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立威

　　江陵掀开帐门，踏入营帐。
　　帐内摆放着几张破旧的木床，盔甲兵器等物品随意地在地上堆放，空气中散发着一股汗液味。
　　入目之处，有几人正围在一张方桌上掷着骰子。
　　骰子在桌子上不断翻滚着，几人大吼着自己的赌注，面色涨得通红。
　　“嘿嘿！又是我赢了！”一个光着膀子的光头壮汉大笑着，将桌子上的钱币收入囊中。
　　“他妈的，今天手气真臭！”输了钱的人骂骂咧咧。
　　一场赌局结束，赌桌上的几人这才注意到江陵的归来。
　　“哎呦，这不是要在沙场上建功立业的小子吗？”
　　“居然活着回来了，运气真好呀，不过下次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有人阴阳怪气地说道。
　　光头壮汉咧嘴讥讽道：“修为这么低也敢进先锋营，你不会是在战场上装死，才活下来的吧！”
　　听到这句话，所有人都哄然大笑。
　　一名黄脸男子更是笑着说：“铸体三重天就敢上战场，我看他八成就是装死才捡一条命回来！”
　　几人对江陵指指点点，都带着不怀好意，他们都想看看接下来江陵是什么反应。
　　江陵这时却突然笑了，笑声很轻，但是几人耳边都听得一清二楚。
　　众人都是一愣，在他们的预料中江陵应该像以往一样恼羞成怒，或者据理力争一番。
　　然后他们便让江陵吃上一顿皮肉之苦，最后对江陵戏弄嘲讽一遍。
　　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会让他们枯燥的生活增添少许变态的乐趣。
　　“你笑什么？”看到江陵脸上莫名的笑意，有人对他喝道。
　　江陵没有回应，而是缓缓来到赌桌前，大马金刀地坐在椅子上。
　　“我笑你们都是缩头乌龟的逃兵，连上战场的胆量都没有，只会威逼利诱新兵们代替你们上前线！”
　　江陵目光冰冷，环视众人。
　　“你们是先锋营的蛀虫，茅厕里苟活的虫蛆，更是躲藏在阴暗的硕鼠。士兵的血性早就被你们磨灭了，不快快引颈自缢，现在还敢在这里狺狺狂吠！”
　　江陵一番话说完，营帐内的几人都气的满脸通红，怒火中烧。
　　“小子，你找死！”旁边的黄脸男子怒喝道，伸手向江陵抓来。
　　在他看来自己铸体五重天的修为来擒拿江陵完全是轻而易举。
　　黄脸男子狞笑着，他已经在脑海中想象抓住江陵之后，用什么方法来折磨他了。
　　“刷！”电花火石之间，一只筷子狠狠地扎在黄脸男子手心，将他的一只手钉在了桌子上。
　　“啊！”黄脸男子发出一声惨叫。
　　只见江陵握着筷子的一端，另一端则穿透了黄脸男子血淋淋的手，他的力度极大，筷子更是直接击穿了桌子，鲜血顺着桌洞缓缓滴在地上。
　　在场的人都难以相信江陵会如此轻易地制服一个修为比自己强大的人，毕竟铸体境每一重天都相差巨大。
　　黄脸男子铸体五重天已达到了锻肉的阶段，全身血肉凝练坚韧，等若三匹烈马，全力出手，力近千斤！
　　而江陵堪堪达到换血阶段的铸体三重天，按理说黄脸男子能对付好几个此境界的人，但是在江陵面前他却栽了。
　　“小子，快主动放了爷爷，不然等我挣脱了你的手！一定剥了你的皮！”
　　黄脸男子面目狰狞，一想到一个经常被自己欺辱的弱小伤到自己，他就感到一阵耻辱。
　　他忍着伤痛暗暗发力，想要挣脱江陵的束缚。
　　江陵感到一股大力袭来，眉头一皱，看来对方的力量比自己想象的要强，境界的差距不是那么好弥补的。
　　江陵决定先发制人，他扫了一眼黄脸男子腰间的匕首，一把拔出，横在他的脖子上。
　　“别乱动，小心你的命！”
　　黄脸男子一惊，他没想到江陵敢做到这一步，但他不愧是军中老油子，尽管内心有些慌张，但还是表现的颇为镇定。
　　“嘿嘿，你敢杀我吗?杀了我你不仅走不出这里，还要为我陪葬。”
　　黄脸男子冷笑着提醒江陵，因为大荒国兵营有规定，擅自杀害同军者，斩立决！
　　与此同时，周围的几人开始缓缓靠近江陵，把他包围在中间。
