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天伤剑意

　　“藏于剑，行于剑，忠于剑。以身化剑，纳剑为身……”
　　在大殿之上一位白发剑仙盘坐在一把飞剑上，在他面前是数十个身着灰衣的少年，这些少年不过一二十岁，孩子的顽皮天性让他们坐立难安。但他们看到大殿北边角落的一个好像睡着的身影后，也只能洗耳恭听。
　　肖术莪此时进入了一种奇妙的入定状态，她的意识被揉进了一片漆黑的空间，在空间之中沉浮着一把朴素到连杂役弟子都不会多瞧两眼的铁剑。在铁剑灰蒙蒙的剑气没能把它衬托的更加神秘，反而看上去更加风尘仆仆。
　　忽然剑动了，只在倾刻间就破开了漆黑的空间飞了出去，还没等人看清它就已经折返回来了。在大殿内一个听得有些困乏的弟子刚刚打起瞌睡，突然就被不知名的东西狠狠抽了一记。
　　“世间剑意，千姿百态。天伤剑宗主旨，宁从直中折，不向曲中弯。天伤剑意，杀字当头。若地遮我目，则地裂山崩。若天迷我心，则天塌地陷。天伤剑意不循三千大道，不入五行轮回，一念平山海，一剑断九州。因其桀骜不驯极易噬主，故天伤剑意被封为内阁禁卷。内门弟子中未曾杀人者，不历红尘客，未经人心反覆者。禁修此法！”
　　肖术莪闭上了眼，听着那殿上白发剑仙的敦敦教导。白发剑仙正竭力提醒那些刚刚进入内阁的少年天才们，不要擅自去修炼天伤剑意。他们的父母为了让他们进入内阁从小让他们修炼八诀，而他们又有几人见过人心险恶。
　　肖术莪看着下了讲义后活蹦乱跳的孩子们，嘴角扬起一丝微笑，那份修炼天伤剑意而产生的负面情绪也烟消云散了。在他的背后一个淡淡的身影浮在空中，专心致志的看着他们。
　　“天伤剑意这般凶险，但我前世修炼起来反而畅通无阻。我还以为是童年让我失去人性了呢，没想到是因为这些么？”
　　昊承看着嬉皮打闹的小屁孩们，他的头有点大。
　　“呃…难不成我也要找一堆小屁孩儿？”
　　当吴承从记忆碎片中回过神来，自己已经躺在了干净的粮草堆上，草丝被清风吹到他鼻尖有些发痒。
　　“啊啾！”
　　“小昊，你醒了！”
　　牛叔关切的声音从前边的马车头传来。
　　已经是第二天了，昨天就连西夫都没有想到。昊承以一己之力杀死一只九十多年的岩蛙，那岩蛙小山一般的尸体更是令罗卜县上人们目瞪口呆。
　　这只岩蛙的存在，罗卜县的居民一直知道。他是生活在县东矿洞的原住民，这矿洞还远远没有开凿的时候就已经存在了。当时的它正在岩层中修炼，但矿工们扩大洞口的声音惊扰了它，于是在罗卜县最大的矿难爆发了，许多矿工命丧蛙口。
　　它一直是罗卜县心口的一根刺，一般的驶灵者在矿洞中因为是处于敌明我暗的状态也很容易失足。
　　那只岩蛙在这里生活了数十年比那些老矿工更清楚地形的优势，懂得哪里更方便他施展，也知道哪里更容易逃跑。就算是遣灵师想要处理掉也要花上不少的时间，那些在矿难中失去家人的矿工家庭每天都在县长府大闹要个解释，但罗卜县一共也就才几位遣灵师平时还要维持大阵。这件事就一直搁置下来。
　　但是现在昊承恰好遇上了岩蛙蜕变岩眼的情况，那是它最脆弱的时候。昊承也不计后果的爆发出天伤剑意的力量，终于将它斩杀。
　　岩蛙倒不是很值钱，卖出去的价钱还没有治疗昊承的医药费高多少。那时的昊承听到这个消息，魂都快没了。死都不肯去医院包扎。要不是那些矿难家庭前来致谢以及县长给的奖金，他估计早就倔强的流血而亡了。
　　昊承带回来的元素晶矿纯度并不高而且杂质很多不太适合用于雕刻，最后还是西夫掏腰包买了十几颗元素源晶。不得不说潘安大师的雕刻手艺还真是惊世骇俗，晶石上凹凸不平的沟壑都被他充足的利用起来，打磨成了晶莹剔透的棱面。
　　在整串项链的制作过程中昊承都被诺特硬生生的塞到医院里治疗，所以最后的成品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只知道在西夫把盒子给他的时候留给他一抹意味深沉的笑容。
　　“是什么样的呢？”
　　昊承摆弄着手里的木匣，潘安这位雕刻大师还真是一丝不苟，连最普通的木盒都被他做成了艺术品，让人对木匣里的东西浮想联翩。
　　“嘛，还是算了吧，留个悬念也好。”
　　昊承叼着一根狗尾巴草，他左手边是那把虽然破败不堪但是依旧坚强的木刀，木刀经过了他剑意的磨练早就已经超出了它原本的材质。
　　昊承反复揣摩着这把他小时候爷爷给他制成的木刀。
　　“看来终究只能走到这一步了么？”
　　被长期打磨而显得有光泽的木刀刀刃折射了来自太阳的光，照射进昊承的眼睛里，让昊承有了那么一刹那的停顿。而在这一刹那的停顿中，天伤剑意的反噬之力占领了他意识的高地。
　　“嘭！”
　　马车碰撞的声音传来，牛叔原本想扭过头来看看情况，没想到发现是自己的马车撞上了后面的马车。不，准确来说是的后半部分的马车。
　　“什么鬼？小昊！小昊你没事吧！”
　　当牛叔从粮草堆里找到小昊时，他伤口上的绷带明明已经被撕扯的差不多，而那还没来得及结痂的伤口居然没有半点血丝流出。并且在前后马车的衔接处，那是一道浑然天成的切割线，完美到无可附加，找不到半点瑕疵。
　　牛叔是个粗人自然没有在意到这些，但是他看到了。在某一瞬间他看到了！那缠绕在破败不堪的木刀上数之不尽的冤魂。
　　当昊承醒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坐在另一辆同镇的马车上，虽然他的大脑浑浑噩噩，但他也听清了事情的大概。
　　牛叔的马车年久失修，前后部链接的地方松动生锈而导致前后部分的马车断开，后部分的马车撞上了另一辆并道而行的马车，而他自己也在这一次碰撞中昏迷了。
　　一个深受重伤的病号经历了一次碰撞后昏迷，这在旁人看来是正常的不能再正常的事。但身为亲历者的昊承明白这一切没那么简单，自己那时明明意识清晰无比，他自己也没脆弱到那种地步。
　　“是怎么回事呢？”
　　昊承抚摸着手上的木刀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