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七日鬼

　　在农村，有着各种各样的鬼的传说。有落水鬼，有岔路鬼等等，都是比较常见的，不过还有一种现在很少有人说起的鬼，江西这边的方言是说“七头鬼”，但实际上是说一种会在小孩生下七日内取其魂魄的恶鬼，所以本文暂且叫其七日鬼。
　　故事发生在新中国成立初期，大部分中国农村还很贫困，土地实行集体所有制。每家每户都要出人去劳动，挣工分，有了公分才能领粮票粮食。有时候，家里还小的孩子下了学都要去帮忙干活，读书不好的甚至就辍学直接劳动了。
　　老李是湖南永州县的一个贫下中农，因为贫困，年过三十还没娶上媳妇，后来村里刘根生考上了国家单位，带着母亲去了城里，家里的童养媳却不带，这姑娘14岁来到他家，如今已经18岁了，娘家在隔壁村，也穷，送回去是不可能的。村里干部就想到了老李，两下一撮合，老李和那姑娘就成了一家人。
　　话说这老李，自己有个亲兄弟，另外还有两个堂兄弟。那会儿大家都穷，除了亲兄弟，别人其实也不太见得你好。这不老李结婚后没多久，媳妇就怀孕了。要说这姑娘是真好，老李娶了她一点也不亏。不仅聪明能干，家里家外收拾得妥妥当当，干起活来一点不输老李，挣的公分和老李一样多。
　　一直到肚子太大了，生产前十天才休息，就这样在家还把红薯都给切了煮熟做成了红薯干、红薯粉等粮食。到了生产那天，因为是头胎，孩子不容易下来，接生婆和孕妇一直奋战了十个小时，从天亮生到傍晚才生下来，把老李一个三十好几的男人吓得够呛。
　　令他高兴的是，老婆头一胎就给他生了个大胖小子！要不怎么说他有福气呢，他这一辈他结婚最晚，自己亲哥前几年结了婚，生了个女儿，两个堂兄弟吧也已经结婚八九年了，各自生了两个女儿。谁也没想到李家的曾长孙会是老李的种！
　　这天傍晚，老李谢过了接生婆，又拿上了不少的谢礼，送走了接生婆，回家喜滋滋的看儿子老婆。两口子都沉浸在无边的幸福当中，日子虽苦，总算有了盼头，盼这小家伙早日长大，出人头地。
　　但有人高兴，有人可就眼红了，两个堂兄弟一下了地锄头还没放就先往老李的屋子来，脸上阴沉沉的，
　　“听说你婆娘刚给你生了个带把儿的？”
　　老李也不能说不是，也不好说是，一时没作答，他俩倒不避嫌，扛着锄头就进里间了，老李儿子正被老婆抱着吃奶呢，那大的那个走过去掀开小被子，看到确实是个儿子，这下脸上表情更难看了，牵强的扯出几个字，
　　“操，还真是个带把的。”
　　就气鼓鼓地回了自己的家。农村这种事很常见，争块破布都能红脸，何况是传宗接代的事。老李为人憨厚，他老婆也是一副软性子，并不放在心上，只想着好好抚养儿子长大。
　　可事情哪有那么顺心呢，按理说谁家生了孩子，产妇是要坐月子的，况且并不是丰收时节，水稻刚刚种下去俩月，老李老婆应该能休息半个月一个月的。这两天老李都是自己一个人出门干活，他老婆就在家奶孩子，做做简单的饭菜。可第三天队上的领导就来家通知，说不能坐月子，队上养不起闲人，要老李老婆当天就跟着老李去干活。
　　老李两口子自然不愿意，没有去，老李一个人扛着锄头出去了。老李走了以后，房里辈分最大的祖奶奶也来劝了，说现在队上的活不多，去了也不会太累能吃得消，多赚点工分也好。孩子嘛她能帮忙带，而且正好老李堂兄弟前几个月生的姑娘也是她在带，
　　“带一个是带，带两个也是带，你放心，我有经验。”，
　　这满脸皱纹，头发花白的老太太见老李老婆还是不太想去，又说，
　　“现在孩子还小，吃你奶水就够了，可是大点就不行了，工分不多赚点以后吃什么呀你说是不是？”
