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酒吧小王子

　　海港市最为高档的酒吧——新魅。
　　空气中弥漫着酒精及荷尔蒙的味道，红灯绿酒，震耳乐曲，聒噪人群。
　　青春，自由，畅爽，狂乱，迷离，可以让人忘记所有烦恼和痛楚，享尽人间的极致的激情。
　　一个年仅十五六的少年，随着音乐也在阵阵摇头晃脑，穿梭于人群之中。
　　“哥，第一次来这里吧？小弟我是这酒吧的小王子——何生，今天我给你介绍点好酒，还有好玩的乐子，可带劲了。”
　　“美女，你看那对面的帅哥，是我的兄弟。他可是集团公司的独子，多金帅气，觉得你十分有气质，想交个朋友，你看留个V信如何？”
　　“老板，这可是你说的，我一口能干这三瓶，今天晚上整个夜店你全买单？兄弟我不能喝，但是今天舍命陪君子，为老板的大气，干！”
　　“……”
　　何生熟练地游走于酒吧上层富贵之间，还给自己冠以“酒吧小王子”的称号，俨然自己也是社会上层的青年。
　　但是他心里很清楚，自己只是一个无业游民，原本就是在一些小工地和小作坊打些杂工，偶尔卖些字画，靠着微薄收入艰难度日。
　　但这些钱，仅够维持柴米油盐和药费，连买酒的钱都不够。
　　那天，他原本只是想混进新魅寻找一些剩酒喝，刚好到遇到几个醉酒的人闹事，不巧卷入。
　　老板来了都收拾不住。何生急了，往自己脑袋上连乎了十来个酒瓶子，顿时头破血流，镇住了那些肇事的。
　　后来，新魅老板见他虽然并不强壮，但不怕事，酒量奇大，更敢玩命，便让他留下来干些保安马仔和陪酒之类的事。
　　何生没上过学，很早就出身社会，见识过许多人情冷暖，吃过不少苦头，久而久之便十分会察言观色，不多时便能够熟练地干好老板交代的这些活，不仅能够挣钱，还有免费的酒水喝，讨得了自认为生存的好活儿。
　　这夜，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了，何生帮忙收拾完酒吧，习惯地将那些未吃完的酒水打包起来。
　　离开夜店，穿过三条街，走过跨江大桥，来到河对面。
　　桥头下。
　　一个简易板搭建减的四平米小棚子，一块木板垫着破旧棉被便是床，另一个垫着砖头的木板便是桌子。
　　桌子上，摆着一摞草纸和报纸，一支快要秃掉了的毛笔，两个碗一个白瓷盅。
　　床上，躺着一个老人。
　　“大福，让你不要等我，你身体不行，要早点睡。”
　　“你不回来，我不放心，上一次你都受伤了。”老人的声音有些嘶哑。
　　“我不是说了嘛，没事。我们那么多苦难都经历了，还怕这点小破事？”
　　何生看着吃力爬起来的何大福，摇摇头。
　　“你不睡，也好，今天收益不错，五百五十元的小费。还有一些很高档的酒，果盘和小菜，咱爷孙俩来整两盅。”
　　何生倒了一满盅酒递给何大福，自己则用个缺了口的破碗，也倒满了。
　　“这酒可是好几千元一瓶的，不知道为啥这么淡，每次我要喝几大斤才能镇住头疼。”
　　“现在头疼真能控制了吗？”
　　“能了，加上这些酒，至少不会失去意识。”
　　“那就好，那就好。”何大福呷了一口酒，连连点头。
　　“我现在工作很好，再过上些许日子，我带你去租个房子住，有电视有热水，还有温暖的大床，以后再不用受这风雨之忧。后面，等我凑够了钱，也去上个高中，考上海港大学，毕业了找个好工作，挣更多钱给你看病，你可要多扛几年啊，不然，我便没了希望。”
　　“何生，我不想你这么辛苦，我的病也不要看了，治不好的。”
　　“你瞎说什么胡话？海港市有全国最好的医院，那里的医生都说了，你的病又不是什么绝症，只不过还缺些钱而已。”
　　“我们，还能回到河西村吗？我有点想家了。”
　　“回去干啥？这里虽不是家，但河西村就是了吗？别忘了当初，我们可是被赶出来的。”
　　“唉……”
　　怀着对过往的回忆，以及对未来的憧憬，何生将打包的几瓶酒全部喝完，思绪开始迷离起来。
　　“家？尽管被赶出来了，但河西村，确实是我们的家乡啊。可是，回得去吗？就算回去了，就会过上好日子吗？”
　　这一走，竟是两年时间，从神州国的大西北，一直走到了最东边的海港市。
　　第二天，白天酒店不上班，何生便去了最为向往的地方——海港大学。
　　因为何生一直以来都喜欢自然星空之类，喜欢探究万物根源，在老家，经常蹭课的他，那些浅显知识已经满足不了自己，又没有条件去学习新的东西。听说海港大学是位于顶尖大学之列，便谋生了去海港大学探究探究的念头。
