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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没有撕破云际如期而至。
头顶的那片湛蓝,反倒是被数团生的巨大的阴云渐渐盖住了,不时擦出些许火花,偶尔带起几道闷雷。
洪承天睁开双眼,眼底划过一抹清亮,正好结束盘膝入定。
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已经相处十余日,听这敲门声,洪承天自然知道来人是谁。
于是他习惯性地从床上下来,预备走到客厅的沙发坐下...
门被小心翼翼地推开了。
却是一根金虎头杖先伸了进来。
看到来人,他飞快地想了一下,大概也只能算是客人吧。
于是乎,他点了点头,示意老者请坐。
没有躬请,没有道好。
老者眼神微怔,脑海里想着是那个原因,很快便恢复了笑容,坐在洪承天对面。
他不是真正的洪承天,像人界的这种礼数,他自然无法遵从。若真要按照人界那般排辈论资的规矩,他已然活了万年之悠,那这些人又该如何称呼他呢...
洪承天摇了摇头,解释这种事情他向来不擅长,特别是人界的这种事情,这也是他觉着麻烦的原因其一。
仙凡始终有别,他也不愿再去想这些...
当然,人界也有很多有意思的事情...
比如他幼年时,曾在镜泽畔见过的那位两位人界始祖。一位须发皆白,和蔼可亲。另一位豪放大气,很喜欢张着嘴大笑,而且嘴角总是带着食物的残渣...
虽然初遇时惊险万分,毕竟那二人实在太强。
但在镜泽的那段时光,他一直很怀念。
怀念那震得山谷簌簌落石的大笑...怀念那些烤鱼...怀念盘在银发老者头顶晒太阳的感觉...
忽然,他回过神来,眉头轻皱,他很少会有这般感叹。万载修行,他早已达到道心圆满的境界,难道是因为这具身体的缘故...
收回思绪,他闭眼片刻,望向对面老者的目光亦如古井一般...
坐在洪承天对面的老者,便是洪家的家主洪震南。敲门的自然是老欧,不过他将早点放在茶几后,便悄然出去了,显然是要给二人留个空间。
房间里的气氛沉闷了许久。
二人一直对视着,洪震南的目光很复杂,又似乎有所期待。
但洪承天的神色始终平静。
空气中飘着一股淡淡的清香,偶有茶水撞进杯中发出的声音...
天光渐移,外面却依旧没有日影透出。
不知过了多久,对坐着的洪震南,慢慢的竟有了些许不稳。
“无需紧张...问吧...”
洪承天忽然开口说道。
语气中那份淡然,仿佛二人的身份调换了一般。他是一位看透生死,阅历丰富的长辈,而对面那位须发皆白的才是晚辈。
虽然事实本就如此....
听着这话,洪震南眉间那抹紧皱忽而松缓下来,似乎心里是确定了某件事情,但目光中仍旧有些犹疑。
确实,他这趟是带着一些很重要的问题过来的。
有的是于他而言,有的,则是于洪家而言...
而为何会隔了十数日,他才怀着忐忑的心情来到洪承天这里。
是因为他得到多方印证后,心里仍旧在犹豫。
执掌洪家数十年的他,从未出现过这种犹豫不决的情况。
虽然他心里已经给出了几乎可以确信的答案,但这件事情,实在太过重要,他仍旧想亲自过来当面确认一遍。
但对于他的到来,洪承天其实一点都不意外。
甚至说,他这十余日为何一直都待在洪家,其中的原因之一,便是他也在等着洪震南的这次正式见面。
再次沉默许久。
忽然,洪震南目光微动,显然闪躲的有些刻意,而他那双有些干枯的手掌紧握住那根金虎头杖,喉头忽而上下滚动,略带颤声地问道。
“小天...他...”
寥寥几字,房间再次恢复无声...
