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奇特的人和事

　　成晟赶到快递营业点，看到一个小年轻蹲在门口玩手机。
　　之前打电话给他的小哥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跟他说了一遍，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半月前，有个快递被寄到他的这个营业点，但收件人一直不接电话，也没来领取，退回寄件人的地址后，又被寄过来，来回折腾了三次，现在，这个快递不见了，查看监控，也没查出个头绪来。
　　成晟指着蹲门口的小年轻，问小哥：“他是收件人？”
　　小哥点点头，“是个移动硬盘，收件人的名字只有一个姓氏，不确定他是不是本人，赔他钱也不要。”
　　成晟走到小年轻跟前，连番发问：“收件人的地址为什么要填这个营业点的地址？既然是很重要的快递，为什么不接快递员的电话？自己为什么不及时来领取？退回去后为什么还要寄？”
　　小年轻抬头，语气很冲：“你一个送快递的，管那么多干嘛？快点给我找快递，我没时间跟你们耗。”
　　成晟耐着性子又问道：“你姓什么？”
　　小年轻把一个物流截图给成晟看，收件人姓钟。
　　成晟凭职业本能问道：“你是本人？”
　　小年轻立马心虚了，站起来吼道：“你怎么这么多废话？”
　　顿时，成晟也没了好脾气，说话声虽然不大，但语气足以让人胆寒：“不是本人，取不了件，请拿有效证件证明自己是本人。”
　　小年轻被他的气势吓住了，呆愣得不知道如何怼过去。
　　成晟比他高，短袖衬衣底下隐隐透出的肌肉强劲有力，可以杀人的眼神，使人无法直视。
　　小年轻丢下一句话：“你给我等着。”
　　然后一溜烟地跑了。
　　成晟对这个丢失的快递有点印象，有两次来营业点整理快递，匆匆扫过几眼。
　　近段时间，成晟虽然没心思工作，但每天下午都会习惯性地跑来营业点看看，只有看到营业点正常运转，他才安心。
　　这个营业点，是他和女儿唯一的生活来源，没了老婆，不能没钱给女儿买奶粉。
　　他坐在电脑前，查看监控。
　　两天前，他还在一号货架的第二层最左边位置看到了这个快递。
　　成晟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有个同姓的收件人找不到他的快递。
　　成晟帮他找了好一会，后来他老婆打电话告诉他已帮他取走了。
　　当时，自家女儿坐在一堆快递中间安静地喝奶，把她抱走，她又爬过去，非要被快递围在中间才不哭闹，见她没有乱碰快递，成晟也就懒得管她，忙着给人寄件去了。
　　成晟调出那段监控，在仔细查看过程中发现监控中出现了让他觉得不可思议的画面。
　　他的女儿竟然在监控画面中消失了几秒钟，没有人抱她离开，她自己也没有动，就是莫名其妙地突然消失了。
　　当她再次出现在画面中，跟消失前一样，乖乖坐在纸板上喝奶。
　　只是，让人觉得诡异的一幕发生了，她缓缓转动上半身，然后冲监控的方向一个劲地乐呵，好像偷偷做了好玩的事。
　　成晟把一号货架放大看，发现第二层最左边位置空了，而之前是有快递放在上面的。
　　他将监控来回看了好几遍，确定快递就是在女儿消失的那几秒钟内不见的。
　　他在想：难道快递被女儿玩丢了？
　　小哥要凑过来看，成晟推开他的脑袋，然后把那段监控保存到自己手机里，还把那天的监控记录全删除了。
　　他女儿很奇特，他早就有所察觉，只是他没想到她会奇特到可以凭空消失，像个会玩隐身术的人。
　　隐身术，骗人的。
　　成晟虽然没什么文化，但还是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科学。
　　不信鬼不信神，他是个只信科学的当代好青年。
　　成晟做好了赔钱的准备，移动硬盘不值钱，值钱的是盘里保存的东西，只能跟真正的收件人好好商量，看能不能少赔点，毕竟，他还得存钱给女儿读幼儿园。
　　在徐燚的店里吃了晚饭，成晟带女儿回家了。
　　喂女儿吃了一串葡萄，就给她冲澡，穿衣服时，女儿一边摇头一边说：“不要，不要。”
　　成晟停下动作，问她：“不要什么？”
　　成若扯了扯身上的小睡衣，眨巴着圆溜溜的大眼睛说到：“这衣服，不要。”
　　成晟明白了，她不想穿睡衣。
　　只好去柜子里拿别的衣服，这是一套还没穿过的新衣服，之前试穿的时候偏大，现在穿刚刚好。
　　成晟想着等她睡着了再给她换回睡衣，先哄她别哭闹。
　　穿上新衣服的成若，搭配天生微卷的头发，漂亮得像个小天使。
　　成晟惊叹自己的遗传基因不是一般的出色，忍不住说到：“我宝贝真好看。”
　　这话，明里夸女儿，实则夸自己，以欣赏的姿态。
　　成若露出甜笑，在成晟的脸颊亲一口，“像爸爸。”
　　“对，像爸爸。”
