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父子

　　叶十三看到了一个地方。
　　那里好像是万兽森林。
　　但那些树长得好陌生，树后面的那个平坦的地方也好陌生。
　　叶十三没见过它们。
　　叶十三看到一个人站在那里。
　　一个少年，孤单的少年。
　　那是他自己。
　　叶十三觉得好害怕，他好想要妈妈，于是一身青衣的青鸾出现在了叶十三面前。
　　叶十三看到自己欣喜的朝着青鸾奔过去，但是却始终够不到那个青色的身影。
　　叶十三觉得好难受。
　　他看见妈妈哭了，但是她的嘴角却带着笑容。
　　她温柔的对叶十三说：“十三，我要离开你了，以后你就是一个人了。”
　　“不！妈妈你别离开十三，不要！”叶十三听到自己嘶声力竭的喊着。
　　那也正是他想喊的。
　　但是妈妈只顾自己说道：
　　“十三，你要好好活下去。”
　　那个叶十三眼角铺满了泪水，他好像忽然什么都看不见了。
　　什么都不看不见了。
　　于是他使劲的揉了揉眼睛。
　　周围的一切忽然都变了，从森林变成了一片黑暗，那黑暗一望无际，让人绝望。
　　叶十三好似见过那黑暗，但他怎么想也想不起来。
　　那个不远也不近的身影也变了，从青色变成了白色。
　　身影讲话的声音也变了，不同的声音但同样的温柔。
　　只是这么可爱、温柔、迷人且令人难以忘记的声音，说的却还是是令人绝望的离别。
　　“十三，你要好好活下去。”
　　“十三，你要变强，变得比所有人都强。”
　　“十三，你要来找我，你一定要来，我等你。”
　　叶十三突然忘记了哭喊，但是眼泪却落得更快了。
　　他直直的凝视着那个白色的身影。
　　嘴巴无意识的开合着。
　　他在说什么？
　　叶十三努力的想要听清自己说的话，他使劲的、认真的听。
　　终于听到了些声音：
　　“月，你别离开我。”
　　月？月……好熟悉的名字……
　　张月……
　　声音忽然变大，大的充斥了整个黑暗，大的充满了整个脑海。
　　“月！”
　　“张月！”
　　“月！”
　　叶十三忽然睁开眼，看到了一双眼睛。
　　那眼睛不是很好看，眼睫毛也不长，眼皮是单的。
　　但是那双眼睛像碧湖一般纯粹，又像蓝天一般朴实。
　　那双眼睛很大，和他浓切粗的眉毛搭起来英气十足。
　　因为这双眼睛，所以叶十三还是安安静静的躺着，没有跳起来。
　　他只是用眼睛和那双眼睛的主人互相打量着。
　　“爸爸，他醒了！”
　　说话的人就是那双眼睛的主人。
　　他说话的声音和他的眼睛一样，朴实而充满了力量。
　　这声音像是幼虎，他的名字也带着虎，玉虎，李玉虎。
　　他是那个在流星坠落时出生的男孩，严格算起来他只比叶十三大九天。
　　李玉虎长得跟叶十三一般高，但看起来比叶十三壮硕的多。
　　生活在万兽森林边缘的猎户的孩子，都是这么壮硕。
　　他看见叶十三醒了，一边喊他爸爸一边把用手扶起叶十三。
　　叶十三这才看清楚自己还是在万兽森林边缘，不过此时夜已经深了，旁边燃烧着一堆篝火，可以防止一些低级妖兽。
　　叶十三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过来，叶十三几乎以为那是狴犴。
　　但是有明亮的火光，有皎洁月光，叶十三看的明白，那人不是狴犴。
　　但他有和狴犴同样粗犷而让人心安的声音声音。
　　“你是谁家的小子，怎么瞎跑到这万兽森林里来了。”
　　谁家的小子？他们在问我是谁家的孩子吗？
　　叶十三还在想怎么回答他们，这是他第一次见到陌生人，妈妈跟他说过外面的世界，她说外面有很多人类，有城镇，有大海。
　　——我现在在外面了吗？叶十三这么想着。
　　李玉虎已经接着爸爸的话说道：“你这小娃娃也太不懂事了，你刚刚晕在那里你知道吗？要不是我和爸爸，你可能已经被妖兽吃掉了。”
　　李玉虎一副老成的口气，在外人看来实在有些可笑。
　　但是叶十三不觉得可笑，他从来没有嘲笑过别人，因为他也没遇见过别的“人”。
　　叶十三也听出来李玉虎话里的关心。
　　叶十三怯生生的回答道：“我是狴犴妖王的孩子，我家住在森林里面，就是那里面很远很远的地方。”
　　叶十三指着森林深处给李家父子看，但回头见他们脸上表情很奇怪。
　　那魁梧的猎人走近，轻轻摸了摸叶十三的脑袋。
　　叶十三觉得好舒服，像是狴犴在摸他一样。
　　但是一想到狴犴已经离开他了，叶十三鼻头又酸了起来。
　　猎人见此，更肯定了自己先前的猜测：这孩子，一定是被森林里的妖兽吓坏了吧。
　　他拉住想要说什么的李玉虎，对着叶十三说道：“没关系没关系，你先随我们出去吧！我会帮你打听你父母的，孩子。”
　　叶十三感觉到他们不相信自己的话，想再解释几句。
　　但是他忽然想起青鸾最近一直重复跟他说让他记住的话，其中一个就是别告诉别人自己从哪来的。
　　原来妈妈早就打算好了的。
　　叶十三眼泪已经在眼睛里打转了。
　　忍住，忍住，狴犴爸爸说男子汉流血不流泪。
　　李玉虎看到了这一幕，一把搂住叶十三的肩膀道：“哎呀！别难过，以后你认我做大哥，我保护你，我跟你说噢，村里面小孩里我的力气是最大的。”
　　说着右手还做了个有力的姿势给叶十三看他的坚实的肌肉。
　　叶十三看见了李玉虎的眼睛，那双明亮的眼睛里有一股叶十三现在还不太懂其珍贵的东西——真诚。
　　说他现在不太懂，因为现在的他还觉得所有人都很真诚。
　　还有李玉虎的爸爸，那个壮硕的汉子，他也关怀的看着叶十三。
　　叶十三低头，用手背抹掉了还是洒了出来的眼泪，大声的点头说：“嗯。”
　　李玉虎搂他的手更有力了些，叶十三那颗正处于离伤时的心也更温暖了些。
　　李玉虎对他爸爸说道：“爸爸，我们今天就不继续了吧，我们先把他送出去好吗？”
　　说完又突然想起自己还不知道这个小弟的名字，拍拍叶十三的肩膀问道：“你叫什么啊。”
　　“我叫叶十三。”叶十三答道。
　　那个猎人也点头道：“好，那我们今晚就先回去吧，明晚再来捕猎。”
　　“嗯！”，李玉虎边答应着，去把篝火弄息。
　　然后去收拾打猎的用具，其实也就是一些干粮火石啥的。
　　至于武器，叶十三看到李玉虎用的是一柄长枪，那抢大概有他一人半那么高。
　　而李玉虎的爸爸用的武器则是一把重刀。
　　现在打猎已经不用古时的那些工具了，但一般猎户选的都是重型武器。
　　二人提了武器，就带着叶十三朝森林外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