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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细雨骑驴入道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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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源宗坐落于太玄山脉东面,与空山镇云顶村一样,同属临安府辖内,太玄山脉再往北则是丹阳府的地界。
  传闻三百年前,紫源宗开派祖师离君上人不知从何处来此,眼见山脉之中有一处灵泽福地,十分欣喜,便欲在此开宗立派。
  然而毕竟资源有限,原本就在太玄山脉的另外二宗自然不愿意有外来人到此分一杯羹,不出意外,两派高手联合起来,想逼退这个外来者。
  就在世人皆道这个不知从何而来的散修要大吃苦头的时候,离君上人却一剑压服两宗长老,迫使两大宗门不得不各退一步,让出了现在这紫源宗的山门领地,自此才有这三足鼎立的形势。
  一战惊世,紫源宗的风头,也一时无两。
  时至今日,虽然离君上人已经百年没有出现,但威慑力仍然存在,令诸多宵小不敢轻举妄动。
  此刻,有一道青色长虹从南边飞来,青云间,杨长老站在最前,剩余八人稳稳坐在云朵上,在青云的最尾端,还有一头鬃毛上戴着小花的驴子。
  “我说陆哥儿,你这带头驴来求仙问道,路子够野的。”
  盛年趴在云朵的边上,往下看,一边看一边跟陆青岩聊天。
  至于他口中的陆小哥,也正坐在边上,津津有味地看着云间的风景。
  “小花陪我一起生活了好多年,舍不得丢下它。再说了,仙长不也同意了吗,多大点事儿啊。”
  云上的其他几人,形态各异。
  那位迷迷糊糊的少女直接缩在云上睡着了,口水糊了一脸,另一位穿着奇异的少女正在逗她,那位富贵公子哥则是满脸冷漠地坐在边缘,跟小花保持着距离。
  其余几人起初也对这云间飞行之事颇感兴趣,眼下却都闭目养神。
  “前头,就是我宗的山门了。”
  杨长老忽然出声,打断了他的思绪,奇装异服的少女赶忙拍了拍睡的正香的那位。
  青云缓缓落地,云雾散去,九人一驴,就这样回到了地面。
  陆青岩抬头望去,一座巨大的山门正横在他的面前,在最上方,有一块牌匾躲在云雾之中,上面依稀写着三个大字,但陆青岩看不分明。
  山门之后,是一条上山的石阶。门前有两个身着制式衣袍的弟子,看见几人的到临,皆行一大礼。
  “见过长老!”
  “杨长老!”
  “嗯,不必多礼。”
  随即杨鸿儒转身对几人说道:“这便是我宗山门,接下去这段路,由你们自己来走,下半山有你等各自的接引人,有关宗门的事项,接引人会告诉你们的。”
  说完,杨长老脚下一道清光,再度飞上了云霄,不见了踪迹。
  两位守山人只目送长老离开,又打量了众人一番,随后便恢复原样。
  众人面面相觑,公子哥没理别人,径直往山上走。其余人也都慢慢开始行动,只有陆青岩牵着小花,还在原地。
  “小年,你先去吧,我牵着小花慢点走。”
  “嗯,那我先去了。”
  盛年一溜烟往山上跑,他对于仙门的兴趣,时有时无,让陆青岩有些捉摸不透。
  他抬头眺望,此地不知在何处,青山环绕,云雾缥缈,他不禁感叹道:“这就是仙家道门吗,果真是人间仙境……”
  “小花,你说你会不会是第一头跑到仙山上的驴子啊?”
  “阿——阿——”
  不知是日色已晚,还是将要下雨,天色逐渐沉了下来,陆青岩牵着小花慢慢悠悠地往山上走。
  “滴……”
  “嗒……”
  一点点冰丝丝的水滴落在他额头上,下雨了。
  原本冬日雨雪交加,最是让人心烦,可这仙山之中,丝毫没有冬日的刺骨霜寒。微微细雨,反倒让远处青山更添几分神秘感。
  只是如今陆青岩还不会法术,身上的衣裳湿透了可不好。
  他拍了拍小花,骑了上去,山道并不陡峭,小花走得稳稳当当。
  走在幽静的栈道上,远看群山,蒙蒙云雾,若隐若现。在此处可以望见一片巨大的湖泊,青山入意,水天一色。
  约莫走了半个时辰,陆青岩总算瞧见了栈道口,似乎还有人在此,他翻身下来,牵着小花走。
  走过山口,入眼是座普通的阁楼,阁楼前有一小型广场,广场的另一端连接着栈道口,边上站着一位身形修长的年轻人。
  细雨之中,他身着青衫,倚靠在石柱旁,闭着眼睛,似乎在听雨声,也许是感觉到有人来了,他才睁开了眼,微笑着望向陆青岩。
  很温和的一个人。
  “你就是陆青岩陆师弟吧?”
