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午夜赛博

　　“张先生，有些话要跟您讲清楚。就算找出能力也不表示一定能成为信徒，而且成为信徒也不一定是好事，每天都要面对繁重的任务。”
　　“相信你也体会到了，有时候做穿越者并不像小说里写的那么精彩，尤其在奔流城这个地方。”
　　野生穿越者挨饿是常态，弄点钱不容易。徐三槐认为自己有必要交代清楚，不能让客户花冤枉钱。虽然他也缺钱却不愿意做这种亏心买卖。
　　“这笔委托费虽说不多，但想必也是节衣缩食了很久才攒下的吧。如果拿去挥霍这15天里也会过得舒服很多。只要有钱，奔流城里多得是精彩的地方。”
　　张伟苦涩地笑了笑。
　　“我是在一场车祸后穿越的，如果遣返必死无疑。”
　　遣返会让穿越者回到穿越的那一刻，死亡型穿越者就只有死路一条。这次任务不仅是帮张伟解决就业问题，更是在挽救他的性命。
　　调查穿越者能力是一件麻烦的事，需要耗费物力人力。但张伟能给的佣金非常有限，仅有三千星币，没哪个经纪人会瞧得上这几个子。来此之前张伟已被拒绝数次，这里是他最后的希望。
　　徐三槐一直坚信当别人哭泣时，再多的安慰比不上递去的一张纸巾、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说漂亮话远不如行动来得实际。
　　他简单地表示了同情与惋惜。打开手机里的合同，递了过去。
　　“这是委托合同，如果没有疑问从现在起本事务所将竭诚为您服务。我会尽全力调查，但不能保证肯定有结果，毕竟经费有限，还请谅解。”
　　“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的命就全拜托您了徐经济。”
　　通过人设来揣测技能是最简单有效的途径，通常只需用金拳头扫描就能显示，但张伟的人设竟然是未知。
　　纵观他的一生可以说毫无亮点。普普通通的上班族，日复一日地过着循规蹈矩的生活。长相大众、性格普通、生活单调。每天穿着同样的衣服，做同样的事情。唯一一次改变路线还出了车祸。
　　“平凡者？上班族？环形使者？”
　　想要自行总结张伟的人设并不可行。可能性太多了，漫无边际的猜测无异于大海捞针。还得从那根金手指着手调查。
　　“您的金手指出现过什么异样吗？”
　　“没有，我研究过好多次，除了颜色变化它就是根普通手指。”
　　“会不会是用意念操控呢？试着把注意力集中在手指上。”
　　张伟摇了摇头，显然试过无数次了。
　　徐三槐根本没抱希望，只是单纯地询问走个过程而已。如果真那么简单人家还花钱来找他？
　　“该不会是个嘲讽技能？竖起中指对敌人大喊一声，你过来呀？”
　　画面感太强，徐三槐差点笑出声来，赶紧咳了几声喝水遮过。还好没被发现。
　　“不是我没同情心啊，实在是这画面太强烈。唉……我这脑回路真是无敌了。”
　　用魔药做了几个简单测试，没有任何能量反馈。而进一步分析需要尖端仪器，他这里显然是没有的。
　　拍下照片发给圈内好友，大家还以为他在发表情包骂人。东拉西扯了好一阵没一点有用建议。没多久群里的内容就跑偏了，开始往最近明星的花边艳闻上扯了。聊到嗨处群情激愤，纷纷要求开车......
　　“这帮乌合之众……”
　　徐三槐关掉手机，揉了揉饱受刺激的双眼。群聊记录没舍得删除。
　　“张先生，您的情况比较复杂，需要时间分析。这样吧，您先回去有情况我会随时通知。放心，我会尽全力调查。”
　　一连拜谢了三次，张伟才依依能不舍地离开。
　　送走张伟，徐三槐披了件加绒外套准备走一趟东城午夜赛博，那里是奔流城的科技中心，汇聚了来自各个宇宙、不同位面的怪咖狂人。徐三槐需要的尖端仪器在那里能买到。金拳头APP上也有售卖，不过以V0的身份会贵不少。
　　“希望不要太贵，老骨那儿应该上新货了吧？顺便淘几件宝贝。”
　　事务所距离东城区大约五十公里，如果使用定点传送门只需步行五分钟到附近的传送站即可。费用是1星币，也就是100便士。搭乘悬浮列车全程十分钟，费用52便士。最后一种也是最省钱的，人体动力节能车，需要三十分钟，但仅需10便士。
　　看似省钱实则不然。精打细算的徐三槐仔细算过，按时间成本来说传送门才是最省钱的。人体动力节能车性价比最低，如果再算上消耗体力导致的食量增加，简直血亏。
　　贪便宜往往不便宜，奔流城里多得是这种陷阱。
　　曾经少年得志香车美女，如今连交通费都要算一算。徐三槐心想：“老子当初为啥想不开要创业呢？是上班摸鱼打游戏不香？还是带薪蹲坑不爽？”
　　“以后要是嫉妒谁过得舒服，给他灌鸡汤怂恿创业就对了。哈哈哈。”
　　一番自嘲过后心情大好。哼着小曲迈上了开往东城的悬浮列车。传送门虽然性价比最高，奈何他身上并无1星币……
　　“竟然忘了收他点预付款，业务生疏了呀……”
　　悬浮列车是为观光设计，线路贯穿奔流城的大小所有奇景。刚投用的那两年一票难求，不少人连夜排队买票。后来看得腻了也就没多少人来了。在传送门大面积普及以后，这里已无人问津。
　　列车穿过一扇科技感十足的机械大门，进入一座宏伟的钢铁堡垒内部，来到了东区午夜赛博。景色立时为之一变。
　　建筑与街道都是冰冷的金属风格，虚拟投影广告与霓虹灯随处可见。
　　巨大的弧形钢铁穹顶遮天蔽日，让这里永远都是午夜的样子。据说建造穹顶的目的是遮挡紫外线，因为这帮学者坚信奔流城的阳光中含有毒素。也有人说午夜赛博其实是一艘搁浅的太空飞船。
　　虽然不见天日，可午夜赛博拥有自己的人造太阳，每天中午十二点准时点亮十五分钟。这种人造阳光有改善体质的神奇疗效。
　　看了眼手机，现在是11点53分，正好这几天肠胃不畅，徐三槐打算蹭一波免费日光浴。
　　正午广场汇聚了大量群众，其中不乏奇异生物和智能机械。在奔流城的其他区域很少有智械活跃，但在东区即便是人类身上也有不同程度的机械改装。
　　刚开始徐三槐以为广场上的人也是来蹭日光浴的，随着列车靠近，看到的细节也愈来愈多。
　　这些人的脸上、胳膊上都画着反女巫标志，最前排还高举着条幅。捆扎成女巫模样的稻草人被喷火枪点燃，滚滚浓烟弥漫整个广场。看来这里正在举行一场示威游行。
　　通常东区的人们只为两件事游行，反女巫和劝说人民反女巫。
　　有人说科学可以容纳万物。这句话显然是片面的。科学可以包容万物，除了巫术。
　　也不知是规划者刻意为之还是阴差阳错，这水火不容的两大阵营竟然接壤而邻。于是代表巫术的南部巫毒之地与代表科学的东区午夜赛博打得不可开交。两区交界处的机械城墙也因此被称作泣血堡垒。
　　按照午夜赛博条文规定，只要发生超过50人的示威就不会点亮太阳。徐三槐叹了口气，免费的日光浴算是泡汤了，还是抓紧去办正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