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老教学楼的战斗

　　走廊上还是一片缭乱地欢乐。瘟疫与黑暗，仿佛都进不来这座大楼。尹合欢没有多问，依旧拉着月美在身边保护，避免她被躁动而无聊的男大学生们撞到，随着她加快脚步，回到了022室。
　　月美迅速说明了情况，就像好学生作报告：“涂老师的头发，比我两个小时前见他，长了一厘米多，双手指甲也是，这不符合人类毛发生长规律。他让我个人负责监督你们宿舍的人单独隔离，这听起来很有效率，可是并不符合这种情况下的隔离程序和规定。我同意了，也许能争取一点时间——现在，立即收拾东西，走。”
　　虽然没有进一步的说明，但是月美的语气和话语内容里自带权威感，包括快递小哥在内，五个男人行动了起来。戴维有些手足无措，在宿舍里原地打转，飞扬立即指导他：“手机，以及绝对不能扔的东西带上，其他的都无所谓，随便拿几件放在包里，先装个样子。我们不可能就隔离在学校里，得跑。跑出去了，什么不能买？”
　　果然是飞扬，月美严肃呆板的脸上浮现一秒少女笑，被尹合欢捕捉到了，心里不太是滋味。大辅连夸飞扬“有道理”，不仅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还帮着依旧手足无措的戴维也收好了一个双肩包。
　　月美拿出工作证放在手上，和尹合欢等走出房间，戴上口罩，连门都没锁，穿过走廊，沉默地下楼，直接走向2号公寓楼大门。毕竟有六个人，还都背着双肩包，再沉默，也走出了一种奇怪的气势，四个守门的军警堵了上来。
　　月美手中的工作证举起来，摘下口罩，“是我。022室的尹合欢失踪后被绑匪送了回来，据他初步交代，在此期间曾出入过敏感区域。我请示过涂老师，对他和他宿舍的人进行单独隔离，等待下一步调查。”
　　一名军警看了看月美，看了看工作证，打电话与涂老师核实。漫长的30秒过去，军警依然拿着电话，问月美：“好的，涂老师的确让你负责这件事。你准备带他们去哪儿？送到后，涂老师会派人给你们送消毒剂等必要物资。”
　　“老教学楼。”月美回答。
　　军警转达了一下，挂了电话，示意通行。
　　走出2号公寓楼，就是路灯稀疏、人员往来稀少的空旷校园。月美没有等任何人提问就做出了回答，“那位送尹合欢回来的骷髅先生，只嘱咐我一句话，送回学校也不一定安全，如果觉得有什么不妥，立即去老教学楼。”
　　尹合欢又感动了：骷髅侦探替自己全都考虑到了；不仅如此，他找到了可靠的人托付，凌月美虽然几乎等于是个陌生人，但是个一诺千金、言出必行、思路清晰、反应迅速的女孩子。不，简直是个女中豪杰好吗？
　　想到自己的梦，尹合欢不合时宜地心跳了一下。
　　六个人行色匆匆，进入了老教学楼。飞扬开始指挥大家，抬些旧桌椅把大门挡上，然后，似乎还觉得不够，“这样，”飞扬说，“我和月美学姐一组，小哥和尹合欢一组，戴维、大辅一组，我们四处看看老教学楼到底有哪些出入口。全部挡上，大家手机都开着，随时联络。如果没有意外，那就一小时后到大厅集合。”
　　“就这么办吧。”月美支持道。并且和飞扬首先选了个方向，离开了。
　　大辅和戴维也没什么异议，选择了另一个方向，拍拍尹合欢的肩膀走了。
　　这座四方形的楼，就只剩下了一个方向，尹合欢与快递小哥一起向那边走去。“小哥，一直没来得及问你的名字，你为了我，耽误在这里，我特别不好意思。”
　　尹合欢说完，快递小哥连忙摆手，“这是我们的工作，又不是你故意的。我叫陈佳。你联系家里人了吗？”
　　“还没，唉。”尹合欢都不知道该和家里人怎么说。“你呢？”
　　他和小哥沉默了一会儿，来到了老教学楼的一个边界，立即动手，关上了几扇在风里“吱吱呀呀”的窗子，然后，开始沿着这排墙面检查。
　　“我女朋友刚和我闹分手，我们的孩子才两个月。不知道对门大姐照顾得如何。不过我这几天视频通话看起来，还行。”
　　尹合欢忽然想到了什么，“陈佳，你要不要离开？”
　　“什么？”快递小哥很吃惊。
　　“你和这件事本来没什么关系的。我不知道谁在对付我，总之是很危险的人。为了那个珠宝箱。所以，我，我的家人，我的同学，可能都跑不了。你不一样，你，第一没得瘟疫，第二和我没有实质关系，你走吧。”
　　快递小哥似乎还没反应过来，“我七天隔离期还没到呢，我走出去也会被军警抓到的。”