  年轻人开口说道,手微微往南边一指,示意他跟着走。
  陆青岩小心翼翼地说道:“是我,这位……前辈……”
  “嗯?前辈?哈哈哈哈,我不过是一介凡人,何来前辈一说?”这人哈哈一笑,头也没有回。
  “我叫林轻,若是不介意,叫我一声林师兄便好。你天资尚可,又由秦师姐亲自接引,入内门是板上钉钉的事,道无先后,达者为尊,到时我还得喊你一声师兄呢。”
  “啊?秦师姐?”
  陆青岩听得一头雾水。
  “噢,瞧我这脑子。今年招收弟子情况特殊,你们八位内门弟子候补,宗门给每个人都分配了一位内门弟子以指导修炼等事宜,着实令人羡慕。”
  “按照紫源宗的规矩,仅有筑基期之后才有资格收徒,故而这几位内门师兄师姐,也只能算作你等的引路人。”
  林轻说完微微一愣。
  “至于筑基是什么,你日后会知道的。”
  “你的接引人,是秦师姐,这几日似乎有要事在身,抽不开空档,便由我先来代劳,交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日后你正式踏上仙途,再由她指点你修行。”
  “噢,多谢林师兄。”
  “客气。”
  “林师兄为何说自己是凡人?”
  “道基未成,终是凡人,这些日后你自然会明白的。”
  陆青岩心下稍安,自己与其他人不同,对于修仙之事一概不知,若没有人指点迷津,恐怕要吃不少苦头。眼下既然宗门分配接引人,倒是不必再担心了。
  “那位秦师姐,叫什么名字?”
  “秦师姐姓秦,单名一个婴,听说是南楚修仙世家秦家的长女,天资卓绝,入宗一年便被纳入内门,而如今更已是炼气期十二层的境界。”
  “秦婴……”
  “不过,陆师弟,以后这内门师兄师姐的名讳,还是少提为好。”
  “呃……是。”
  林轻师兄为人温和随性,毫无架子,两人一路走一路聊着,大多数都是陆青岩在提问,他也从中知道了不少有关紫源宗的事。
  两人走过的地方楼阁林立,玉瓦琉璃,不远处小桥流水,氤氲薄雾之中依稀还可以看见远处的大殿庙宇,奇山怪石,陆青岩不禁再度感叹人间仙境。
  山间小路上,忽然窜出几个顶着荷叶当帽子的小人。
  “嘿嘿嘿……你抓不到我!笨蛋!”
  “你等等我!”
  “真慢!”
  小人们蹦蹦跳跳来回跑动,跑在最前头那个小人顺着林轻的道袍三两下爬到了他的身上。而地上那两个小人却没有这么做,急得在原地打转。
  “哈哈哈……”
  林轻也不生气,一把就把地上的两个小人一并也抱了起来。
  “这是长在宗门里的人参果小妖,虽然吵闹了些,但其实都是懂事的小娃娃。”
  “妖?”
  陆青岩惊讶地看了一眼林轻怀里的三个荷叶帽小人,它们三个也瞪着圆滚滚乌溜溜的眼睛打量着他。
  “林师兄林师兄,他是谁呀?”
  “这位是新来的师弟,由秦师姐接引,日后也是你们的师兄。”
  “喔~”
  “喔~”
  “……嗝~”
  “噫!你吃了什么呀?你是不是吃了盛老头的金坷土?”
  “我没有!我没有!”
  “好臭臭,揍你啊!”
  三个小人又在林轻的怀里打得不可开交,其中一个小人的荷叶帽子都被打飞了。
  林轻苦笑着把它们放回地上,任由它们闹去了。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仙门正派,怎会豢养妖精,是吗?”
