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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雨落一片，只剩蛙声无眠。
张渐沣不知道睡过去的是几点，只知道醒来时还是黑天。
带开门，外面还在下着雨，起起落落的声音响彻在张渐沣心头。
“不就是没考好吗？我以后会好好挣钱，出人头地的。”
心里想着，嘴上念着，张渐沣对父母的责骂早就有了习惯，但是这次的暴风雨来的这般猛烈一时之间，他还不能习惯。
“要不就在掏出钱来，让孩子复读一年？”
微微的声音从父母房中传出，老一辈的房屋窗子做的很大，这样很透风，夏天的天气也凉快，唯一的缺点就是不隔音，说话很小就能在窗外听见。
“家里哪还有钱供他读书啊，复读一年学校里要12500，再加上吃穿，姥爷的病不治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最近不是身体不好嘛，但是多少也能干点，家里不是还有当时的早餐车嘛，我再出去干几年，应该没问题。”
“这不行，你那身体，不行不行，你会受不了的”
张渐沣此时的愣住了，一动不动的站着，从姥爷生病开始就懵了，因为初中搬迁的原因，曾经在姥爷家住过三年，对姥爷的感情可以说非常好，甚至在某些方面都能排上第一位，但是生病的消息他并不知道，高中就开始有住宿了，回家问候的时间也短，偶尔想打给姥爷的座机电话也时常时常接不通，但是他没想到，姥爷的身体竟然到了这么严重的地步。
张渐沣慢慢的往回退，一步一步的迈出大门跑了出去。
大门是最近换的铁门，开门关门的声音不小，这一下子就惊动了父母，父母看着那道不大的身影，妈妈做势要追，但是被爸爸拦下了。
“孩子18了，也该懂事了，让他出去冷静冷静吧。”
张渐沣出门的方向是东方，那是喻家沟的方向，是他姥爷家的方向。
小县城里不缺路，不缺山，但是交通不发达也是真的，张渐沣家里靠山近，没个公交车路线接近于此，张渐沣走了一个小时的路，也没走出去多远。
当然，张渐沣的手也没闲着，拿出手机搜索着，往日里珍贵的流量手机费也不在乎了，词条搜索着老年疾病，70岁老爷爷疾病，妈妈经常会生的病，还有高考233分对于一个人意味着什么的一些词语关键词。
走路走的时间长了，早上没喝水，等快到了喻家沟附近张渐沣的脸色已经微微泛白，嘴唇更是一点红色的痕迹也没有了。
可是就这样，张渐沣眼睛依旧盯紧了搜索出来的结果，眼睛也不敢多眨几分。
快到了姥爷家门前，一道身影挡在了他前面。
是二舅，关系极好的二舅。
“你这娃子，还真来着嘞，你爸说的真没错。”
张渐沣愣了一下，还没想清楚，二舅便拉着他的手一边说一边走。
“找你姥爷是不，唉你小子从小就跟你姥爷亲，你姥爷病了没和你说，也是怕影响你学习不是，走走走，我载你去医院看你姥爷。”
转瞬间就到了医院，医院的房间都千篇一律，白色的房间里黑色的洞，不大不小的门，不大不小的窗户。
张渐沣只看到了眼前的这个身影，躺在床上的瘦高姥爷，眼睛紧闭着，旁边爸爸妈妈也来了，可能是在路上叫的他们吧。
一旁还有也是今年才考试的表哥，大了几个月，关系也不错的那种。
“都别哭丧个脸嘞，来看他姥爷就高高兴兴滴，这没多大事，治治就好了不是。”
二舅爽朗的性格是张渐沣喜欢他的原因，谁不喜欢跟高兴的人在一起呢，说话也有劲不是。
张渐沣慢慢走到床边，一把握起了姥爷的手，冰冰凉凉的，手上的细纹还清晰可见。
爸爸妈妈看着这一幕，天大的怨气和怒火也消散下去，脸上的表情也淡了些许。
“怎么样？娃子成绩也出了吧？还行？”
二舅聊起了高考成绩出来的常见话题，就是分高者喜，分底者愁的话题。
“还行，可能是紧张了，不争气考了个200来分，看看再努努力，要不就复读一年，对了小军怎么样？”
“还行，500来分上个省内的大学没问题，孩子靠多考少没事，谁都有失误的时候。”
二舅拉着拉着就收住了话题，在说多了，就不好了。
爸爸妈妈也没在提，张渐沣握着姥爷的手，不争气的泪水又流了出来。
二舅叹了口气，没说话，领着小军出去了。
房间里只剩下风刮过窗户的呼啸声和张渐沣的滴答声。
姥爷仿佛感受到了什么，想睁开眼，但是却始终没有睁开，只是握着张渐沣的手紧了紧。
爸爸妈妈也看不下去孩子哭泣声音，一步一步的走出去，想留给孩子的一个放松的空间。
“爸妈，我不复读了，我考专升本吧。”
爸爸妈妈的脚步停在了门口，看着张渐沣。
“家里的钱不多，留给姥爷治病吧，我自己再努力！”
爸爸妈妈用着长长的时间把目光停留在孩子身上，妈妈还想说些什么，但是最后还是被爸爸带出去了。
“臭小子，长出息了你，上专科就上专科，别在考不上给我丢脸就行！”
“嗯！”。
张渐沣望着门口的走出去的身影，答应了下去。
专升本，我会考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