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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缓缓从龙椅上站起身，轻轻一挥右手，身旁的太监立马高喊一声：“退朝！”
大臣们也早就听见动静了，一个个交换眼色，脸上的表情都颇为复杂。
是的，这帮家伙里边十个有九个是明白人。
无论耳闻也好目睹也罢，反正早就知道这皇帝是妖怪假扮的。
如今那歌者的声音又传了进来，说明鹰塔被人掀翻了。
能这么做的人，一定不是普通人，也一定……
不是大越国的人。
因为但凡敢直面这妖怪皇帝，企图为民除害为先皇报仇的人全都死了。
死得一个比一个难看。
剩下的都是明哲保身之徒，包括手握兵权的那几个将军。
所以，这是来高人了吗？
心中企盼，自然都把目光看向殿外。
有腿快的已经急匆匆向外跑，连君臣之礼都忘记了。
呼啦啦！
眨眼的工夫，这朝堂上已经不剩下几个臣工了，气氛忽然变得有些凄凉。
鬼车轻轻叹了口气，扭头看身旁的太监们。
总共两个，一个传事，一个服侍。
此刻倒是站在原地，低着头哈着腰和平时毫无二致。
唉，到底是天天跟在身边的人，关键时刻还算有几分忠心。
那些大臣们……
不说也罢！
哼哼！
鬼车忽然又冷笑一声，缓缓站起身，双袖往身后一甩，抬脚走下龙台。
起风了。
风里，赵传的歌声高亢嘹亮。
还未走到大殿门口，远远地就看见一个牛头巨人大踏步走来。
金盔金甲，手中一对星铁亮银锤！
那锤子瞧着至少得有四五百斤重，难不成就是用它把鹰塔砸塌的？
好吧，算你有把子力气，但孤身一人又能奈我何？
等等……
视线里忽然又出现了一条狗。
一条……
哮天犬？
鬼车的瞳孔瞬间收紧，后脚下意识地便站住了。
然后，一个脸上戴着一副星铁面具，个子还没有那个牛头巨人一半高的家伙出现了。
鬼车的瞳孔再次收拢。
嗯，这八成就是杨二郎了。
只是……
他手里为何拿的不是开山斧而是两把金光灿灿的锤子？
瞧着比那牛头巨人的还要大一号。
在身体两侧一左一右摆动着，跟两个车轱辘似的。
这太不可思议了。
他到底是不是杨二郎？
如果是，为何要用面具遮住第三眼？
难道不怕影响神眼的使用？
如果不是，那条哮天犬又是怎么回事？
再次仔细打量陈小强，确定不会认错之后，鬼车又忍不住哆嗦了起来。
是的，它现在除了害怕赵传的歌声之外，还惧怕云华仙女的怨珠。
只要被那珠子的光芒一照，实力至少再打一半折扣。
所以不出意外的话，今天是自己的死期到了……
殿外是个广场，青砖铺地，平坦无比。
大臣们早就四下里散开了，此刻看着昂首阔步走来的陈兗和鲁小军，心情一激动，有人就脱口喊了一声：“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啊！”
文人就这臭毛病，任何时候都要掉书袋。
这位刚说完，立刻有人接上：“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
嗯，从头到尾都没把妖怪皇帝带上，但是谁都明白说的就是它！
鬼车当然也听得明白，此刻目光一扫，说话之人已经落在眼中。
都是御史台的。
一个是严广山的学生，一个则是学生的学生。
两人年纪都很轻，这次御史台众官员差点被连锅端了，唯独此二人被留下。
倒不是鬼车心慈手软，而是御史台总得有人办事儿吧。
要不然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那班大臣没人约束又得上天。
嗯，其实鬼车很喜欢御史台那帮刚正不阿的书呆子。
除了大部分都是正人君子之外，他们还很轴，从不相信宫里有什么妖怪，认为怪力乱神不是士大夫所为。
所以但凡听见哪个大臣偷偷议论妖怪之事，轻则当面斥责，重则上疏弹劾。
有了他们，鬼车的压力小了不少，所以双方某种程度上合作相当愉快。
但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终于，鬼车自己在御史台众大臣面前露出原形了。
于是原本帮着它维护宫廷名誉的轴人们忽然就把拔刀相向了。
这帮家伙要么不反，反起来效率那叫一个高。
他们几乎一夜之间就联络了所有可以联络的势力，商讨灭妖事宜。
幸好大部分人都明哲保身，没有立刻加入，但也把鬼车吓出了一身冷汗。
是的，如果真的全国，不，全京城的官民群起响应，它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把人都杀光吗？
那这个皇帝还怎么当？
不杀，皇帝依旧当不成。
所以鬼车连扇了自己几十个嘴巴子，差点没把脖子打歪了。
嗯，它痛恨自己得意忘形暴露了真身。
这次教训必须深刻吸取，以后永不再犯。
但是，还有以后吗？
这话它昨天刚刚问过自己，今天，答案就出来了。
“不，我命由己不由天！苍天你不饶我，我便与你斗到底！”突然一股豪气从丹田升起，直冲脑门。
与此同时右手一指，两道光芒已经射出。
啪！
正中严广山的徒子徒孙。
两人的脖子同时被一根羽毛状的物体贯穿，眼睛一闭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群臣惊呼，瞬间作鸟兽散……
“尔等……”目光转向已经走到台阶下面的陈兗和鲁小军，鬼车想继续慷慨激昂一番，但不知为什么，目光和陈兗接触的一刹那，它忽然结巴了。
“尔等……尔等……”
噗通！
鬼车双腿一软，跪下了。
是的，陈兗把怨珠拿出来了。
方一出现，一道光芒笔直射来，瞬间将所有的战斗意志统统摧垮了……
“当年”把九大神鸟吓得落荒而逃的就是这颗珠子。
里面凝聚了云华仙女的冲天怨气，即便玉皇大帝也要退避三舍，更何况它这个道行不深的鬼车。
此刻犹如一根钢针贯穿身体，顿时从头痛到脚。
心里除了想讨饶之外再无其它念头。
“妖怪，现出真身！”陈兗手举怨珠，高声怒喝。
砰！
龙袍崩飞，王冕飞入空中。
一只体型巨大的九头怪鸟凭空现出！
这一刻，那些早就躲进各处犄角旮旯里头的大臣们全都倒吸了一口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