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是爷爷!

　　隔壁吴伯的爹病了半年了，昨天晚上凌晨咽了气。老爷子面朝黄土背朝天忙了一辈子，除了晚年生这次病，倒也算个善终，已经九十二岁高龄了。
　　生前他最爱的就是小儿子给他生的孙子小柱子，小柱子已经6岁了，但还不是很了解死亡代表着什么，爷爷去世后，大人都忙着准备各种事宜，没有人和他说过爷爷去世的事，在酒席上小柱子还为能吃到好多肉而开心呢。
　　爷爷在的时候，是最疼小柱子的，要什么买什么，一百多块的玩具车说买就买，自己其实十几年没有买过新衣服了，在农村老人的衣服很多只要十几块钱。老人一年到头不买肉吃，靠卖点青菜辣椒一点一点攒着，然后等小柱子想吃零食想要玩具的时候偷偷塞给小柱子。小柱子对爷爷也亲，爸爸妈妈嫌爷爷老了，经常不给好脸色，可小柱子总是爷爷长爷爷短，手里有一根香蕉都要留一半给爷爷吃。
　　直到酒席结束了，客人都走了，慢慢地小柱子才发现，他已经好久没有见过爷爷了，本来爷爷就躺在老房子的那个房间里，可现在房子里床都没有了，爷爷也不见踪影，吃早饭的时候小柱子去找没找到，吃中饭的时候小柱子去找也没有找到，吃晚饭小柱子还去找，还是不见爷爷。
　　他有点慌，为什么没有人发现爷爷不见了呢，他跑回家，想告诉爸爸妈妈赶紧去找爷爷呀，爷爷在外面肯定照顾不好自己的！
　　他急匆匆回到家，爸爸妈妈也不在，可他忽然发现，在堂屋上那个高高的神台上面，不知道什么时候放着爷爷的照片。黑白的照片，爷爷没有笑，看着有点让人害怕。小柱子心里像谁点了他一下，忽然明白了什么，又好像什么也不知道。可就是有一种再也看不见爷爷，除了那张照片的预感——爷爷是不是变成照片了！
　　“呜呜。。。。呜呜。。。。”小柱子害怕得哭了起来。
　　他爸妈正在隔壁还桌椅，听到小柱子哭了，赶忙回了家。
　　“小柱子，你怎么了？乖乖！”小柱子妈妈心疼得一把搂住小柱子。
　　“妈，，妈妈，爷爷不见了！呜呜。。。”，小柱子伤心地说到。
　　小柱子爸妈松了口气，不是给人欺负了，也不是磕着碰着了。
　　“爷爷去奶奶那里了，小柱子不哭啊，以后等清明节咱们一起去看爷爷。”
　　小柱子止住了哭，心想奶奶住在哪里，为什么清明节才能去看爷爷，而且他从来都没见过奶奶呀！爷爷走了为什么不和他讲一声？
　　虽然一时止住了哭，可心里却有许多的问号。大人们见小柱子不哭了，也就不在意了，转头去忙了。
　　后来几天，柱子妈妈发现小柱子又开心了起来，也不去老房子找爷爷了，经常就在堂屋里玩，本来她也没有在意，直到有天晚上，一家人聚在一起吃晚饭的时候，才发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电饭锅就放在神台下面，盛饭就去那里盛。柱子爹觉得柱子都快七岁的人了，该自己盛饭了，就叫柱子自己去加饭。小柱子拿着碗到了神台下，盛好了饭，却没有回到饭桌上，只是抬着头笑，柱子妈喊了几句都不应，抬头一看，上面正是他爷爷的肖像，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小柱子，干嘛呢你！”
　　柱子妈起身扒拉了下小柱子。
　　“妈妈，爷爷在对着我笑呢！”小柱子仰着天真的小脸说到。
　　这下全家人都吓坏了，老爷子的肖像抿着嘴，怎么也不像在笑，加上老爷子刚去世没几天，农村里都有回魂的说法，要是去世的人舍不得谁，都会回来看的。
　　说来也邪门，这晚上小柱子就发起烧来，后来连着看了两天医生，打了一天吊针，也没见退烧。人也迷迷糊糊的，问话也不答了，眼看着人就烧傻了。
　　“柱子他娘，要不请村头的婆子看看，听说那跳大神的有点东西在身上。”
　　两夫妻本来是不信鬼神的，可看着小柱子烧得厉害，心疼极了，这边医生又说不出所以然来，他们决定还是去求一求。
　　没想到跳大神的刘老婆子一早就知道了，刚进门，就开口到，“是你那刚死的爹做妖吧”
　　说完斜睨了一眼柱子爹怀里的小柱子，小脸烧得通红。
　　“求婆婆帮忙看看，去医院治了两天多了，一点烧都没退，眼看就要烧坏了！”
　　刘老婆子也不答话，端坐在太师椅上。
　　“我们也是贫苦人家，这是去年卖谷子的一百块钱，还有攒下的刚下蛋的鸡生的三十个鸡蛋，婆婆您就好心收下，帮我们看看吧！”
　　还是柱子娘机灵，求人办事哪有白干！
　　刘老婆子才开口，
　　“都是一个村的，你们都这样说了，我肯定要帮的，我也不忍心孩子受苦呀！”，说完把钱和鸡蛋一收，继续说，
　　“我本就算出来你老爹是不太甘心走的，觉得还没活够，尤其是舍不得你们这个娃，”，顿了顿，又说“我再给你们算算怎么破这个事，你们千万不要打扰我！”
　　柱子爹娘此时全信了这婆子，连连点头。
　　只见刘老婆子点上三柱红香，地上洒了一把旧米，嘴里念念有词，听不清说的什么。
　　过了大概七八分钟以后，刘老婆子安静下了，身子猛地一抖，说到：“我替你们向鬼差问清楚了，的确是你们老爷子做的邪，他说他一辈子没有享福，只有这个小孙子还知道疼他，实在是不舍得自己走，黄泉路上冷呀！”
　　“那几天魂魄还在老屋天天叫小柱子来找，心里更加不舍，就着了魔，想带着小孙子一块去！唉，造孽呀！”
　　柱子爹娘一听骇破了胆，“那，那怎么办？！我们就这一个儿子，不能出事呀！”
　　柱子娘更是急得要哭，忙拽着婆子的蓝布衣裳恳求。
　　“不要着急，你们既然来找我了，我肯定给你们指条明路！”
　　刘老婆子也不忍心了，继续说到，
　　“今天回家以后，把我这里两道黄符贴在大门和后门上，香灰取回去一小包冲水服下，小柱子的床周围放上两把镰刀，锄头，洒上两把糯米，另外晚上天快黑以后，柱子娘你就站门口骂，告诉老爷子不要猪油蒙了心，把小柱子带走，就说让他放心去，不要作妖，不然以后纸钱都不给烧，越难听越好。”
　　柱子爹妈千恩万谢后回到家，照着老婆子的嘱咐贴了符，冲了香灰水，又放好了镰刀锄头，洒了糯米，晚些时候又站在门口足足骂了一个小时，邻居都快听不下去了才停嘴。
　　说也奇怪，这天晚上小柱子的烧就退了不少，第二天又去诊所打了一回吊针，彻底退了烧。
　　后来有人问小柱子，“那时候真是你爷爷要带你走？”
　　“我也不知道。”
　　小柱子长大了，六岁的事已经不记得多少了，只是模模糊糊记得，好像以前爷爷特别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