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人牲是没有权利的

　　“小六子你还活着？”
　　一道熟悉的惊呼声传来，凌越这才发现，这个不到十平方的狭窄牢房内，除了自己以外，还有四个衣衫褴褛瘦骨嶙峋的同伴。
　　他们都是二十多岁的年纪，只是各个目光呆滞，没有生气，仿若六七十岁的老人，暮气沉沉。
　　一个稍微强壮点的青年，慢慢爬到凌越身边坐下，一段不属于自己的记忆浮上心头，让他知道对方的名字：曾大壮。
　　很好，很有乡土气息的名字。
　　随即他才发现，这具身体原主人的名字，更加具有乡土气息：
　　赵小六！
　　我说原主人的爹妈，咱们起名字能认真点吗，不要告诉我我还有五个哥哥姐姐。
　　“嗯，如你所见，我应该还活着，刚才我怎么了？”
　　凌越好奇地问道，临死前的记忆，不知是身体被占据的原因，还是过于痛苦的遭遇，已经变得支离破碎，不清不楚。
　　“我们刚才被摄魂魔吸取精气，你支撑不住昏过去了，我感觉你已经没有呼吸，没想到你居然活过来了。”
　　曾大壮木然地说道，语气没有丝毫喜悦，仿佛死了，比活着更幸福。
　　“摄魂魔？吸取精气？”
　　随着两人对话，不少记忆纷纷涌上心头，凌越终于知道，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是个名为“桃花源”的恒沙神国，他们祖上来自于主神国，昆仑神国，随着家族搬迁至此。
　　随着神国封印削弱，大量被封印的邪魔诡异脱困，肆虐在整个恒沙世界，各大主神国和次神国，都被诡异邪魔攻击，岌岌可危，更别说这些恒沙神国。
　　五年之前，桃花源被邪魔大军攻占，所有神国居民，除了通过传送法阵，逃回昆仑神国的少部分人外，大部分人沦为俘虏，开始了漫长的监禁生涯。
　　这些邪魔诡异，之所以不杀他们，原因很简单：
　　为了吸食他们的精气和魂力。
　　对此凌越并不意外，邪魔诡异袭击人类，自然不是闲得无聊，最主要的目的，就是吸食人类的血魄和魂力，从而壮大自己。
　　比如那天的血魔，就喜欢吞噬人类的精血元气，当吞噬的人类足够多时，恶阶血魔也能进阶，成为凶阶血魔。
　　换言之，邪魔诡异袭击人类，也是在狩猎进食。
　　“差点就死了，甚至我感觉自己已死了，结果又醒过来了。”
　　凌越装着恐惧地说道，心里则暗暗叹气，这些恒沙神国的原住民，居然沦为邪魔诡异的阶下囚，那么日子过得如何，就能用’生不如死’这个成语来形容了。
　　“那真是太遗憾了，早死早超生，活着也只能继续待在这个地狱里。”
　　曾大壮继续木然地说道，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尬聊着，话题也不知在说什么。
　　凌越暗暗思索，进入恒沙神国的目的，一是为了完成阶段小目标，寻找到世界源流之物；二是执行当前小目标，斩杀邪魔诡异吸收源力升级。
　　可是被关在这里，给邪魔诡异当点心，显然什么都不能干。
　　他也没有轻举妄动，打算先观察一段时间，弄清楚邪魔诡异的情况，然后再伺机而动。
　　机会，很快就来了。
　　中午时分，两个面无表情，形同行尸走肉的中年人，提着两个大桶来送饭。
　　凌越起身看去，一个桶里装着大米饭，一个桶里装着乱七八糟的大杂烩，散发着稀奇古怪的气味，倒是并不难闻。
　　从原主人的记忆里，凌越得知两人的身份，他们是被夺心魔控制的傀儡，专门负责给他们做饭送饭，毕竟囚犯也是需要吃饭的。
