样子，不知怎么就觉得心中升腾起一阵难以言喻的感觉，那种被人需要，被人寄托精神的奇特之感。
　　他心中一动，想到了什么。
　　这便是香火信念吗！？
　　望着村民们满含希望的眼神，陆元开口说道：
　　“这次贫道召集大伙儿，想必大伙儿也都猜到了什么。”
　　“这几日，贫道也听到不少村子都出现了邪祟作乱的事件，轻则大病一场，重则人魂皆灭。”
　　“作为玄门授碟在册的道士，贫道自然要管上一管！”
　　此言一出，整个晒谷场上满是叫好之声，而且都是发自真心，出于肺腑。
　　众人望着站在石碾子上，眉清目秀的小道士，恍然看到了玄正老道长在世时的影子。
　　以前这周遭数个村庄，但凡有不同寻常的事情，都是玄正道长或是神君庙庙祝出面处理解决，这位小道长一般都是协助二位打打下手的角色。
　　此刻陆元出言应下这一带破邪显正、护御万民的重担，众人都觉得仿佛身后有了一座可以依靠的大山，一股说不出来的安全感出现在心底，让人觉得分外踏实。
　　“日后，贫道将在此常驻，各村有何难以处理决断的事情，皆可来此寻找贫道。”
　　“对于大伙儿最为关心的驱邪香问题，因为缺少关键的材料，一时还无法炼制出来，不过贫道已经有了可以暂时代替之物。”
　　听陆元所说，众人都觉精神一震，不禁都露出喜色。
　　“小道长，您快说说看，到底是啥可以替代驱邪香啊，俺家已经断香了，再不续上，怕是要出问题了。”
　　“是啊是啊，俺家也是。”
　　“俺家也是……”
　　一时间，晒谷场上嗡嗡地嘈杂起来。
　　陆元什么也没说，过了片刻见众人安静下来之后，才开口道：“各村的村正，尽量多带些壮实汉子，一会儿需要往你们村子里搬些东西。”
　　说罢，他下了石碾子，对着已经点出精壮汉子的各村村正说：“跟我来。”
　　说罢他当先一步，向着景阳山而去。
　　众人见此，纷纷跟上，几百个赤膊的精壮汉子浩浩荡荡地前往景阳山，场面甚为壮观。
　　来到了景阳山上，那座被推倒的神君庙前。
　　陆元指了指残破的神君庙，对着众人说：“代替之物，就在其中。”
　　在陆元左眼中，残破的大殿下露出的木梁上，泛着淡淡的金色光泽。
　　这是被神道香火之力浸透的现象。
　　木可承载香火，在神道庙观之中，无论是神司中的诸神牌位，还是木雕的金身像，都可承载香火之力。
　　尤其这神君庙的大殿，顶上的木梁都是极珍贵的木料，承载香火的能力是普通木材的数倍。
　　总共有二十七根木梁，而在原本道观和神君庙庇护下的，共有五个村子，一个村子五根，还可以余下两根。
　　“这神君庙大殿的木梁，已经被神力浸透，每个村子带回五根，剩下的两根留着备用。”
　　那些汉子顿时开动起来，将那盖在木梁上的砖瓦清理下去，喊着号子将木梁一根一根抬了出来。
　　陆元对各村的村正嘱托道：“带回去之后一定要存放好，会有大用，这几天你们约束一下村民，天黑之后不要出门。”
　　各村的村正应声去操办此事。
　　只见那些赤膊的精壮汉子们数人合力扛着一根木梁，喊着号子回各自村子而去。
　　安排妥当之后，陆元便遣散众人回家。
　　而他，则紧了紧手中包裹，对其中的东西充满了好奇与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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