洪承天没有答话。
他觉着,此时的沉默,或许是最好的回答。
过了一会,洪震南紧绷的身体彻底放松下来,他点了点头,嘴角露出一抹苦涩,略显浑浊目光中,有微亮闪动。
他抬起头来,望向对面那张熟悉的脸,表情里有些说不尽的意味。
窗外的光亮照在他脸上,那些饱经沧桑的沟壑,仿佛更深了...
.............
两人的谈话持续了一个上午,没人知道具体内容是什么。
即便是在门外的老欧,也只是听到了不少叹息声。
但下午的时候,洪震南却忽然让他着手准备五日后的新闻发布会。
老欧自然明白洪震南此举意欲何为,但他并不觉得这可以一劳永逸地解决洪家目前的困局,反而在他看来有种饮鸩止渴的味道。
这就如同明知迷雾深处有阴谋,却仍要一意孤行往里去。
他有些看不懂这局了。
不过,既然看不懂,那便照做就好了...
............
雨终究没有下下来。
下午时分,日光终于拨开云雾,落在世间,一切都变得明亮起来。
此时,一列开往省会的动车正在铁路上疾驰...
商务座车厢中...
洪承天正倚靠在窗边的座位上闭目凝息,鹰知道他不喜被打扰,所以把他安排在这个位置,自己则坐在后面两排靠过道处。
人界的修士虽然稀少,但是普通人却用科技这种东西,渐渐缩短了两者之间的差距。冥界这些年也有发展,妖界数百年前天蒙山一役败给人界,想来现在应该也有所进步吧,毕竟狐狸的脑袋还是比较聪明的...
至于仙界和魔界.....
想到这里,洪承天睁开眼望向窗外,虽然列车速度极快,但飞速后退的景物在他的眼中却一刹间变得如同龟速。
看了几眼,觉着没什么兴致,洪承天便又收回了目光。
见过楼顶的风光,谁又还会在意六层楼的高度呢...
忽然,列车速度放缓,进入站台,车厢中一阵骚动。
他觉着有些吵,便再次合上双眼,闭绝听识。
鹰也走到列车外面,掏出了火机,开始吞云吐雾。
可就在这时,洪承天感觉数道气息锁定了自己。
忽而,他身体微偏,不知何时,右手已然探出,锁住了那只近在咫尺的手掌。
那只手掌先是一滞,像是有些意外,但很快便反应过来,继而上面传来的力度缓缓加重,似乎是想要挣脱洪承天的锁扣,再将他反制。
洪承天能感觉到,手掌的主人还颇为自信。
他的嘴角忽而生出一丝诡异的弧度。
那只手掌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开始奋力挣扎起来,却依旧被洪承天看似柔弱的右手死死锁住。
下一刻,惨叫声在车厢内回荡,嘈杂刹那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所有的目光尽皆汇聚而来,但更多的,是落在那只依然被洪承天右手锁住的手掌上,已然是扭曲的不成样子了。
有人想说些什么,但看到那三人衣服上的那片叶子图案,却很自觉地闭嘴坐下了。
列车服务员听见声音,立即往这边赶来,但被其中一人直接拦住,只见那人从衣服里掏出一张名片后,服务员眼中先是闪过一丝慌乱,迟疑片刻,依然自觉地退了出去。
车厢里安静的只剩男子痛苦的呻吟......
一切都发生在须臾之间......
洪承天这才解开耳识,缓缓睁眼,神色漠然地看着面前站着的一老一青,已经半跪在地上的那人,自然不在他的视线范围内。
“有事?”
清冷的声音飘在空中,车厢内掀起一阵骚动......
虽然不知年轻人是何来历,但想到对面的三人,许多人不由得在心里替年轻人捏了把汗。
..........
鹰自然也听到了那声惨叫,但他没有连忙扔掉手中的烟蒂,只是摇着头笑了笑。
他没有看热闹的兴致,况且这事与自己和少爷并没有什么关系,所以是等到广播提醒上车的时候,他才回到了车厢。
但面前的场景,让他先是一愣,继而脸色阴沉到了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