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赵昊赶到阳城警察局时，已经有一男一女两个作战部同事在盘问了。
　　原本赵昊跟小宝是一组，但第一次完成任务后王师伯觉得这小子太飘了，成天想着飙车，并且对审判会的枪械极感兴趣，一个不注意就摸到军械库，王师伯觉得小孩子还是按正常步骤成长比较好，又担心这小子仗着自己的力量闹事，就用高级媒介的权限封了低级媒介的权限，把小宝扔到审判会职工学校，一周七天住校，全年无息。
　　所以当下赵昊跟眼前两人组队。
　　男的相貌平平，属于站在人群中完全认不出来的类型，一身三四百的休闲装更是显现出他的普通。
　　女的个子高挑，普通作战服装束，这种帆布装可挡子弹，而且没有那么多带带衣摆，行动起来比较干脆利落，审判会成员出任务时经常穿着这个，束紧贴身的衣服让她前凹后凸的身材展露无遗，女孩相貌极美，鹅颈细长，不过看起来冷冷的，不太喜欢搭理人。
　　看相貌二人年纪皆是不大，二十岁出头，眼下他们正在询问具体案情。
　　赵昊上前热情问道：“想必二位就是此次任务的成员了吧？”
　　女队员瞥了赵昊一眼，冷冷道：“就是你临时加入我们，来分润贡献点的？”
　　赵昊自讨了个没趣，只好讪讪笑着。
　　在审判会时他已经知晓，这女的叫徐子矜，名字听起来挺文雅的，其实是个富二代，自小便众星拱月，说这种话也正常，而且从之前的任务完成情况看，她性子挺急的。
　　男的名为李狗蛋，刚听到这名字时赵昊大吃一惊，也不知道哪对神父母起这种名字，但如今当面见到这位黑瘦男同胞后，他倒是觉得这名字也没什么。
　　李狗蛋凝眉深思，缓缓道：“拐走受害者的嫌疑人竟然能够瞒过没有丝毫死角的监控，很可能不是普通人。”
　　徐子矜翻了个白眼，“李黑子你还不是废话！是正常人还用我们出动！”
　　没有受干扰，狗蛋继续慢吞吞讲他的推测。
　　“虽然看起来不像是普通人做的，但有些案件的真相偏偏就是那种看起来不太可能的情况，所以我们要通盘考虑。”
　　“普通人贩子拐卖孩子主要有两个目的，一是在儿童年龄小时卖给无法生育的买家，这个年龄段的儿童记忆忘却速度较快，买家养育一段时间后他们很快就会忘记原先的家庭，并且从内心成为买家的子女；特别是某些山区和偏僻农村，他们有根深蒂固的传代思想传统，并且存在家族长辈催促的客观需求，这些原因导致他们迫切需要一个后代，并愿意付出不小的代价，这就催生出了拐卖儿童的利益链；”
　　“二是器官贸易，对于急需器官移植救命的人来说，只要能救命，出多少钱买器官都愿意，然而，与巨大需求市场相对应的，是我国几乎空白的器官捐赠，只要存在利益，这个世界从来不缺冒险者，
　　年轻人的器官年轻而富有活力，对器官移植手术成功率更有帮助，并且他们警惕心和防御力较差，是容易下手的目标。”
　　“张女士的女儿已经七岁，有一定的认知能力，不适合贩卖，但是也不排除有人就是喜欢小婉这个人，特意要求而订制的拐卖计划，不过买家若是有底气订制如此需求，大可不必这样做，所以排除贩卖当女儿的需求；
　　要说是为了收割器官，犯罪者绝对不会这么明目张胆，乡下地方留守儿童多的是，城中村那些混乱的地方混子也不少，金华这里可是繁华区域，警力布置不小，何必冒此危险？”
　　李狗蛋分析不紧不慢的，说了半天仍在推理中。
　　徐子矜一会儿翻案情，一会儿观看视频记录，一会走来走去，着急的不行，但还是耐着性子听队员的分析，显然对于李狗蛋还是很信任的。
　　狗蛋继续道：“再从作案手段分析，虽然监控没有死角，但这并不意味着普通人没有办法把一个人带出去。
　　根据张女士提供的照片，受害者身材娇小，完全可以装到一个狭小的封闭空间带出去，一个小行李箱就可以了。”
　　旁边对接的警员道：“李先生，我们确认过，进出KTV的都是空手的，最多也是女士手提包！”
　　“那有没有送酒、零食等东西的推车？”
　　“没有，金华KTV生意很好，每天早上已经准备好一天的物品了，晚上是营业高峰，他们不会在这个时候运东西影响客户。”
　　“如此说~等等，有没有可能身材壮硕的人利用光线差带走小婉？比如肌肉控制力极强，并且会一点缩骨功、化妆，把小婉伪装成大肚子或是塞到身下？”
　　警官嘴角一抽，很想骂一句白痴，但还是耐心答道：“李先生真是想象力丰富，但是我们没有发现体型或是走路姿势不正常的。”
　　“有没有走下水道的，或者挖了地洞？”
　　“没有，之前我参加过金华KTV扫黄扫毒的整改，见过设计图，没有地道，但要是新挖了地道~我觉得不太可能，谁会没事干那种事？”
　　这时，赵昊猛地想起之前看过的几个新闻，忽然问：“有没有可能是碎尸案？像之前新闻上那样碎尸后排到下水道，KTV包间里有厕所的，这样应该很方便。在KTV虽然缺少作案工具，但像我这们这种人做起来还是很容易的，也或者······”
　　狗蛋眼睛一亮，“或者直接被吃了！我见过吃人的过程，分食后骨头渣子都没了！”
　　言罢，他舔了舔嘴唇。
　　赵昊不禁后退了几步，这家伙看起来呆头呆脑的，是个狠人啊！
