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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夜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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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时三回到咸鱼府时已是酉时,不周山大多数人家都欢聚一堂共进晚餐,咸鱼府也不例外,晚餐已经由仆人们准备了一多半。咸鱼府中叶参一走,大女儿叶芝就是一家之主,接手家中一切事宜。散布在不周山个个村镇的商人头头们在这时间陆续前来咸鱼府报告商情,让早早学习回来的叶芝心力交瘁。叶轩沉迷于武斗技巧,对家中琐事大多时候都是冷眼旁观,此时大概还在仙门中修炼,并且可能在那里留宿。
  叶芝坐在高堂上批阅商业文书,高堂下,五六位商人在坐着喝茶,咸鱼府的仆人们侍奉在高堂四周。
  叶芝双手举起一张文案,神情凝重地再次阅读一遍,颦眉微皱。
  “叶涛叔父,”叶芝抬头看向下面悠然品茶的叶涛,问道,“带领商队去青丘贸易的事,爹爹知道吗?”
  叶涛是叶参的弟弟,主管叶家在不周山东南方向的业务。几个月前叶涛带领商队前往青丘仙境贸易,收益颇丰,却在边境地区遭遇妖贼掳掠,损失了十几个伙计和一些财务。由于事物纠纷严重,处理不当,现在不周山商务司要治叶家的罪,收去叶家在东南界的一些特权。
  “哥哥是叶家之主,自然是知道的。”叶参轻撮一口绿茶,慢条斯理地回答。
  “东南界地形崎岖复杂,民风凶悍,常有妖贼出没。我们叶家在那里的转口大道还没建成,远距离贸易,特别是对青丘仙境、昆仑仙境的贸易都需要大量猎妖高人跟随以保安全。叔父此次带领百人商团出境贸易,竟未请一个猎妖人庇护……”
  叶芝顿了顿,问叶涛:“叔父,您是明知故犯,您觉得叶芝应作何处理?”
  叶涛轻叹一声。
  “唉……侄女,不是叔父明知故犯,而是……迫不得已而为之。”
  “哦?”叶芝好奇地问,“叔父,此话怎讲?”
  “青丘仙境对我们不周山仙境出口的灵宝药材需求太大,导致许多无良商家冒充我们叶家,大量收集低劣药品,高价出售至青丘仙境,无端地给我们叶家造成许多困扰。叔父在东南边界的转口大道久建未成,一是因为地形复杂投入巨大,二是因为有人故意搞鬼,阻止大道建设。这些搞鬼的人之中,除了本地的妖怪、地头蛇,流亡在外的散修,还有许多咱们仙门的仙人。”
  “当真?”叶芝惊讶。
  “此事当真。”叶涛回答。
  “关于咱们不周山仙门仙人阻碍转口大道建成的事,本代理家主自会解决,其他事情,你妥善处理。不过……本代理家主现在要问的是,为什么,你没有请猎妖人协助处理安全问题,偷偷摸摸地让商团出境贸易?”
  “哎……”叶涛再次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叔父与驻扎在那里的仙门仙人和猎妖团闹翻了,没有人愿意帮助我们出口商品到青丘仙境。”
  “……”叶芝无语。
  “叔父,我们叶家为商业世家,遵从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以贸易为重,感情、恩怨什么的都是过眼云烟。贸易面向千万人,无论是谁,只要出了令我们满意的价格,都可以得到我们叶家的服务。叔父的做法,却是打破了我们叶家的先例……您……不再是我叶家最称职的商人。”
  “……”叶涛满面冷漠,无语。座下几人为叶家联邦商人,见到此情景,忍不住进行闲言碎语。
  “当然,跟十几个弟兄们的生命相比,这些事无足轻重。”叶芝将文案放到桌子上,问叶涛道,
  “对于他们,叔父只履行了契约之内的职责,实在不妥。”
  叶芝严肃地说完,失望地摇了摇头。
  叶涛心中愤怒,但仍然平静地问:“那依侄女所见,叔父当如何处理?”