　　一个穿着短衫的中年人，走到牢房外蹲下身，打开门下面的小门，将两个桶递进来，曾大壮四人顿时如恶狗扑食，扑上去抢夺。
　　他们一手抓着饭，一手从桶里捞出大杂烩，往嘴里狼吞虎咽着，吃相比路边的乞丐还要难看，简直不像人，而像凭本能进食的原始人类，甚至是动物。
　　凌越呆立在边上，看着他们拼命往嘴里塞食物，而在他们不远处，放着一个马桶，里面盛满屎尿，恶臭的气味别说吃饭，他都快吐出来了。
　　“快来吃啊，小六子，你身体虚得很，再不吃饭，下次你必定撑不过去。”
　　曾大壮倒是挺够朋友，埋头狂吃的同时，不忘提醒凌越过来吃饭。
　　“我不吃了，今天没有胃口。大壮，你们真能吃得下去？”
　　凌越指了指角落里的便桶，还有两个桶里乱七八糟的食物，还有他们黑乎乎的手掌，貌似他们一个月才能洗一次澡，至于洗头洗脸，不存在的。
　　“小六子你怎么了，你以前不也是这样吃的，今天怎么吃不下去？”
　　曾大壮边往嘴里塞食物，边含糊不清地问道，总觉得这个起死回生的朋友，似乎发生了某些奇怪的变化。
　　“我没有怎么，我只是觉得，我们还是活着的人吗？”
　　凌越叹息着问道，现实世界的日子再难过，也没有可怕到这种程度，他们已不是人，而是被圈养起来的猪狗。
　　“小六子，难道你忘了，我们早就不是人了？我们是人牲，像人一样的牲口，而人牲是没有任何权利的。”
　　说完，曾大壮突然停下嘴，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抱着脑袋痛哭起来。
　　另外三人也慢慢停下嘴，相互对视几眼，继续大口吞吃起来。
　　一夜无眠，凌越翻来覆去睡不着，先不论处于这种诡异的地方，单说今天造成的巨大冲击，也让他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没有权利的人牲。
　　这是何等痛苦恐怖的遭遇，天幸他们还能坚持到现在，换作自己，可能早就自杀身亡，寻求解脱了。
　　原以为自己的意志十分顽强，现在他才知晓，自己的意志远没有想象中那么顽强不屈，坚若磐石，甚至不如赵小六和曾大壮。
　　他们，即便沦为人牲，也在顽强地挣扎着，虽然这种生存方式，不被他所认同罢了。
　　第二天早晨，一阵冰冷刺骨的诡异气息，猛然将凌越从熟睡状态中惊醒，那种感觉他不陌生，已经体验过好几次了：
　　那是邪魔诡异出现的征兆。
　　他抬头看去，只见牢房外面，不知何时，站着五个身披黑色长袍，面目笼罩在厚重面罩下的鬼东西。
　　他们身上散发着腐朽诡异的气息，仿佛从坟墓里爬出来的饿鬼僵尸，没有一丝活人的气息，有的，只是挥之不去的恐惧感。
　　这些黑袍怪物，直勾勾地盯着他们，好像人类在挑选肥壮的猪羊。
　　“邪魔！这是邪魔中的摄魂魔，恶阶中上级邪魔，等同血魔的存在。”
　　凌越认出这些鬼东西，摄魂魔在现实世界同样数量众多，数以亿计，也是造成人类死亡最多的邪魔。
　　曾几何时，人类大军被摄魂魔袭击，成千上万的战士被吸成人干，战场上只留下一具具完整的干尸，好像风干千年的木乃伊。
　　摄魂魔也喜欢跟血魔合作，一起袭击人类，血魔负责吞噬鲜血，摄魂魔则吸取精气魂力，二者配合之下，几乎等同于凶阶下级邪魔。
　　大凶之魔，鬼神俱怕。
　　万幸的是，这次是摄魂魔单独行动，没有血魔跑来加入，否则这群人早已化为枯骨，也不会轮到自己附体。
　　现在的问题是，到底是任由它们吸取精气魂力，还是奋起反抗，弄死它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