　　后来又说了一通才走了，临走还一直说做媳妇要懂点事之类的。当天晚上老李回来说队上后来又说了他一通，态度很严肃。两个人都是老实巴交的，这么一合计，就打算让步了。
　　这不第四天，老李两口子把儿子放到那老太婆那里，两个人就出门干活了，隔两个小时老李老婆回来喂个奶，第一天倒是没什么事，晚上又能抱着儿子睡了。
　　事情发生在第5天，这天傍晚两口子正吃饭呢，孩子都还没接回来，队上来人说，三公里的倭坪那块田还没有灌水，让老李两口子过去把田埂堵上蓄水。这块田不在村里，要出村走上三公里才能到，中间还要穿过一个树木茂密的土丘。本来就是老李一家人负责的，之前因为老李老婆生孩子，一直都是他哥帮忙照看。
　　两人也没多想，孩子还没看呢，就扛着锄头去了。等搞好回来天也暗了，农田里不时飞出一些萤火虫，发出蓝盈盈的光。一路还要经过几个低矮破旧的土坟，不知道多少年月了，从来没见人来拜祭过。
　　两口子心里牵挂着儿子，已经三四个小时了，孩子也没吃一口奶，肯定是饿坏了。没放下锄头就往祖屋赶，孩子就放在那里给老人带。
　　“回来啦？”，老人见他俩回来了，淡淡地问了一句，接着又说，“担心孩子饿着了吧，老三的媳妇过来喂过了，刚把她孩子抱回去没多久，你娃现在也睡着了，在床上呢！”
　　老李媳妇进去，看到儿子裹着小棉被，正躺在床上，睡着了，谢过了祖奶奶，把孩子抱回了家，还没完全入夏，天气还有些凉，老李媳妇把孩子放在床上，接了小棉被，又给盖上了厚被子。孩子乖得很，睡得熟，眼皮子都没有动一下。
　　老李两口子也累着了，老李去洗脸，老李老婆则去烧水洗澡洗脚，没想到，等两人忙活完，老李老婆正要上床，床上的一幕直接把她吓瘫在地，惊恐地喊到，
　　“老李！老李！”
　　老李不明所以，一个箭步冲进房间，看到媳妇指着床上的孩子，过去一看，心都要碎了，本来细嫩可爱的孩子，不知道为什么嘴巴鼻孔和眼睛都往外渗血，嘴唇发紫，老李赶紧把手探过去，被子里哪有温度呀，鼻子也不呼吸了！
　　两人连夜去找队上的赤脚医生，治也没治，孩子早就断气了！
　　两人肝肠寸断，怎么也想不明白，孩子哭都没哭一声，怎么竟莫名其妙的没了！老李老婆伤心欲绝，却想到孩子从抱回来到他们走开都没有动没有醒，她本来以往孩子是睡熟了，可现在想想也许那时候就有问题了呀！
　　她捶胸顿足，涕泪横流，周遭邻居都过来安慰，谁不可怜这可怜的新妈妈呢！那时农村迷信，那祖奶奶一晚上没睡陪在老李老婆身边，说是老李和她晚上去灌水，带回来脏东西了——七头鬼！
　　“刚生完孩子的女人身上带血，容易招惹脏东西，肯定是把七日鬼带回家了！”
　　“七，七日鬼？”老李老婆红肿着双眼，看向这老太婆。
　　“是啊，这鬼是专门杀小孩的，阎罗王也拿它没办法，只要出生不满7天的孩子碰见了，这个鬼就会从孩子的七窍钻进去吃掉娃的心，要了娃的命，它们就能投胎去。”
　　听完，老李老婆更是难受，觉得是自己害死了孩子。后来，又听说本来她不需要那么早就劳动，是老李两个堂兄弟到队里吵闹，说他们媳妇生孩子都没休息几天，又私下送了点礼，队上才不准她做完月子的。
　　从此，老李家和两个堂兄弟就不太往来了，见面还不如没亲没故的外姓人。
　　现在说起这个事，老李老婆也不确定，究竟是真的有七日鬼跟自己回家才要了孩子的命，还是有别的原因。。
　　“多俊的娃，一生下来就乖乖的。。。。”
　　说着眼泪又流了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