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天启境,不入也罢!

　　厉长生从山下回来时，小师妹姜黎已经哭的筋疲力尽，昏睡在夏衡胸膛上。
　　夏衡龇牙咧嘴的忍着疼，打量着跟在师弟身后的女子。
　　女子一袭纯白色贴身长袍，身姿绰约，如瀑长发在身后粗疏的以红绳束拢，像是从月光里走出来一般出尘。
　　“师兄？”
　　看到房间里的一幕，厉长生愣了一下。
　　夏衡只能无奈的解释道：“小师妹累了，你把她送回房间吧。”
　　厉长生点头应是，伸出手在姜黎的肩膀上轻微推了推。
　　这个乖巧的女孩儿的确是太累了，挂着深深的泪痕呼吸沉重。
　　厉长生没有推醒她，有些无奈的看向夏衡。
　　看我干嘛？
　　这么直男？
　　公主抱不会么？
　　夏衡有些哭笑不得。
　　“你试着双手分别托着她的腿弯和肩膀，把她抱起来。”
　　夏衡简单指导道。
　　“啊？这……”厉长生脸色一变，“师兄，我……”
　　“无妨，我们修行之人，不拘小节。”
　　厉长生沉吟了一会儿，儒雅的面容上浮现一抹淡不可见的微红，终于还是伸出手，以一种僵硬的公主抱姿势，将姜黎拦腰抱起。
　　“那微月师姐，师兄，我先失陪了。”
　　厉长生的脚步越行越远，房间里只剩下夏衡和被称作【微月师姐】的女子。
　　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女子轻声说道：“你苏醒得很快，有点出乎我的预料。”
　　“运气好吧。”
　　夏衡讪讪一笑。
　　总不能说前身死得快，现在是我穿越过来，当然苏醒的快了。
　　女子走近，一阵清淡的香气拂面，“你识海受损，修为已从【天启境】堕入【炼体】，如果我是你，可笑不出来。”
　　“虽然我念在虞叶长老的救命之恩，已立誓护佑珞珈山，但像双石峰的事情只会层出不穷，越演越烈。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如今你已是……已是伤重难返，我想问你，你接下来要如何做？”
　　微月师姐凝视着夏衡的眼睛，语气低沉。
　　等死呗，话都说到这份上了。
　　夏衡在内心狂翻白眼。
　　除非有什么穿越礼包、逆天系统加身。
　　不然这种开局除了等死还能怎么挣扎？
　　但这话是不能说出来的。
　　夏衡只能尽量以一种严肃的表情，吐出一句：“就算死我也会保护好师弟师妹。”
　　微月师姐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如果你不是这副模样，说这话倒还有几分气势。”
　　夏衡无奈，只能继续讪讪的笑。
　　“我和你师弟商量过，如若不然，你们三人可以来我罗浮峰。
　　虽说不甘不忿，但这珞珈山只能暂时送还仙门处置。
　　在罗浮峰，你们的份例不会有缩减，安全问题也无需担忧。
　　你如何想？”
　　微月师姐犹豫了一下，缓缓说道。
　　出乎她的意料，听到这个建议的夏衡并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甚至还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
　　“你这是认可……的意思？”
　　夏衡不知可否的点头道：“当然。”
　　虽然不知道眼前这位微月师姐在青云仙门是什么级别的存在，但从之前迷迷糊糊听到的对话来看，对方怎么也是仙门里排得上号的人物。
　　有这种大腿，不想着抱紧，那还是人么？
　　更何况是这么纤细修长的大腿……
　　听到夏衡确认，倒是步微月有些愣神。
　　她虽然认识夏衡仅仅月余，但她很明白对方的脾气是多么执拗、粗暴，说难听是何等的莽夫。
　　难道是被揍的转性了？
　　步微月收起心里的狐疑，螓首微垂。
　　“好，你且休息一夜，明日我会派遣仆众来帮你们搬去罗浮峰。”
　　语罢，步微月转身轻盈离去。
　　夏衡虚弱地在她身后道谢：“谢谢师姐。”
　　唉。
　　夏衡动了动手指，感受着指尖的一丝疼痛。
　　按理说，前身是从【炼体境】一重天修炼到【天启境】的修行之人，身躯早已受灵气灌注，说一句千锤百炼毫不夸张。
　　疼痛这种感觉是再难体验到的。
　　但他被极为狠辣的手段打碎了身躯，识海受损，修为暴跌，这副身体正在从先天之躯重返后天，疼痛也就凸显的愈加明显。
　　以前在地球上，夏衡玩过一些战棋类游戏，业内有句经典语录：
　　【死前看一眼】
　　既然穿越到修行世界，正好也体验一下修仙的感觉。
　　从记忆里搜寻着修行相关的知识，夏衡呼出一口长气，而后缓缓闭上眼睛。
　　头脑内渐渐清明起来。
　　夏衡放空一切思绪，感受着一种玄之又玄的意念。
　　这是修行之人内观识海之法。
　　渐渐的，夏衡觉得他好像要看见了。
　　这是他两世为人第一次的内观。
　　眼前的黑暗忽然雾隐般褪去。
　　一片朦胧混沌的苦海于意识中浮现。
　　无形无质的念头仿佛破入苦海的涟漪漾开，三魂与七魄黯淡的荧光从苦海四边升起。
　　每一道荧光都像是缩小无数倍的夏衡，但是没有毛发，光洁如玉。
　　它们在苦海之上缓缓运转，拖着长长的尾焰，像是周天运转的星辰。
　　但夏衡没有心思去理会三魂七魄的模样。
　　如果念头有表情，他觉得此刻那念头一定张大了嘴巴，呈现出目瞪口呆的姿态。