  “……”
  陆青岩点了点头,没说话。
  “妖也分好坏,就跟人一样。”
  林轻在前面走着,不紧不慢地说道:“这些小妖怪乃是草木所化,本就没有什么戾气,加之在宗门诞生灵智,在这里长大,早就把宗门当成自己家了。”
  “对了,别看刚才那三个小妖身材娇小,惹人怜爱,其实都已经快百岁了。”
  “啊?这……”
  “哈哈哈哈……他们只不过灵智尚未完全成熟,相当于人类孩童罢了。”
  看见陆青岩的表情,林轻不禁大笑。
  “喏,咱们到了,这儿便是你的临时住所,我已经替你备好了一些入门必需的物什。有关宗门修行的事宜,都可在紫源宗弟子规中查阅,若还有不清楚的地方,随时可以来问我。”
  “三日之后,会有执事长老前来,领你们去祖师殿,这几日你先在此休息。”
  林轻将他带到了一座小木屋门前,似乎还想再说什么,但是话到嘴边,又只是微微笑了一下,没再出声。
  他顺着来的山荫小路走回去,几个呼吸间,便消失不见。
  陆青岩在门口栓好了小花,推门进去。
  这是一座很普通的小木屋,木桌木椅,木床被褥,一应俱全。在床头,放着一部薄薄的小册子,和一枚玉牌。
  “紫源宗弟子规......”
  他随手翻开那部小册子,里面写了一些有关紫源宗弟子的制度和规矩。
  紫源宗门内有内门真传弟子,内门弟子,外门弟子,以及杂役弟子的区分。如林师兄,便是外门弟子,此类弟子资质稍差,但若努力修行筑成道基,便可晋升内门。
  但陆青岩却并没有找到自己这个“内门弟子候补”的对应解释,加之林师兄所说的话,他大概能猜到,这应该是此次招收门徒新增加的一列。
  他再细看下去,果真看见了盛年口中的限期修炼综测一项。
  说起来也很简单,对于刚刚招收入宗门的弟子,半年之内,会有三次修炼进度的检测,每两个月测试一次。
  外门弟子倘若在最后一次测试之前,无法修炼出成型的灵力,则将被宗门遣散回家,倘若不甘心,也可以选择留在宗门成为杂役弟子。
  “成型的灵力……”
  陆青岩姑且将自己先前习练养气经修炼出的白色雾气,当做灵力,那么对他来说似乎并不是很难。
  “小年呢……”
  这杂役弟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等第,无非是给弟子们端茶送水,或是干些苦力活的人,倘若小年修不出灵力,不知道他会作何选择。
  他将弟子规翻来覆去看了个遍,随后拾起了那枚玉牌。
  关于这枚玉牌,没有人告诉他是用来做什么的,林轻师兄也没跟他说,只是在弟子规的最后,提了一句,什么……“将灵力渡入玉简,可知紫源宗全貌。”
  玉简?就是这块玉牌?
  陆青岩在凡俗之中见过竹简,字刻录在竹条上,一条条相连,不看的时候可以卷起来,孙爷爷有一些医书就是记录在竹简上。
  凡俗也有玉简,与竹简差不多,只是将竹子换做玉石罢了,他在书上见过。
  没想到仙人用的玉简,却是这样一枚小玉牌。
  “这么点儿大,能装的下什么?”
  在符隅山时,自己体内的灵力消失的无影无踪,自然也没有办法获知这玉简里装的是什么,他把玉简往自己怀里一揣,然后开始翻起了自己带来的志怪小说。
  ……
  ……
  三日后。
  紫源宗。
  龙首山,轩辕殿。
  “启禀掌门,此次招收弟子,共计三百四十九人,除去上位弟子八人,招录弟子三百四十一。”
  轩辕殿内,诸位长老和掌门人齐聚,其中一人正说道这次升仙会的事项。
  “今日,便可带他们去祖师殿。”
  掌门之座上,坐着一位相貌年轻的男子,原本只是静听,可一听闻祖师殿这句,他却开了口。
  “咱们紫源宗底蕴不深,也不是什么传承了千年万年的大派,我以为没有必要去拜什么祖师殿。”
  年轻人摆了摆手。
  “他们的祖师爷,还活的好好的,可别急着咒我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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