　　成晟听到这话，一扫一个月来的阴霾，总算开心了。
　　将成若抱在怀里，亲了亲她的小手，喃喃道：“以后，你是爸爸的全世界。”
　　成晟去冲澡，成若滑下床，用力推开衣柜门，拼尽吃奶的力气又拖来一把椅子，爬上椅子，扶着柜子站起来，拿出了衣柜最上层的一个小挎包。
　　这个小挎包是她妈妈特意给她买来放小玩具的，买的时候，她太小，挎包的带子总滑下来，她妈妈就用它装重要证件和银行卡。
　　成若将小挎包挂在脖子上，又摇摆着走到客厅，从她的玩具铲车里拿出一个移动硬盘，放到小挎包里，然后抱着她的空奶瓶坐到她的小椅子上等爸爸冲完澡出来。
　　浴室门打开，成晟见成若抱着奶瓶乖巧地坐在她的小椅子上，便问：“又饿了？”
　　成若摇摇头，指着她的小脚丫子，“要穿袜袜，还有鞋鞋。”
　　成晟边擦头发边说：“若若，现在很晚了，不可以出去玩了，我们睡觉哈！”
　　随即，成若放声大哭，哭得惊天动地，只怕挨着的几栋楼都能听得见她的哭声。
　　成晟最怕她哭了，同时害怕邻居来敲门，说他不会带孩子，连忙哄道：“穿，给你穿，我们出去溜达一圈就回来，好不好？”
　　伺候好成若穿好鞋袜，自己换了身衣服，拿着钱包和手机，两父女就出门了。
　　只是，还没走出多远，就听得一声巨响，然后有人大喊大叫。
　　成晟猛然回头，看到自己租住的那栋楼起火了，火势极猛，都快要烧到相邻的楼房了。
　　“怎么突然起火了？”
　　成晟抱紧成若，惶恐不安。
　　如果不是成若吵着要出去，父女俩只怕要困在火海中了。
　　成晟呆在原地，远远望着放肆燃烧的大火，心中无限悲凉。
　　老婆没了，现在，家也没了。
　　徐燚打来电话，语气急切：“你和若若现在在哪？”
　　成晟答：“在小区大门口。”
　　徐燚松口气，道：“谢天谢地，我刚在朋友圈看到你住的地方起火了，没差把我吓死，你带若若先过来我这吧！明天再一起去找新的住处。”
　　成晟挂了电话，回头再看一眼他住的那栋楼。
　　想起了他和老婆在一起的快乐日子，不过短短一年时光，却是人生中最温暖的记忆。
　　成若趴在他肩头，叫“爸爸”。
　　成晟回过神，以为她想要睡觉了，轻轻拍她的后背，柔声道：“我们去徐燚叔叔家玩。”
　　徐燚的住处离这边不远，步行就能走过去。
　　成晟抱着成若疾步走路，走着走着，感觉有什么东西磕到心口。
　　他放慢脚步，注意到成若背着的小挎包装得满满的，“若若，你的小包里放了什么啊？”
　　“好东西。”成若用小手按住她的小挎包，生怕成晟打开它，“爸爸，后面有人跟着。”
　　“嗯？”成晟回过头，看到身后确实跟着几个人，全都身穿黑色西服，“若若别怕，他们不是坏人。”
　　成若却说：“是坏人，要跑。”
　　小孩子的话，成晟原本不愿相信的，可他家这个女儿太奇特，他不得不信。
　　于是，他刻意加快往前走的步伐，然后偷偷瞄后面，发现身后的人小跑着跟过来，他不由得心跳加速，敏锐地感觉到危险靠近，将成若抱得更紧了，担心身后之人是要抢小孩的。
　　再往前走，是条林荫路，是监控的死角，这时候，路上都没什么人，除非走上大马路，拦下一辆的士，快速离开。
　　没等成晟往大马路上跑，身后的几个人朝他猛扑过来，要抓走他的架势。
　　亏得成晟反应快，躲过了他们伸出的手，还踢了其中一人一脚。
　　也不管大马路上车来车往，想要横穿马路，等于是送死，成晟抱紧成若拼命跑到大马路的中间，疯狂挥手，想要拦住一辆车。
　　那几个身穿黑色西服的人见成晟跑到了监控范围内，正要通过对讲发出指示，成晟已经坐上一辆大货车跑了。
　　“徐燚，我不能去你那了。”成晟给徐燚发信息，“近几日，你一定要注意安全，保护好自己。”
　　发完短信，成晟气喘吁吁地望向车窗外。
　　“兄弟，去哪？”
　　货车司机问？
　　“平阳大道七号路口。”
　　成若抢先说到。
　　“小宝贝，你说话好利索啊！我家儿子六岁了，还口齿不清。”
　　货车司机还没见过成若这么可爱的女娃儿，心叹这小孩长得真好看，自己要是有个这样的女儿就好了。
　　“若若，为什么要去那？”
　　平阳大道是新开的道，成晟只去过一次。
　　他不明白成若是怎么知道有这个地方的。
　　“见妈妈。”
　　说到妈妈，成若的眼睛里立马有了泪花。
　　成晟原本想找个酒店住下，但如果不依照成若说的去做，她肯定会哭闹，今晚上，就别想好过了。
　　然后跟司机重复一遍去平阳大道七号路口。
　　“七号路口都没修好，确定要去那？”
　　司机觉得成晟很奇怪。
　　大晚上的带着一个小孩当街拦车，又要去一个没修好的路口，这人不会是有什么问题吧？
　　“去，我加钱，把你的收钱码给我。”
　　成晟拿出手机，准备付车费。
　　司机拿出手机，出示收钱码。
　　完了，不忘说到：“那里，最近死了人，你小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