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同找工作

　　地铁站离工厂还有两三公里路程，看看时间，已是下午四点，既然回来了，那就尽快把外卖送货的工作确定下来，不浪费一分一毫的时间，掏出手机，陈立拨出赵爽电话：“兄弟，二十分钟后到，等会见！”
　　回到宿舍，陈立和赵爽一见如故，喜笑颜开，伸出拳头，两人对碰一下，陈立卸下行装，抛下一句：“给我五分钟梳洗一下”。庆州老家和上周相隔两千多公里路程，外加高铁有一定班次时间，老家到高铁站路程还得另外坐汽车，坐高铁费用贵反而还麻烦，陈立选择夜班的绿皮火车，用了近25小时，这还是人流量不多的情况，换作之前的春节，每个28小时以上根本到不了。如今陈立整个人看起来是风尘仆仆，萎靡不堪。毕竟去入职争取工作，还是得让人看起来年轻朝气，干劲十足为好，何况特殊时期，长途火车回来，不得清洁卫生。
　　“哎呀！陈立呀，你是不知道啊，这些天别提我有多苦啦！！！”陈立还没走进浴室门，耳中就开始出现赵爽唉声叹气吵吵嚷嚷却不失亲切可乐的一顿苦水。
　　“好了！等我梳洗完了再说，反正你也憋了半个多月了，不差这几分钟，难不成你小子还要跟进来一起洗澡不成……”陈立不由得对着赵爽翻了翻白眼。
　　赵爽却是不依不饶，跟屁虫一般就差贴在陈立背上了：“你这兄弟不够意思啊，我这憋屈了半个多月，千言万语的，本来到了发泄爆发的时刻，你却让我继续憋着，多难受你不知道吧，多辛苦你不知道吧，多累人你不知道吧……反正我不管，你做你的事，我就在门边上说我自己的……”
　　几分钟过去，陈立梳洗完成，起初舟车劳顿的疲惫状态不觉得什么，随着梳洗进行，头脑五感变得清晰之后，短短几分钟里，让他无比头大，在梳洗的过程中，他顺带听了一场慷慨激昂的演讲，关键还是那种毫无逻辑，全无条理的大喊大叫。打开浴室门走出来，陈立一边摇着头一边耸起肩膀对准赵爽肩膀就是狠狠一撞：“是我不够意思是我疏忽了，不该让你憋着，免得你憋成龟鳖了。赶紧的，去面工，人家六点就下班了，边走边说，别说不提醒你，记得带上一大瓶水，避免你等会苦水太多脱水身亡。”
　　面工的事情就无需赘述，本来现在就务工人员紧缺，两个年轻健康的小伙子无疑是绝佳人选，何况分部主管这个老社会第一眼就看出来两个年轻人绝对的吃苦耐劳，因为两个人衣着简约朴素，皮肤略显黝黑，一点没有小鲜肉的白嫩，身高一米七几，身材虽不算强壮确实给人一种健康结实的感觉，最重要的是一双手都有着明显的起茧，总而言之第一印象就是那种踏实吃苦，干劲十足。
　　面工顺利，心中的要事有了着落，陈立顿时觉得倦意袭来，困顿不已。坐过长途硬座火车汽车的都懂，特别那种日夜不停颠簸的，此种疲惫更多的是因为心理而非生理，无论男女老少，只要静下心来，就会困顿不堪。此刻的陈立满头黑线的坐在车上，背靠座靠，低垂着脑袋，眯眼看着赵爽大腿上夹放着的那瓶已经喝了一半以上的1.5升矿泉水，而那一瓶500毫升从宿舍带出来的水，在还没到面试地点的时候，早就被赵爽两口喝完。来回车上，一路上，赵爽就吧啦吧啦个没完没了，手舞足蹈，绘声绘色的诉说着自己半个多月来的憋屈生活，活像一个躺在病床上多年，刚清醒过来的植物人重新回到这个花花世界，恍若隔世，千言万语。而回到员工宿舍，陈立马上否决了植物人的比方，赵爽这小子就不是人，更像是主人逛了几天的癞皮狗，一朝放出来，把人粘得是片刻不离，无可奈何。陈立看看时间下午六点半，想着躺床上打个盹提提神，结果双耳满满环绕着的都是赵爽叽哩哇啦的声音，不得消停。
　　半睡半醒中，到了八点半点，陈立提前跟赵爽说好八点叫醒他，准备吃个晚饭，好早点休息。陈立看看时间，先去洗把脸漱口完，却看到晚饭已经准备好，赵爽笑嘻嘻的大叫：“快来尝尝本大厨师的手艺，火腿肠鸡蛋葱花靓面，走过路过不要错过，绝对的吃得饱吃得好，满意你直哇哇叫！快来吃了喂！”
　　陈立看看时间八点半，再看看面前的晚饭，感动之情油然而生，这小子倒是挺有意思，先做了饭再叫醒我。可一听到赵爽的话，马上一脸不屑：“还大厨，还靓面，谁不知道你小子在饭菜方面只会吃不会做，但愿我能勉为其难填饱肚子吧”话刚说完，下一秒仔细看看锅里的饭菜，表情惊愕：“咦！单看外表倒还真的像模像样哦！”迫不及待的盛上一碗，吃上一口，边吃边吞吞吐吐说道：“真是不可思议啊，士别三日……”话没说完，马上被赵爽把话柄抢了过去：“那是，你以为啊，本大厨生就天赋非凡，再通过十几天的略加努力，目前早已跻身大厨行列……”然后就见两人对面而坐小桌两边，陈立呼哧呼哧大口吃着面，赵爽却是一刻不停的详述自己十几天来，对于做饭下厨的经历，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十几分钟过去，陈立已然吃饱，赵爽的大厨经还没念完，现在陈立通过打盹吃饱，也才终于让自己大概回复了精神活力，坐在小凳上，背往后靠，挺直身板，歪着脑袋，一脸释然却认真无比地看着眼前的兄弟。
　　夜慢慢地越来越深，一整栋员工大楼，六层楼，共60间宿舍，此时却只有一个宿舍晾着灯光，显得突兀孤然，但从那唯一亮灯的宿舍中，传出的欢声笑语，却冲破了不良的气氛，反而笼罩住周围好几栋宿舍楼。
　　“不是吧，扯了这么半天大厨经，原来你吃了十几天面，原来也就只学会了做水煮面条……”
　　“你以为水煮面条简单啊喂，你懂啥术业有专攻好吧，要讲究配菜，讲究火候，讲究孰先孰后，讲究咸淡适中，讲究……”
　　“我真是服了你啊……欸！不对，我刚刚在半睡半醒中就没听到你做饭的声音，你这饭不会是拿来主义吧……”
　　“老话说得好：大巧无工重剑无锋，大智若愚大厨无声，你有没有上过学读过书的……”
　　“得了吧，我就感觉半睡半醒中，你这大喇叭就没停过一下，分明就是无理而声高，声高而盖厨……”
　　…………
　　“不早了，我们要不早点睡吧，明天六点起床，第一天开工，多少给人家好印象，而且说不定早餐也有送餐的需求，能多挣一点算一点……”
　　“不行不行，我今天的话还没说完，怎么能等到明天……”
　　“你就省点吧，在你睡觉的时候，自然就把今天的话给说完了……”
　　“看在你舟车劳顿的，还有对我大大的挽救上，就先饶了你……”
　　“那多谢大厨饶恕之恩……”。
　　“哈哈，以后可得记得知恩图报……”
　　夜深人静，最后一束灯光也熄灭了，这不是冷清与伤感，只是平静和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