　　江陵面色平静，好像完全不在意几人的动作，他手中匕首微微一动，就在黄脸男子脖子上划出一道血痕。
　　“你们再靠近，他就要死了。”江陵的威胁犹如恶魔的低语。
　　几人都被江陵的果断所镇，停在原处不敢靠近，黄脸男子更是被吓得头冒冷汗，因为他刚刚感到了死亡的威胁。
　　“喂！小子，快放了他，我们不会报复你，并保证事后让你加入我们的队伍！”几人中的光头壮汉突然开口，对江陵说道。
　　此人名叫段升，可以说是他们的头目，他的实力也最强，已经达到了铸体六重天。
　　“哦！加入你们！”江陵脸上露出感兴趣的神色。
　　“没错，你只要成为我们的伙伴，往后就可以利用军规中的漏洞，不需要上前线战场！”
　　江陵自然知道他说的漏洞是什么意思。
　　先锋营每次战斗，都会损失大量的基层士兵，所以会源源不断地补充新兵进来。
　　而先锋营动员士兵上战场，会从每个营帐抽取一半的人数去前线，这一进一出之间，就会有贪生怕死的老兵不愿意去战场，他们就威逼利诱新兵们去，这样他们就可以继续留守营帐。
　　“这一次五个新兵是不是只有我活下来了。”江陵问道。
　　“没错，只有你活下来了，他们都死在了战场上。识时务者为俊杰，为了活命还有什么是不能做的呢！”段升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在你之前已经有十几名新兵死去，他们用自己的死换来了我们的生，所以我们渐渐明白了生命的可贵，变得更加珍惜性命，你只要加入我们就会领悟这一点！”
　　段升的脸上居然浮现出一丝悲悯。
　　“哈哈！贪生怕死被你说的如此高尚，你段升也是个有趣之人！”
　　江陵冷笑道：“你已经没了一丝军人的血性，我敢说到了战场上你是绝对不会活下来的。”
　　江陵的这番话深深刺入了段升的心里。
　　是的，他们堕落太久了，已经没有了进取与血性，在战场上一旦心怯退缩就会死。
　　“唉！”
　　段升叹息道：“我当初也像你这般年轻气盛，可惜已经回不去了，不过我看你做事果决心狠手辣，也是个人物，最后问你一遍，愿不愿意归顺我们？”
　　说到最后，段升的语气变得凌厉起来。
　　江陵笑了笑：“我江陵虽说怕死，但是也不想像猪狗一般活着！”
　　“可惜了！”
　　“大哥和他废话什么，大家一起上，把他碎尸万段！”
　　黄脸男子吼道，他陡然使出全力，想要挣脱脖子的匕首。
　　江陵嘴角露出一抹残忍的笑容，他手中匕首划出一道半月的长弧，一抹血色喷溅而出。
　　“唔唔！”黄脸男子用手捂着脖子，他的咽喉被割开一道狭长的伤口，鲜血如水流般不断涌出，他不甘地看着江陵，缓缓倒下。
　　“老黄！”几人喊道！
　　“你居然敢杀了他！”其余的人怒目圆睁，纷纷要冲向江陵替黄脸男子报仇。
　　“等等！”段升突然拦下了他们。
　　“大哥你……！”
　　“江陵，我小看你了！”段升一反常态地开口：“没想到你能在战场上杀这么多人，老黄死在你手中也不意外，有时候境界并不代表实力！”
　　段升盯着江陵腰上的战功袋，里面隐隐有不少敌军的耳朵。
　　“你杀了老黄，就算我们不报仇，军规也不会放过你！”
　　段升眼中似有别样的心思:“这样吧，你把战功袋交给我，我来帮你隐瞒这件事，此事过后你我井水不犯河水，如何？”
　　江陵看着面前的段升，笑道：“段升，我小看你了，我本以为你只是个头脑简单的光头汉子，没想到你野心也不小呀！”
　　“你手下的兄弟刚死，就把他当做利益来交换，其他的兄弟就不寒心吗？”
　　果然，江陵的这句话说完，剩下的几人面色都有点不正常。
　　段升却很坦然地说道：“兄弟之间的感情本就夹杂着利益，没有利益还做什么兄弟。我困在铸体六重天很久了，需要一个契机我就可以更进一步，晋升掌管数十人的伍长，到时候我和我的弟兄们会过得更好。”
　　“弟兄们一定会理解我的，那么江兄弟，你的意思呢？”
　　江陵突然大笑一声，说道：“和聪明人打交道就是不一样，这么划算的买卖，我怎么会不同意呢？我们之前这是不打不相识嘛！”
　　江陵从腰间取下战功袋托在手中，递到段升面前。
　　“来，段兄，你拿着！我手里的战功分量可不低呀！”