  “赡养。”叶芝一本正经地对他说,“赡养他们的家人。”
  “呵呵……”叶涛冷笑。
  “笑话!!”叶涛怒不可遏,右手紧紧。
  “赡养十几个家庭?!不光要付出大量的金钱、精力,还要面临外界无数的闲言碎语!反正仙门一定要收走叶家在东南界的贸易特权,我叶涛也准备退出东南界。”
  “可是,无论如何,此次事故一定要妥善处理。”叶芝严肃地说。
  “叶芝也没有好办法,叔父请自便吧。”
  花时三站在大堂门外,站了好一会儿。大堂内特别吵闹,她能避就避。待大堂内安静下来后,花时三退到门口的一个不显眼的地方。
  走出去的叶涛等人们没有注意到她。叶芝走出来,看了看上空的满天繁星,无奈地叹了口气。
  花时三从隐秘处走出来,叶芝目光瞥见她,转身回屋。
  关门。
  “姐姐安康。”花时三在门外行了个礼。
  再去拜访一下哥哥,就可以去修炼了。花时三想着,绕大堂而过,走向叶轩的房屋,敲了敲门。
  “时三?进来吧。”叶轩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是,哥哥。”花时三答应一声,进入叶轩房间。
  叶轩正在房间中演练招式,一身露骨劲装,强健帅气。不过这服装真的很露骨,只是遮住了叶轩的臀部与胸部,腹部六块肌肉全都可以看见。叶轩见花时三进来了,拿起床上的大衣披在在身上。
  叶轩搬开圆桌旁的两条椅子,坐在第二条椅子上,向花时三比了个手势:“妹妹请坐。”说着拿出两个杯子,倒上两杯甜美地葡萄酒。
  花时三坐下,没什么想说的话,端起酒来就喝。只觉一股甜香入鼻,然后是甜腻的酒水在口腔中化开,酒味淡淡的,但仍令人迷醉。
  花时三不会品酒。即使上一辈子有七亿年的时间,她也没有学会品酒。
  奔波于一个个相反、相似和相同的时空,是她那一生做过的最多的事。
  她不会享受。
  花时三对叶轩露出甜甜地一笑:
  “好喝!”
  “真的好喝吗?”叶轩两眼放光,问花时三,然后举起杯子,轻轻啜饮。他一喝到葡萄酒,脸色一变,慢慢地,犹豫着放下了酒杯。
  “这就是葡萄酿成的酒吗?果然跟粮食酿成的酒一样,好难喝。”
  叶家男子不到二十岁是不允许喝酒的,喝酒误事,而且上瘾。但到了二十岁以后,叶家男子就不得不学习经商,不得不学习应酬,而应酬之中,最重要的莫非是喝酒。
  可叶轩不喜欢经商,也不喜欢喝酒。
  他喜欢修炼。修炼成仙,不受规则拘束。
  不过修仙真的好难,像他这样天赋平庸的人,唯有不懈努力,方可窥到一丝天机。
  其实对于叶轩来说,继承家业学习经商,才是他最应该做的事。
  “真的很难喝吗?”花时三小心翼翼地问他。
  “好难喝,喇嗓子。”
  其实这葡萄酒不过窖藏了两个月,只有一点点酒味,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哥哥的感官好灵敏。”花时三赞美他道,“其实我也觉得这酒好难喝,酒味太重了。哥哥可以再找些窖藏时间更短的酒尝一尝,如果还觉得酒味重,以后就再也不要喝酒了吧。”
  “嗯……妹妹说的有理。”叶轩点点头赞同。好像明白了花时三的言外之意。
  “哥哥还有半年多就可以正式成为仙门的弟子了吧。”花时三问。
  “是啊。”叶轩藏不住满面笑容,回答道,“明年的花朝节上,不出意外的话,哥哥便会正式加入仙门。如果这段时间表现优异,可以靠师傅的推荐信加入内门,享有丰厚的修炼资源——就像你叶芝姐姐一样。
  ……话说回来,你的师傅云海仙人,来自于东方龙域吧。”
  “不错。”花时三笑着点头回答,“师傅这是第一年来到不周山,此前一直在东方龙域附近游历,拥有三百多年的修为。”
  “时三好好地跟她修炼,等到了内门,哥哥会罩着你的。”叶轩笑道。
  “嗯……好。”花时三虽然嘴上答应着,但实际上她再也不想进内门了。
  “天色已晚,哥哥,我要去天顶森林修炼了。”花时三起身告辞。
  “时三真的不需要进食吗?”叶轩再一次问她。
  “要不在餐室吃一点吧。”叶轩同样站起来,“去看看姐姐吧。”
  “啊……”花时三的眼神躲躲闪闪,“时三每天都有拜见姐姐的,可是……哥哥我必须要走了,我……”
  花时三说着说着,转身就跑出叶轩的房间,向天顶森林奔去,一边跑,一边心疼。
  “我也想跟姐姐搞好关系啊,可是……无论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她总是对我冷冰冰的。我们虽有缘日夜相见,但命运并未相连,形同陌路……”花时三想着想着,眼角流下一滴苦涩的泪水。叶参对待她像对待亲女儿,叶轩随意,唯有叶芝让她在咸鱼府的地位十分尴尬,让她既不是仆人,又不是小姐。上一世她加入内门之后与叶芝起了个很大的矛盾,自那以后,她便再也没有回到咸鱼府,再也没有见过叶参叶轩。
  前面就是花时三在天顶森林的洞府了,说是洞府,不过是一个布置简陋的山洞。她抹去眼泪,轻叹一声,努力调整一下自己的心态,向山洞走去。
  突然,她警觉到一丝危机。
  四周的森林中,有东西一直在盯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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