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融城是江南大城,枕江环山,素有一山有四季,十里不同天之说,为天下客商毕集之宝地,江湖豪侠逞勇之所在。
天将黑,街道两旁已挑起了灯盏,天上明月幽照行人,料那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一定是盛世之景。
可只需看行人或匆忙或急促便知道,融城虽好,早已不是什么世外桃源。因着江湖风云起起落落代有雄才出,那金钱帮遍邀世人去赴那黄山论道,融城都是必经之地。
更可恨的,也是最主要的原因,那金钱帮虽占据着名山大川,可融城近在周边,也当然是金钱帮的势力范围。
人人畏金钱帮如虎。
这时候,石朗一身的儒衫,腰缠美工刀,又一身的风尘仆仆站在天香楼外,天上月共着眼前细雨,以为奇景。
自有店家小厮前来招待,殷勤道:
“这位客官,你是住店啊还是打牙祭?
小店里有上好的客房,有的可观江景有的可观街景,更有的临着附近的青楼,那莺莺燕燕,绿肥红瘦,当真是美不胜收啊。
而且,小店里才收了新鲜的江条儿,亦烩亦脍,那滋味真是人间难寻。“
石朗见着店小二脸上似开了个花店,又极尽努力的招揽,不禁心中有异,心道:“这个天香楼是城中极有名的,难道也如此艰难了吗?”
他当然不知道自打金钱帮势大之后,不仅是江湖人遭了殃,这世间但凡有些个根脚的哪些个不受到牵连?
归根结底还是天下熙熙攘攘,金钱帮啊金钱帮,又怎么只是为了鲸吞天下?
石朗本就要在天香楼里歇脚,更是为了打探些消息,自是要了间上房,又道:
“小二啊,捡着店里拿手的给献上几盘儿便好,再给个临窗的好位置,一些个金银都不在话下,小意思,可是啊,小爷不吃野味,敬谢不敏。”
那店小二才要说店里也才收了什么果子狸,穿山甲,蝙蝠……听到石朗如此言,便只好打住,心道:“原来还是个懂行的,那些个吃野味的,都是傻逼,野味有什么好吃?”
石朗进得楼来坐定,一些个美食已络绎不绝的端了上来,江南人精细,又与北方不同,只看那摆盘儿,已是一种享受。
“也难怪天香楼经久不衰,倒也有几分好味道。”
石朗大赞,已如饕餮。
又见着天香楼里人声鼎沸,热闹非凡,南来的北往的都聚在一处,各色人等皆只顾吃喝,相安无事,不觉间一桌子好菜已全入了他的五脏腹。
又要了壶好茶,犹自喝着,便听到人言:“兄台,我见你一张好嘴吃的尽是好食儿,可是却无酒,是不是少了些滋味?
大丈夫岂能无酒?来来来,我敬兄台一杯?”
石朗正在喝茶,喝的是黄山上自产的一种尖茶,入杯冲泡雾气结顶,汤色清碧微黄,叶底黄绿有活力,滋味醇甘,香气如兰……
正自畅快,不成想那人却是和他搭话儿,只好捏着茶盏,回道:
“这位仁兄好生的面善,一脸的虬髯,又生的孔武有力,想必是江湖里的剑侠,真是久仰久仰。
可是兄台有所不知,世人好酒,我却不然,原是酒入胸腹其味如刀,酒劲绵长又易上头,虽然爽快,可不免酒后误事。
我听说啊,天香楼里有那说书人,最是能口绽莲花,却是与茶最配,倒是让兄台见笑了。“
石朗当然是胡扯,他那里喝什么酒,就连南国的米酒他都懒得喝上两口,却是嗜茶如命,头可断,那也要先喝上几口茶。
“兄台抬爱,我又是什么剑侠,这世间要说剑侠啊,当数蜀中最多,我无非是个刀客而已;
兄台又是高言,酒茶之论当真让人醍醐灌顶啊,有趣有趣,当浮一大白。
只是兄台有所不知,那金钱帮为祸江湖,视江湖人如鱼肉,日他祖宗,老子心里苦啊。“
“呼呼呼。“
那虬髯的汉子一通牛饮,几盏酒已见了底,面有凄然之色,又道:
“少侠,我见你唇红齿白,面如春花,想来是个多情的,你可知道江湖上有言:有蒙面女侠专杀小白脸,你可要当心了。“
石朗见他已似酒醉,本不想和他啰嗦,自是偏过头去不理他,这又是什么劳什子废话,简直是诅咒啊。
这时候却自嘈杂里闪出一个人来,道:“狗杂碎,你说啥?“
刷刷刷……
不由分说,不管三七二十一,举刀就往那虬髯的汉子头上砍去。
堂中众人为之一惊,皆停箸远观,似都怕引火烧身。
原来这脸上多毛的汉子刚才辱骂金钱帮正好被人听了去,不巧,那举刀之人正是金钱帮的帮众,你说巧是不巧?
