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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双眼睛从高我半个身子的位置俯视下来，慢慢朝我靠近，快贴到我的脸时，我听到她开始提起鼻子嗅我，嗅了我的脸、脖子和胸口。
我屏住了呼吸，一动也不敢动。
啪——恶魔在黑暗中打了个响指，她的手指尖立即燃起了蓝色的磷火。在蓝色的光芒中，我看到了她的全貌——身长两米有余，身负重甲，没带头盔，五官精致，耳朵尖尖地竖起来，睫毛很长，嘴唇是深紫色的。
“人类……”恶魔一张嘴，露出一口雪白尖利的獠牙，“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是我工作的地方，是个矿洞。”
“带我出去。”
“很明显，洞口被封死了。”
“封死了？那我们是怎么进来的？”
“你从天上掉下来，正好掉到这个洞里，然后晕过去了，在这期间我的同事把洞口给炸掉了。”
“为什么？”
“因为这个矿洞被废弃了。”
“我是说为什么炸掉洞口的时候你在里面？”
“因为我本来是负责炸这个矿洞的，他们以为我开小差，就自己动手引爆了。他们不知道我在下面，也不知道你在下面。说实话，如果他们知道你和我都在下面，他们还是会炸掉的，因为我们这个国家是天使阵营的……”
“啰嗦！你去叫他们回来。”
我点点头。
“你们回来啊，回来。”
我喊了两声。安静了三十秒之后，我耸耸肩向上摊开手掌。
“你瞧……”
“洞口在哪儿？”
“在上面。”我用手指了指。
磷火在洞窟中飞来腾去，看来恶魔正在舞动手指观察地形。
“他妈的！”
她用拳头狠狠地锤击洞壁，我清楚地听到石头碎裂的声音，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洞口太高了。如果我翅膀没受伤就好了……”
我看到磷火缓缓移动，划过恶魔的肩头的铠甲。她吃力地把把铠甲一片一片地脱下来，金属撞击地面，发出沉闷的响声。在幽幽的蓝光之下，宽阔的脊背与纤细的腰肢轮廓分明，修长的四肢和古铜色的皮肤若隐若现。我看到她长长的手指抚摸着自己翅膀的断口，口中连连叫痛。伤口鲜血已经结痂，把亚麻制的薄衫黏在了伤口上。她长叹了一口气，重重跪坐在地上，磷火慢慢熄灭了，矿洞内再次陷入黑暗。我双手抱着膝盖，靠在一块石头上。
“喂，我告诉你一个坏消息。”我对恶魔说。
“什么？”
“我感到这里有微弱的风。”
“这为什么是坏消息？”
“这说明我们不会在短时间内窒息而死。”
“这难道不是件好事么？”
“不是好事。我们在这里没吃没喝，会死得更慢，受更多苦。”
恶魔沉默了。过了几秒钟，一声响指，磷火再次燃起，朝我的身体靠近。
“说到食物，我还真有点饿了。”她舔了舔嘴唇。“你的肉质应该很鲜嫩。”
“过奖。”
我心里竟然有点高兴，因为我已经记不清上次有人夸我是什么时候了。
“去把自己洗干净，我打算吃了你。”
“这里没有水。”
“呃……那就算了，脏死了。”
“别算了啊，你还是可以吃我啊，你不是会点火么？”
“但你太脏了，就算高温消毒还是难免会吃到沙子。”
“不会不会，你可以把我烤熟然后把皮剥下来，就像吃烤红薯那样，一点一点地剥，里面的瓤是干净的不就行了？”
“但我最喜欢吃皮了。”
“噢噢！”
我有点理解她。我们有时候翻矿主家的垃圾桶，能找到完好的炸鸡腿，最好吃的就是皮。如果没有皮只吃肉的确会感到干不次咧的。
“那我再帮你想想别的办法。”
“你为什么这么想死？”
“我也不是很想死啦，只是不想活下去了而已。”
“奇怪的家伙。希望不会让我吃坏肚子。我的朋友有一次吃了一个有强迫症的人类，结果……”
“喂！你还想不想吃我？”
“怎么？”
“如果想吃就安静点，不要嘟嘟囔囔，我刚刚好像想到一个办法，被你一打扰就忘掉了。”
洞内再次陷入安静。
“有了。你可以把我从中间劈开，然后直接吸里面的汁，就像吃柿子或者猕猴桃那样。”
“不能吃里面，因为大肠没有清理过。”
“脑子可以吸出来。”
“我们不吃脑子。”
“噢噢！”
我有点理解她。我曾经见过矿主一家人吃北极虾，也是把虾脑袋摘掉不吃的。我后来从垃圾桶把那些虾脑袋都捡走吃掉了。
“你知道吗？一般人类见到恶魔之后的第一反应是出卖灵魂换取三个愿望，只有你，想要寻死。”
“等等，等等，等等等等！恶魔能满足人类卑鄙肮脏的愿望，难道是真的？”
“是真的。”
我一下子从地上窜起来。我终于可以改变自己的命运，终于可以变强大了！
“Oh，法克！Ohmysweetassofdemonking……”我有些难以抑制自己的情绪，说出了我自己都不理解的英语。
“你精神彻底错乱了吗，人类？”
“我现在就出卖自己的灵魂给你，请你满足我三个愿望吧！”
“如果你愿意，没什么不可以。”
“真的假的！不敢相信这一天真的来了！我终于可以变强大了、”
“……”
“听好，第一个愿望是，让我变得……等下，不要这么草率，我亲爱的狗尾草。”
“狗尾草是你的名字吗？”
“是的，不要打岔。听好！我的第一个愿望是：满足我一万个愿望。”
待续
下次更新：在我认为合适的时候，【第3章：狗尾草的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