　　【这是什么东西啊？！】
　　在苦海的正中央，夏衡的念头【看】到一束通天彻地的荧光，它立在那里，像是森严如狱的擎天铜柱。
　　又像是……
　　一棵参天的【树】。
　　这种【树】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大树。
　　更像是计算机领域数据结构方面的【树】结构。
　　一棵倒挂的七层【树】。
　　夏衡一念之间，拉近了他和那束伟岸的荧光的距离。
　　他站在那尊【树】下。
　　仿佛太古的凡人直面巨人。
　　七层【树】此刻只有最底层露出真容，上六层尽皆被识海内的朦胧混沌笼罩。
　　夏衡看不透混沌内。
　　于是他朝向最底层。
　　看到由上一层密密麻麻延展出来的枝节末端，是一个个黯淡无光的子节点。
　　那些子节点上，混沌的气流稀薄交织，气流之上有古奥通玄的仙纹在演化，像是某种图案，又像是某种文字。
　　夏衡感知念头。
　　一字一句的分辨出来——
　　【嗜火】
　　【镜花水月】
　　【血色契约】
　　【巫骇草人】
　　【游击队军备】
　　【肾上腺激素】
　　【恕瑞玛的传承】
　　【……】
　　随着越来越多的子节点被夏衡读出来，夏衡心里的震惊也越来越重。
　　这？
　　这不是英雄联盟的被动技能么？
　　作为从S4一直玩到S10的万年铂金，夏衡对这些名字感觉到异常亲切和熟悉。
　　【嗜火】是【黑暗之女安妮】的被动技能。
　　【镜花水月】是【诡术妖姬乐芙兰】的被动技能。
　　还有【恕瑞玛的传承】，来自【沙漠皇帝阿兹尔】。
　　看来最底层的子节点，就是英雄联盟里各位传奇英雄的被动。
　　不过夏衡还是凭借敏锐的感知，发现类似【赦除】、【超凡邪力】、【登神长阶】等等的成长性被动技能并没有出现。
　　看来，应该是在上六层中。
　　夏衡心绪起伏之间有些惋惜。
　　毕竟无限成长才是王道啊。
　　惋惜过后，夏衡盯着【技能树】一层的上百个技能陷入了沉思。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他并不知道该如何点亮这些被动。
　　这可不是什么逆天系统，还附赠小精灵语音指导。
　　看来只能靠他自己摸索了。
　　夏衡念头刚刚落下，那些从他内观开始就一直在苦海上空默默流转的三魂七魄忽然动了。
　　十道黯淡的荧光仿佛彗星天降，从无边识海的四面八方托着长长的尾焰奔赴而来。
　　它们环绕着通天的【技能树】上下翻飞旋舞，最终在底层的某一个技能点前停下，而后三魂七魄缓缓没入混沌气流中。
　　夏衡【定睛一看】，那块技能点上忽然荧光闪烁，仿佛被点亮一般。
　　混沌气流上的仙纹交织出的两个字是：
　　【坚韧】。
　　盖伦的被动？
　　夏衡哭笑不得。
　　他的三魂七魄也太贪生怕死了吧？
　　不愧是泱泱大国种花匠，深谙【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之道。
　　夏衡吐槽的功夫，包裹着【坚韧】的混沌气流忽然加剧了流转的速度。
　　三魂与七魄仿佛破水而出般，从混沌中重生，猛地升空到识海的最高处。
　　它们本来黯淡的魂体此刻生机盎然，大量浓郁的生命力从它们周遭散落，一开始还只是溪流般流向无边的苦海。
　　不过一会儿，那十道溪流化作轰鸣的瀑布。
　　苦海内，激荡起惊涛骇浪。
　　一种仿佛浸入灵魂的清凉感传入夏衡的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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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珞珈峰。
　　二师弟厉长生盘坐于山巅一块巨石之上，两侧树木葱茏，山风卷起绿色的林涛。
　　蒸腾的水汽从厉长生赤裸的上半身逸散而出，他双目紧闭，饱满的肌肉有规则地跃动着，浑身的骨骼在不断爆响。
　　良久，厉长生睁开双眼，长长吐出一口郁结的水汽。
　　颇有些无奈的看向远方天边。
　　“还是不行啊，没有炼体丹药的加持，气血根本难以达到【盈满无缺】的状态，又怎么靠气血推开【天启之门】，跨入【天启境】。”
　　厉长生低声喃喃道。
　　“虽然微月师姐给了不少丹药，但师兄识海受损，我又怎么能心安理得的用以修行。
　　虎落平阳被犬欺，以往二十枚【炼体丹】就能换一枚【蕴魂丹】，丹峰弟子却借机敲诈，要我两倍还多。
　　罢了，只要师兄能恢复如常，【天启境】……
　　不入也罢。”
　　厉长生脑海里想过许多，下定决定后，刚要起身。
　　一股磅礴的生命力忽然从珞珈峰上某个方向爆炸般冲击开来。
　　风声大作，气浪滔天。
　　以珞珈山为中心，这股浓郁的生机直向整个青云仙门十三峰横扫而去。
　　厉长生感觉他仿佛置身爆炸中心，虽然竭尽全力地稳住身形，但依旧在不断后退。
　　所幸这股巨浪只是持续了几息。
　　厉长生扶着巨石大口喘息，不明白刚才这股异动是从何而来。
　　但下一刻，他却猛地怔住。
　　【天启之门】……
　　被冲开了？
　　“我入天启境了？！”
　　儒雅的二师弟呆呆地笑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