那金钱帮之人也真是霸道,一言不和就要杀人,当真是目无王法,可他虽然凶厉,那多毛的汉子也不是个孬手,喝道:
“杂碎狗,来得好。“
他本就捏着酒盏,也不管那刀势迅猛,一转手间酒盏如一只陀螺般飞了出去,空气里嗡嗡之声不绝,正好砸在那金钱帮汉子的刀刃之上。
刀为金铁,当然坚硬,酒盏虽精致,毕竟易碎,两相碰撞不免是酒盏吃亏,可结果让场中众人又是一惊。
那酒盏遇着了刀刃,不仅卸去了刀劲,更是滴溜溜转动间直扑那金钱帮汉子的面门,似早已想好了路线,不偏不倚的砸在了那汉子的一张碎嘴之上。
嘭。
一时间,白牙红血崩落了一地,溅射了一摊,所谓的满地找牙也不过如此。
“兄台,如何?这狗仗人势的狗杂碎,我也只好让他闭闭嘴。“
一脸毛的汉子瞧着场中众人喝道:
“金钱帮算个鸟,爷爷就在这里等着,爷爷叫做石朗,有那个不开眼的,尽管来找你爷爷,若不然再给你多开几个染缸。“
“啥?“
石朗正看得有趣,不料那人却自称自己叫做石朗,这算那门子祸事?不带这么玩人的呀?
“难道是重名?“
“可哪里有这般巧的?“
“这绝对是嫁祸。“
那金钱帮的汉子被人打落了牙,一脸愤狠,脸上全是血污,手捂着嘴,漏风道:“你,你叫做石,石朗,你,你等……着。“
“等着你便是,爷爷不仅叫做石朗,爷爷还是李寻欢的好友,你要是不怕死,尽管再来让你爷爷。
可是啊,爷爷等你也不能白等,你总要留点什么押在我这里罢?“
刷。
那一脸毛的汉子一伸手,只见一道刀光闪过,再看时,桌案上已摆着半截手指头,正是那金钱帮汉子的手指。
啊……
一声长啸,夹杂着痛苦,那金钱帮的汉子已吓破了胆,滚地葫芦一般爬出了门外。
天香楼里众人再惊,如果说第一次酒盏怼长刀那是自卫,这时候割人手指,那就是示威了呀。
向金钱帮示威?
一时间天香楼里落针可闻,突地便发出一阵阵长笑声,更是有人笑道:
“爽快啊,石朗,好个石朗,真是解气,金钱帮欺人太甚,搞个什么黄山论道,难道真以为我正道无人了么?”
“石朗,好好好,少年英雄,当浮一大白。”
“石朗,我正道之光啊,来来来,我王小剑敬你一杯。”
“……”
石朗苦笑,人都说出名要乘早,这一次石朗是真的出了名了,可却不是他自己想要出名,竟偏偏是以一个“鸡蛋硬磕石头”的姿态C位出道。
“兄台,不,这位豪侠,不带这么坑人的呀,你这是怎么个意思?”
石朗再蠢,他也看得出来,这个脸上多毛的汉子这是故意坑他啊,也不知道是安了什么心?
可是石朗并不觉得怨恨,却只觉得有趣,既然这个一脸毛的汉子敢拿他石朗作伐,那就是有点儿说道。
所谓的无空穴来风,更无无缘无故的爱恨,就是这么个意思。
“哈哈哈,兄台那里的话,我能有什么意思?我听闻那李寻欢身边有个少年人叫做石朗,最是义气,这便拿来顶缸,金钱帮势大恨辣,我可不敢报真名啊,难道……”
那一脸毛的汉子瞧着石朗,低低的说道,脸上坏笑。
“你……我这是偷了你家的小娘子了么?要受这般优待?“
石朗就要发作,不打得你满地找牙,也要让你知道什么是信口雌黄,胡言乱语。可他就要使出大招,便听得那人又道:
“少侠稍安勿噪,且看……“
“我勿噪你家小娘子。“
此一时只听得场中众人一声欢呼,原来是那天香楼里的说书人已站到了场中高台之上,是个鹤发童颜的老叟。
石朗抬眼一看,不免心下“咯噔“一声,心道:”一脸毛的阴人,小爷便先饶你一会儿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