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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头思考了许久，心澈才鼓起勇气，抬起头对着面前一众长辈道：“师父，师祖，各位师伯，这个问题，我现在还不知道。”
闻言，众位师伯和师父都松了口气，要是心澈真的一口答应下来，那他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而通明子只是笑笑，伸手摸了摸心澈的头，和颜悦色地说道：“没事，暂时想不明白也没关系，你师父也不是马上就要下山，还有足够的时间可以去想清楚。”
听了师父这话，游玄意心里一阵无奈，倒是自家徒弟心澈却懵懵懂懂地点头应下了，游玄意觉得，自己最好想办法让他打消跟自己下山的念头。
一顿饭吃完，心澈跟师父回了卧房，继续给师父上药。
“心澈，你真的想好了要随师父下山吗？”趴在床上，享受着小徒弟给自己上完药后的捏肩捶背服务，游玄意假装不经意地问道。
“师父，我还没想呢。”心澈很诚实地回答道。
“……”游玄意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那你先想想，你到底想不想下山。”
心澈摇摇头：“师父，我真的不知道。”
“这怎么能不知道呢？”游玄意有点着急了，“自己问一下自己就知道了嘛。”
心澈皱起了眉头，愣愣地出神了很久，终于还是摇头道：“还是不知道，不过，师父，你这次下山又看到了有什么有意思的东西？能给我讲讲吗？”
游玄意闻言微微一愣，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从观里到山下最近的镇子也要走二十里山路，心澈只是一个还没满五岁的孩子，似乎自他有生以来也确实没有下过几次山。
心澈对山外面的世界惟一的了解，似乎也是来源于自己每次云游回来跟他讲的故事，想来，这也是他亲近自己的原因之一吧。
想到这里，游玄意心中不禁生起了一丝小得意，哼哼，什么张师伯陆师伯，都只不过是普通长辈罢了，心澈最亲近的，还是我这个做师父哒！
“师父？”眼看着师父的表情逐渐变得得意，心澈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声，终于把游玄意从内心世界唤醒。
游玄意神情一敛，立刻开始像说书一样，将自己三天前就准备好的经过艺术加工的“云游见闻”娓娓道来：“书接上回，师父我看到光天化日之下，一群壮汉追着一个小姑娘，这种不平之事，师父怎能袖手旁观？当时我气沉丹田，大声喝道……”
游玄意嘴上滔滔不绝，心澈听得津津有味，听到精彩处，不时两眼放光，夸赞道：“不愧是师父，真厉害！”
就在游玄意越讲越兴奋之际，“咳咳。”门口一声咳嗽打断了游玄意的传奇故事。
游玄意看向门口，见来者是宋玄真，脸上不满更甚：“我在跟心澈叙旧呢，宋师兄过来作甚？”
宋玄真一脸无语，懒得跟游玄意废话，道：“赶快去祖师殿，师父有事要跟你说。”
听说是师父找，游玄意无话可说，垂头丧气的下床前去祖师殿了。
见师父和宋师伯都走远了，心澈四下里看了看，然后打开了窗户，将一只在窗户外面盘旋的云雀放了进来。
心澈从袖子里摸出一个小布兜，将里面的馒头碎喂给了云雀。
云雀吃完了馒头碎，对着心澈叽叽喳喳叫了几声。
心澈笑了笑，伸出手指抚摸着云雀的小脑袋，道：“师父是很好的人，小云不可以说他的坏话哦！”
云雀一副听懂了的样子，点了点头就开始梳理自己的羽毛，心澈则坐在凳子上，托着腮开始思考起究竟要不要下山的问题。
山下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的？虽然听师父说过很多次，但是心澈还是觉得，也许自己亲眼去看看会更好一些？
听说江南有藏经阁那么大的画舫，但是连小船都只在书上看过图画的心澈实在没有办法想象那么大的船会是什么样子。
说不想去山外面看看那肯定是骗人的，心澈很清楚自己心里有多想去看看师父说过的那些外面的风景，就连做梦的时候，他偶尔也会梦见师父带自己下山。
但是，真正到面临抉择的时候，心澈却是犹豫起来了，因为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一种预感，这一次选择对自己很重要，必须想好了才能决定。
翻来覆去想了许久，心澈怎么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便抬头看着一直在梳理羽毛的云雀问道：“小云，你说我是留在浮琅山还是跟师父一起下山好呢？”
小云雀歪头看着心澈，叽叽喳喳叫了一通。
“唉，倒不是说山里有什么不好啦。”心澈叹了口气，“不过，师祖又好像是希望我跟师父下山的。”
“心澈，跟谁说话呢？”这时，游玄意从祖师殿回来了，听见心澈在卧房里说话，一边进来一边问道。
听到师父回来了，心澈伸出了手，小云很听话地跳上了心澈的手上。
“师父，这是小云，是……我的朋友。”心澈小心翼翼地向着师父介绍道。
游玄意倒没有觉得和一只云雀做朋友是什么好笑的事情，而是好奇问道：“哦？你能和小鸟交流吗？”
心澈不好意思地笑笑：“我能听得懂它们说话啦，不过要它们也听得懂我说话才可以交流。”
听得懂鸟语？这可是一项了不得的天赋，想到这里，游玄意一拍脑门，从袖子里摸出一个小玩意儿，递给了心澈：“这是鸟哨，可以模仿鸟类的声音，你喜欢的话就拿去玩儿吧。”
“真的吗？谢谢师傅！”心澈喜不自胜，接过鸟哨立刻试着吹起来。
见心澈对这个新玩具玩得不亦乐乎，游玄意心思却是飘向了另一个地方。
不管怎么说，这浮琅山还是太过于闭塞了，心澈五岁了，但是还连一个同龄人朋友都没有，只能与山里的鸟兽做朋友。
还有什么理由让心澈留在浮琅山呢？游玄意不禁开始反思，自己执意要把心澈留下的决定是否过于残酷自私了一点。
又想到刚才在师父在祖师殿对自己说的那番话，游玄意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
重要的选择，还是让心澈自己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