　　段升看着眼前的战功袋，双眼有些火热。
　　四年了，他已经四年没有更进一步了，只要有了这份战功，他就有把握晋升七重天。
　　至于面前的江陵，他根本没放在眼里，只要安全拿到战功袋，他就会通知按察司来捉拿江陵。
　　段升正要接过战功袋，江陵不知为何突然把它收入了怀里。
　　“你要反悔不成？”段升眉头一皱，强压内心的暴躁。
　　“我没有反悔，只是……”江陵开始变得扭捏起来，随后心里像下定某个决心一般。
　　“不瞒段兄，我在战场上捡到了一个宝贝，神奇无比。本不想告知他人，但没想到段兄有升迁军中伍长的机会，所以想借此献于段兄！”
　　“哦！”段升脑子一转，直接就听出了江陵的弦外之音，原来他看自己有机会升职伍长，怕自己日后找他麻烦，为此甘愿献宝！
　　看来这个江陵也不过如此，自己还是高看他了，段升一阵鄙夷。
　　不过他还是对这个宝物很感兴趣，问道：“是个什么宝物？”
　　“宝物隐秘，不可见光，我只给段兄一人观看！”
　　江陵小心地瞥了一眼段升身后的弟兄，好像怕他们偷看一般，然后将段升引到了营帐一角。
　　“宝物虽小，却有万般变化，段兄请细看！”
　　江陵神秘兮兮地将战功袋凑到了段升眼前，段升见此心中像被猫挠了一般心痒，不觉间将头凑到江陵手边。
　　只见战功袋从中缓缓打开，段升的瞳孔也微微放大，可见他的内心在期待着宝物的现身。
　　可是他没注意到江陵的双眼已变得冷酷无情。
　　“哗！”
　　战功袋突然破开，江陵手持匕首寒光四射，一道白光闪过，犹如彗星袭月，划过段升的双眼！
　　“啊！”段升躲闪不及，捂着流血的双眼，大吼着：“江陵，你在找死！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他无法相信，江陵怎么敢刺杀他。
　　段升眼前一片漆黑，他的双眼已被江陵刺瞎了，江陵雷厉风行，一击得手后就闪身躲藏了起来。
　　期待中的宝物变成了匕首，段升感觉自己就像个傻瓜，被江陵玩弄于股掌之间。
　　这个弱小的蝼蚁，敢挑衅他这个巨象。
　　他一定要让江陵死，还要捏碎他全身的骨头，让他受尽折磨而死！
　　段升这时已经失去了理智，眼前一片黑暗，脑子里只有暴虐与杀戮。
　　“大哥，大哥，你没事吧！”
　　段升的弟兄们慌慌张张地来到段升跟前问候。
　　“嘿嘿，废物，我在你旁边呢！”段升耳边突然神使鬼差地传来了江陵的嘲讽声。
　　“啊！我要你死！”
　　段升一听到江陵的声音就彻底爆发了，他根本没细想江陵为何会在这时出现在自己身边。
　　“铁臂拳！”
　　段升使出了自己的绝技，他的双臂迅速变大膨胀，皮肤呈黑铁色，上面的黑色肌肉抖动，疯狂地向周围横扫。
　　劲风袭来，力道已达数千斤。
　　“不，大哥，不要啊！”
　　段升的手下们没有半分防备，本来实力就不如段升，一击之下直接就有两人被击中头部，当场死亡，红的白的流地遍地都是。
　　一人直接重伤倒地不起，最后一人离得较远幸免于难，但也吓得够呛。
　　“啊！江陵，你好狠呀！”段升双臂沾满鲜血半跪在地。
　　他已经恢复了理智，虽说双眼失明，但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这一切都是江陵布的局，他借自己的手杀死了自己的手下们。
　　段升感到了不寒而栗，对江陵忌惮到了极点。
　　江陵就是一个毒蛇，不出则以一出必杀。早知道就不和他做什么交易，直接了结他才是正确的选择。
　　“还有活着的没有，快，快出去叫人，把消息传出去！江陵擅杀同营兵士必死无疑！”
　　段升表现的就像抓住唯一救生的绳索一般，大声叫道。
　　“是，是大哥！我这就出去！”最后生还的那人连忙应道，慌张地跑出了营帐。
　　营帐变得寂静下来，只剩下段升粗重的呼吸声。
　　“呵呵！”
　　黑暗中段升耳边突然传来了一阵笑声。
　　声音忽左忽右，难以捉摸，段升知道这是江陵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