　　“靠！李黑子，别恶心人！”
　　徐子矜一巴掌拍了上去，结果修为不行，像扇到了橡胶轮胎上，把自己巴掌弄得红肿了一片，眼睛一下子红了，但忍住了没哭。
　　狗蛋看着一脸嫌弃加惊恐的警员，摸着脸，解释道：“普通人或许没有这个爱好，但是不排除一些邪道修士练功需要，而且很多鬼物和妖都是吃人的······”
　　赵昊插嘴结束了狗蛋的长篇大论，“是与不是，现场检查一下就行了，邪修作恶过多，自带怨气煞气，妖有妖气，鬼有阴气，而且小婉若是被杀害了，现场很可能存在怨气，怨气不是那么容易消除的。”
　　警官道：“那我们现在就安排人检查下水道！”
　　“嗯！”
　　他蹬蹬蹬逃也似地离开。
　　“若嫌疑人是妖鬼或者修士，正大光明的隐身逃走、遁地逃走，亦或是空间传送，都可以瞒过监控。”
　　狗蛋继续道：“但，无论是普通人作案还是修士妖鬼作祟，不选别人，偏偏选受害者，不排除是偶然，我更愿意相信受害者本身有什么特殊性。”
　　另一个警员道：“我们这就叫来张女士！”
　　张女士一夜未睡，眼泪流到现在，昨晚的妆早就花了，眼影把眼睛周围染的黑黑的，泪痕犁出了几道沟壑，跟周围白腻的色泽大相径庭，但众人也没心思注意这个。
　　看眼前三位装束有些不寻常，她意识到这可能是自己的机会，急切而虚弱的道：“警官，有什么问题就问，你们一定要救救小婉啊，她可是我唯一的女儿这个世上唯一的依靠啊······”
　　说着，忍不住再次呜呜哭起来。
　　“张女士不要着急，我们一定能查清真相，不过现在需要你好好配合！”
　　“好好······”
　　“犯人找上您的女儿，她是不是有什么仇人，不，她一个小女孩不可能跟人有什么深仇大恨，你跟你丈夫是不是有什么仇人？”
　　“我跟我丈夫离异了，”张女士低着脑袋想了一会儿，“我丈夫之前人虽然不怎么行，但性子还是很好的，我了解他，他不会跟人有什么生死大恨，我自己也没有的！
　　至于再上一辈，我不太清楚，但是都这么些年了，不太可能把恩怨牵扯到小碗身上，而且现在是法治社会·······”
　　李狗蛋翻看着一家人的资料，边听边点头。
　　看完了，他把资料放到一旁，皱眉道：“张女士，您女儿的失踪很可能不是普通人干的，你理解我的意思吧？”
　　张女士微微惊讶一下，苦笑道：“我早就觉得张队长对你们那么客气有些不正常了，不过您说的不是普通人是指~？”
　　李狗蛋摆了摆手，神色严肃，声音低沉，“此事你不需要知道，你可以理解为我们天赋异禀，有一些超出常人的能力。”
　　“奥奥~好的。”
　　“你回想一下你女儿有没有什么异于常人的地方？”
　　“异于常人的地方？”
　　“对！”
　　“要说异于常人，我家小婉一直很听话的，嗯~跟正常女孩差不多，在学校也很乖的，写作业也认真，就是她经常想她爸爸······”
　　“不，我说的不是这些表面的行为，说一下她的性格特征，身体异常等方面，或者最近到过什么特殊地方？”
　　张女士沉默了一会儿，抓了抓头发，忍不住再次哭了起来，“我没有好好照看我家小婉，我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我~我~都是我的错······”
　　赵昊眼皮一跳，做母亲的连自己女儿都不清楚？
　　徐子衿本就着急，现在更是受不了呜呜的哭，有些不耐烦了，一身气都撒到张女士身上，小嘴嘟嘟个不停，“有你这么当妈的吗？怎么不去死啊！这么不负责不要生了！生下来还让女儿受罪······”
　　赵昊赶紧拉住想要动手的队员，普通人可受不了她的拳头。
　　这时，外面一阵骚乱，一个头发乱糟糟的中年男人闯了进来。
　　刚进来就抓着张女士怒骂。
　　“臭婊子，早知道你不好好看小婉，还要死要活的跟我争小婉的抚养权······”
　　“还不是你赚不到钱！跟我厉害什么！”
　　“我赚不到钱！我也养得起小婉······你他妈的，要是小婉有个三长两短，我XX······”
　　警员们赶紧把厮打的夫妻二人拉开，女人正虚弱，照男人这架势下去，小婉有事没事不说，女人说不定先要进医院。
　　终于，再警员劝阻下，夫妻二人平静下来。
　　狗蛋拿出一张审判会执行任务时专门准备的特警证，给男人示意一下，道：“我们怀疑受害者的失踪不是普通人所为，你现在讲讲您女儿的异常特征，记住，是异常特征！”
　　看到证件，男人眼神闪烁一下，停了一会儿，定下决心，叹了一口气道：“我不知道我说的这些有没有用，但我女儿确实有些不寻常，她出生时恰逢中元节，而且小时候一个人睡时经常哭个不停，我觉得是她看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而且也没有正常小孩活泼，她体质有些弱，我带她去看过一个厉害的老中医，说小婉她体寒，前年才好起来······”
　　“中元节？体质弱？体寒？”
　　李狗蛋眼睛一亮，“我们去现场勘察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