　　这学校确实建得又大又漂亮，在寸土寸金的海港市，占地万亩的校园有各式各样的建筑，雄伟高大的教学楼，现代化图书馆、设施齐备的体育场，可爱温馨的住宿楼，还有绿树成荫各种有趣小路，人工湖，很多来往的大学生，从衣着、谈吐尽显天之骄子的气质。
　　何生好奇边走边看，感觉非常新奇。不过，自己穿着也引来一些异样的目光，回头率也是相当的高。
　　花了一整个上午，才大致逛完这个美丽的学府。
　　回到桥底的家，何生梳理了一下自己的知识结构，虽然不是太全面，但是个别科目例如物理、化学方面可以直接看大学本科的书籍了，
　　尤其是相对论、量子力学和超弦理论等，是何生一直以来想要深研的方向。
　　海港大学，一定能够满足自己的需要。
　　图书馆的书是可以免费看，而大学的教室，一般也是能过混进去听课的。
　　所以，下午何生大胆去到教学楼，找了一间大教室，课还没开始，也有很多空位。何生安静地坐在最后一排的角落，低着头不敢看老师和进来的学生。一些学生见着何生年纪这般小，穿着也有些怪异，虽然有些疑惑，但是并没有多管闲事。
　　从此，海港大学，又多了一名“学生”，而且，这名学生，比起其他正常考上的大学生，更加刻苦用功。
　　一天，何生在艺体学院，打算去听一堂书法课。
　　进了教室后，发现今天教师比以前人多了不少。
　　原来，是军训完的大一新生也开始上课了。
　　何生依旧坐在左后一排最里面的角落。
　　何生突然有一种熟悉的感觉，抬头一看，一位穿着白色长裙的女孩走了进来，她抱着书，低着头，披着柔顺的长发，看不清楚脸，但是能从白皙修长的脖子看出来，她的皮肤很好。
　　女孩直径走向教师后面，在何生的前一排左边坐了下来。
　　何生继续看着这位姐姐的侧脸，不敢确定，更不敢置信。
　　这位女孩，也应该是感觉到了别人注视的目光，回头瞥了一眼何生。何生猛地一惊，真的是她，那位在西州夜店外，曾经被何生拯救过的曦芝。
　　“好巧，这个就是缘分吧，竟然有些兴奋的感觉额，我要不要去打个招呼?”
　　但是，曦芝，仅仅是瞥了一眼何生，皱了皱眉头，然后回过头若无其事地准备上课了。
　　“啊？我还救过她，还差点被打死了！她竟然熟视无睹唉。”
　　“对了，当时她在昏迷，自然不记得当初的事情。我……算了，我这个样子，别惊着她了。”
　　“她皱了皱眉头，是想起我来了，还是觉得我不像这里的学生而感到奇怪？就这样远远守着她也好，曦芝姐姐真的好看，我心情了好了许多唉。”
　　何生平时听课肯定是教师里最为认真的一个，但是今天，教授讲的，他一句也没有听进去，从头到位都是想着这位白雪小姐姐，这位叫曦芝的女孩。
　　下课后，学生们都陆陆续续前往食堂就餐。
　　曦芝也慢慢前往食堂，似乎她身边没有好友，钟小茜，也不在身边。
　　何生不自觉跟了上去，只舀了一碗免费汤，寻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汤里有一块排骨，奈何这排骨不给力，肉全在缝里，何生的舌头牙齿试过了各种角度，也挖不出剩下倔强的肉。
　　何生着急，做出一个比较夸张的动作，正要大口使劲将骨头咬开，突然斜对面，出现了曦芝。
　　手立刻僵硬在半空中，骨头还有一大半包在嘴里，嘴巴合都合不拢。
　　何生尴尬至极，这个动作给了自己心仪的女神留下了第一个难以磨灭的印象。
　　曦芝似乎也不喜欢人多的地方，选了一个这样较为偏僻的角落。她正准备坐下，瞥了一眼何生，然后又吃惊的长大了眼睛，似乎被何生夸张的动作惊到。
　　何生立刻反应过来，赶紧将骨头放进碗里，低下了头，涨红了脸，好几分钟硬是没敢抬头。
　　心里想到，这下完蛋了，“这第一印象可没留好，多尴尬。她没准真会把自己当成小乞丐了。”
　　好久才敢微微抬头，瞟了几眼曦芝。
　　曦芝的饭菜，只有淡淡两个素菜，一个苹果，一碗汤，甚至没有主食。
　　她吃饭的动作也很慢，两眼呆呆盯着前方，似乎没有胃口，心不在焉的样子。
　　“我要不要去打个招呼？”本来就没有了这个念头的何生，似乎又有一丝冲动。
　　“该怎么开始呢？对了，她不是有个好友是钟小茜吗？我和钟小茜是老乡，说不定可以聊聊钟小茜呢。”
　　正当何生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喝：“你，一边去！”
　　何生抬头，看到一个大高个，一米八几的样子，人倒是长得俊俏，就是脸目中带有几分煞气，不像是学生。
　　惹不起，惹不起，何生便离开了。
　　临走前，何生还在远远看着，那个家伙，在曦芝面前坐下了，却是低调得很，一幅讨好的样子，似乎对曦芝有点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