　　尹合欢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那如果遇到危险，你只管把我推到前面。”
　　快递小哥试图安慰尹合欢，“你怎么了？你是个好人，又没人怪你。什么危险不危险的啊！”
　　“你还不懂吗？陈佳，涂老师他不是长什么指甲和头发的事儿，可能已经，没了！”
　　一扇窗的玻璃碎掉，接着，扭动翻滚爬进来一个血淋淋的人，正是涂老师。
　　他舔着自己的血，笑着看着尹合欢和快递小哥。
　　尹合欢把快递小哥挡在身后。
　　涂老师的的嘴角滴着血，“哦，这么快就具备了英雄主义？我只是和你谈合作而已。你替我们把珠宝箱取回来，你在乎的一切人都会平安。不然嘛，你看看你老师的下场，也知道我不开会开玩笑。”
　　快递小哥从尹合欢后面探出了脑袋，“食尸鬼，你是食尸鬼？”
　　“什么？”发问的居然是尹合欢，他也知道这样很不帅气，但真的想补课。
　　快递行业不愧是哪里都去，各方面信息掌握得门儿清。
　　快递小哥有点儿紧张，“食尸鬼的本体是腐黑熏天粒，把人弄死了之后吃掉尸体变成那个人。据说本城所有的食尸鬼都关在六门关最高监狱，这，是真的出大事了吗？”
　　“啊？那你现在才说？”尹合欢被吓到了。
　　快递小哥拉着他跑起来，“我也是才反应过来嘛！”
　　黑色的腐烂物散发着腥臭从身后化作锁链不停击来。未击中跑动中的尹合欢与快递小哥后，就挂在了墙壁上。
　　那已经不是尹老师的尹老师，将未击中目标的锁链重新吸入口中，并带动身体迅速移动到了尹合欢和快递小哥面前。
　　“啪”地一声，一个双肩包打到了食尸鬼的后脑勺，飞扬高大帅气的身躯英勇无畏，正在向这边走来，“操，欺负人啊，打一架啊！来啊！”
　　他身后，是从女学生干部脸化身女花痴脸的凌月美。
　　“求求你了！”尹合欢带上了哭腔，“你带学姐跑吧！你打不过他的，白白牺牲！”
　　“我和你这种废物，才不一样！”飞扬用这句话回答尹合欢，同时从走动变成了奔跑，向着食尸鬼就冲过来，抬手就打。
　　“妈的，臭死了！”
　　帅哥就是帅哥，一边打架，一边嫌弃人家脏，终于还是把食尸鬼的注意力吸引了一点儿，回过头对付他。
　　充满腐臭味道的食尸鬼，与飞扬拳脚相撞，乍一看不相上下，甚至飞扬由于经常打架，招式虽然没什么系统，但是街头实战带来的胆气、力量和速度，让他出手稳健又很辣，略占上风。
　　但这不是食尸鬼的全部技能啊，他不过是在热身而已。
　　果然，飞扬的动作开始变形了，月美发出了惊呼：不那么明显的黑丝不知道何时起缝入了飞扬的身体，越来越密集，他每动一下，就带动着那些腐臭的、嵌入他肌骨的可怕物体颤动着。
　　他也意识到了不对，可是依然没有放弃。像个笨拙地玩物一样，挣扎着继续打斗。
　　尹合欢冲了上去，用尽全部力气，将飞扬一脚踢开，踢向了月美的怀抱。那些黑丝被这个忽然的拉动扯断，像微小的丝线触到静电一般，缠绕到了尹合欢身上。
　　“妈的！干嘛踢我！”飞扬骂着。
　　“妈的！滚远点儿！”尹合欢知道飞扬的德性，而这是他，第一次这样回嘴。
　　食尸鬼动真格的了，黑丝在变粗变大，扎进尹合欢身体，“你何必呢？我杀了你，吃了你，变成你，另外小心一点儿，别让头发指甲露出马脚，一样能骗到彼得之石。”
　　这时候，飞扬开始呼吸苦难，在月美怀里喘息着，而快递小哥忽然捡起书包，向着食尸鬼身后拼命击打，“彼得你个头！”
　　食尸鬼向快递小哥也发出了一串锁链，将他穿胸而过钉在墙上。
　　一声尖叫，原来是大辅、戴维正好赶来，大辅反应过来后，立即和大辅一起，过来帮快递小哥。
　　尹合欢心想，“我的这些同学，真是每个都比我强。”
　　大家都那么勇敢，而且似乎没想什么，只是与坏人战斗。
　　是的。这应该是自己平时羡慕过他们的点吧！
　　他没有别的招数，只能趁着食尸鬼的注意力又被刚来的两个人吸引了一下的瞬间，死死抱住了他。
　　“骷髅侦探也太不靠谱了，喊我来老教学楼，有个毛线用啊！”
　　想到这里，尹合欢被食尸鬼发出的一串黑色腐肉锁链击穿了胸部，弹了出去，在空中划过一道很矬的曲线，仰面摔倒在走廊地面。
　　天花板上，好像有什么东西。
　　一个幽灵？
　　有点儿面熟。是个一脸城府的少年。——好像在雾丸大厦帮忙清理过寸头男克隆人们的尸体吧。
　　他手上，拿着一把电击枪。
　　电流从少年幽灵的枪口射出，击中了尹合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