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摇摇摆摆的人生

　　人在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会塞牙缝儿。
　　自从王大头被强迫住进精神病院一来，似乎一直都霉运连身。但一点也不奇怪，因为精神病院这个地方，在很多人眼里，都是很晦气的地方。通俗的话说，这地方风水不好啊。
　　王大头一直都不是喜欢惹事的人，但奈何，人不染风尘，而风尘袭身啊。
　　王大头想平安度日，怎料树欲静而风不止，无奈啊.......
　　自从王大头和龙哥发生冲突之后，白医生就认为王大头的病情就加重了，所以王大头的药，就成了原来的一把，变成了现在的两把。
　　王大头服服帖帖的按新增的量服了两天药之后，发现不仅整日犯困、浑身肌肉酸痛、乏力，而且还耳鸣、头痛，甚至白天都能看见月亮之刃在收割人的灵魂了，用白医生的话说，就是王大头病情更严重了，开始产生幻觉了。
　　一个原本正常的人，在服用精神药物之后居然产生幻觉了。
　　毫无疑问，王大头服用的药远远过量了，出现了严重的副反作用。
　　这也不奇怪。
　　让一个身心健康的人服药本就很奇怪，让这样的人按双倍的量服药那就更不合常理了。
　　但不管多么反常的事，在这里都是正常的。
　　因为精神病人不管说什么，别人都会认为他在胡说，没有人会相信。哪怕一个女病人说被男医师强奸，而且确实被男医师强奸，也没有人会相信。毕竟，谁会相信一个疯子的话？
　　所以，白医生也不会相信王大头的话，白医生坚定的认为王大头打架斗殴、出现幻觉就是病情加重的表现，并坚定的要王大头继续按照现在的量服药。白医生对自己的诊断有着强烈的自信，也不允许有患者可以挑战自己的专家权威。
　　偏偏在这一天，王大头那不屈的牛脾气又犯了，就是不愿服药。两个工作人员要按着王大头强行逼他服药，结果愤怒的王大头又向工作人员勇敢亮剑了，甚至打碎了其中一个人的眼镜、打掉了另一个工作人员的一颗牙齿。
　　然后就来了五六个保安，强行把王大头控制之后，王大头就开始体验摇摇摆摆的人生了。
　　王大头被保安绑在一个特定的座椅上，手腕、脚腕、腰部、腿部都被橡皮筋捆绑固定在特质的椅子上，头部两侧的太阳穴、双手的虎口上分别被插入了连着电线的细针。此时的王大头，就像被钉上了四肢的王八，也像砧板上的咸鱼，只能任人宰割了。
　　王大头知道这是要做什么，但是王大头无所畏惧，因为王大头相信自己的意志。对于医院的这种手段，王大头的内心感到非常的鄙视，也非常的不屑。在这一刻，王大头再次想到了真理，再次想到了人类机器。
　　但突然传入身体的猛烈电流，打断了王大头的思考进程。强烈的电流从虎口传入，王大头感到整个胳膊开始变得麻木，然后这种麻木感继续向整个身体其他部位扩散。他想努力看清楚，但他的眼下尽是白花花的世界，看不到任何清晰的物体。
　　只有在隐约中，还能听到不断有一个声音在重复：抗拒吃药、不服从医院的管理，就会体验这样的感觉。越不听话和不服从，这样的感觉就越强烈。臣服吧，王庆之。
　　王大头开始还能听清，但当两股电流像两根电钻从太阳穴侵入、搅动的时候，王大头感觉整个头都炸了，王大头的世界里只剩下轰轰隆隆的声音。王大头不受控制的想尖叫、嘶吼，但他硬生生的咬紧了自己的牙关，甚至在剧烈的电流中，那颤抖的牙关上下撞击的磕磕作响。
　　王大头的整个身体在剧烈的摇摆着，就像被钉在树棍上的泥鳅，又像被剧烈电击的停止了呼吸的尸体，身体不受控制的剧烈颤动、疯狂扭动，鲜红的血水，顺着他的太阳穴缓缓地留下，和他那不受控制流出的眼泪、鼻涕、汗水混合在一起，沾染在那因为疼痛而严重扭曲变形、显得面目狰狞的五官上，看着被别的恐怖。
　　此时的月牙眼和如泉的小酒窝，也失去了往日的可爱，只烙印下了无尽的痛苦、愤怒和耻辱。终于，在持续了半个小时的摇摆人生之后，王大头终于失去了自己的意识。只是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他模糊听到了一声放肆而兴奋的呼喊：老大，他尿咧，哈哈哈哈.........
　　王大头在失去意识的前一刻，在剧烈而持续的痛苦之中，脑子里想的还是真理与机器。此时，王大头领悟到：如果说真理有作用，那真理唯一的作用就是帮助人获得自由和解放。而我身体此刻的表现，疼痛、血、泪、尿的不由自主表现，都说明了老疯子是对的，人是一个机器.......
　　然而，令在场的工作人员震惊的是，在如此强大电流的冲击之下，王大头居然没有发出一点声音。虽然，在强烈的电流冲击下，王大头已经大小便失禁，王大有已经昏死过去，但他从头至尾，都没有发出一丝声音，没有呻吟、没有怒吼，更没有求饶。王大头是第一个，可能也是最后一个可以无声的体验电刑的人。
　　此刻的王大头，是个真正的硬汉，是个真正的爷们儿。虽然真的不由自主的尿了，但仍然让在场的人感到深深的震撼，并从内心深处生气了一股无法言说的敬意......
　　王大头醒来的时候，已经在自己的病床上。
　　他现在还头痛欲裂，全身的肌肉和骨头都还在酸痛，整个人虚弱的就像八十岁垂死的老太太。王大头努力的睁开眼睛，看到的是老疯子那平静、温暖的脸。以及熊猫眼和一堆目露关切的眼。王大头的心中，突然涌现出满满的感动。真是世界处处有真情啊，精神病院，也是一个有真情的地方。
　　王大头想张嘴说什么，但是张了张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这时，一道声音在王大头的心中响起：你现在还很虚弱，想说什么以后再说。那是老疯子的声音。王大头看了一眼周围的人，轻轻的闭上了眼睛。王大头就这样沉沉的睡去了。
　　睡梦中，王大头又看到了那比太阳还要大的血红的月，看到了拿着月亮之刃的骷髅死神，看到了恐怖的尸山血海，看到了无数奔走逃亡的生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