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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学老师王竹竿走到木小果的课桌前时,木小果正在做着一个奇怪的梦。
“木小果……”王竹竿暴跳如雷,而且是在最接近木小果时才突然叫起来的。
他陡然间提高音量的技术,一向都很好。
“我不干,我不干……”木小果一个激灵,站了起来,口中大声嚷嚷。
“你不敢了?那为什么刚才睡得那么香?”
王竹竿显然听错了,那个字的发音,也许对耳背的王竹竿来说还是难以分辨,人家是教数学的,也不能强求。
“我没有,我没有……”木小果依旧惊魂未定。
“放学之后,教室的卫生还是你的。”王竹竿已经不愿再在这位成绩差、体育差、家境差、长相差,反正什么都差的学生身上浪费时间。
“王老师,他的值日已经排到了两周以后,您看……”
说话的是班长马非,一个体态颇为壮实的男生。
他的话王竹竿当然懂,他是想提醒王竹竿,木小果的值日,又可以加上一天。
王竹竿是教数学的,这个逻辑,他很清楚。
“两周以后的第一天,你继续吧。”
王竹竿继续上课,马非对着木小果冷笑了一下,意思再明显不过:小子,该是你的,你怎么也逃不掉。
放学之后,其他人都忙着回家或者回宿舍,只有木小果一个人还坐着不动,今天的卫生还没打扫,他走不了。
“为什么会做那样的梦?”木小果没急着拿上扫帚和铲子,时间还长,而且开学至今他已经一天不落地打扫了许多遍了,根本就不用着急。
教室的光线有些昏暗,也许是因为立刻就要下暴雨的缘故。
他很困,他一向都容易犯困,哪怕头一天睡的时间已经超过十个小时,第二天的白天,他仍然会打瞌睡。
人都走光了,反正现在睡上一会,也不会被老师突然叫醒,也不会被罚打扫卫生,那就再睡上一会吧。
他的心里已经有小人开始说着话,于是,他的眼皮开始上下打架,很快,他就进入了梦乡。
梦境很快就接了上来,刚才被中断的那个大胡子中年男人又来了。
“喂,小伙子,你刚才走得那么急,一下子就消失了,我的话还没说完呢。”
大胡子男人有些埋怨,胡子被口中的气吹得一翘一翘的。
木小果刚才已经见识过了,所以,现在的他面对这位大胡子大叔,显得稍微镇定了一些。
“你刚才说,让我去通知你老婆,老房子的东墙下面,有重要的东西,你为什么不自己去?打电话发短信发微信都可以啊,要不然,我就做做好事,我借给你。”
木小果一通话后,就将自己的手机拿了出来,递给大胡子。
大胡子脸上的神情有些难看,胡子被气吹得越加翘了。
“是不是不记得号码啊?那你至少可以登微信吧?来,拿去用吧,不收钱。”木小果将手机又凑近了一些。
大胡子还是一边吹着胡子一边面露忧郁。
“喂,大叔,你是不是连回家的路都不认识了?要不然,你可以报警啊。”
“报个屁,你个小屁孩,啥都不懂,自作聪明,我看你也别叫木小果了,你就叫木傻瓜得了……”
大胡子一通乱骂,看得出来,他骂得很是解气。
木小果同学却不爽了,“大叔,你别以为胡子长就可以乱骂人啊?你这是人身攻击知道吗?这是诽谤,是侮辱……”
木小果的话已经说不下去了,因为他的眼睛和嘴巴都张得大大的,根本合拢不了。
眼前的大胡子,已经将自己的头卸下,就抱在手上,若无其事地梳理着自己的头发和胡子。
木小果差一点就要晕过去,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怪物?这是演的哪一出啊?
“最近天气不太好,头发和胡子有些分岔,拿出来捋一捋。”
大胡子说着,已经将那个长发长胡子的头重新放到了自己头上,然后又怒气冲冲地看着木小果。
“傻小子,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不能自己去了吧?”
木小果用尽吃奶的力气,让自己撑住不要晕,终于还是挺了过去。
“你是那个?”木小果的声音显得有些渗人。
大胡子笑了笑,上前一把抓住木小果,“小子,你还不算太笨,怎么样?帮不帮我?”
“我不帮你会怎样?”木小果用惊恐的眼神看着大胡子。
“你这小子,我会付你钱的,你怎么就不愿意呢?”
大胡子暴跳如雷,本想抽上木小果几个大耳瓜子,略略想了一下,还是停住了手,“好不容易才找到这样一个人,咳,算了,算了,你说吧,你要什么?我跟你交换。”
“交换?”
木小果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如果大胡子真是那什么,他能拿什么来交换?冥纸?谢谢了,根本用不上。
“你有什么?”木小果猜到,大胡子不会对自己动手,其实那什么也并没有电视和电影上那样可怕。
“你自己说,你想要什么?只要我能做的,都可以。”
大胡子尽管还是吹着自己的胡子,但眼中已经有了一丝希望。
木小果想了一会,自己不是还得打扫卫生吗?这个交换应该可以。
“你会打扫卫生吗?看你那样子,也是个穷鬼,肯定没什么值钱的东西。”
木小果撇了撇嘴,等待着大胡子的回答。
“就这么定了。”大胡子很爽快。
而且,大胡子立刻就照办,双手伸开如大蒲扇,三下两下,就如起了一阵狂风,木小果连眼睛都睁不开。
几秒钟以后,一切都恢复了正常,大胡子笑呵呵地看着他,“咳,小兄弟,千万记住了,要给我把话带到啊,我老婆的地址是新街123号,她叫李春花。”
“知道了知道了,啰嗦。”木小果一向不太爷们儿,现在被人求的感觉,的确很爽。
但只爽了一下,他突然就想到了一个难题,“喂,大叔,你说你是那什么,那我给你老婆怎么说啊?她万一不相信,那我可不管。”
大胡子嘿嘿直笑,“我早就想好了,你就告诉她,你是我一位好朋友的儿子,当时我有交代过,如果我死了,就把这个消息告诉她,我老婆那人我清楚,她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主,她一定会去看一看的。”
大胡子说完,已经大笑着消失了,木小果被门外的一个惊雷震醒,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稍微稳定了一下之后,他准备起身打扫卫生,却看到教室内已经一尘不染,检查了桌子和黑板,也已经被毛巾擦过。
猛然间想起刚才的梦,木小果一下子将整件事情串联了起来。
看看空空荡荡的教室,他还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赶快背上书包,转身走出了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