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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告别封灵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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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璞也忍不住感慨,刚刚李陵提及数奇时,郭璞只是出于安慰,才提及辉煌的李广后人。但在他心里,也一直纳闷,李广李敢李陵三代,再加上李敢的儿子李禹,一个比一个委屈,一个比一个悲惨,真真是缘于“数奇”吗?
  作为风水学祖师的郭璞,也无法参透个中秘密。但,有一个人一定知道答案,那便是汉武帝。当初武帝暗中诫谕卫青,说李广“数奇”,事后也屡屡得验,汉武帝一定知悉其中秘密。
  郭璞长叹一声,随后转过身来安慰杜玄、韩延年和十八汉兵道:“现代有语: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很是公允。李将军之事,就算过去了!”
  他走到汉兵身边,说道:“五千汉兵被镇压之事,我在唐朝之后才有耳闻。但我也听说大概五百年前,还有一人被扔入戒鬼井中,不知此人可还好?”
  一汉兵说道:“你是说西门望吧...那小老儿滑头得紧,当初带我们冲出大汉灵域后,他便不知所终...五百年前突然又被扔回戒鬼井,在戒鬼井中终日和我等赌博耍乐,不过他是真有些见识的。”
  郭璞大笑道:“哈哈...原来是此人带领你们逃离的大汉灵域,怪哉怪哉,不过此人确实有这等实力。我告诉你们,此人并非什么西门望,乃是东方朔。”
  “东方朔?莫非是上皇跟前大名鼎鼎的东方朔?”韩延年惊讶问道。
  冯谖也很吃惊:“原来是东方朔,我说呢,此人博学多识,言语诙谐有趣,我们三千门客都很喜欢他。他在我们玉清宫还长住过数年。”
  郭微笑说道:“这东方朔啊,到哪儿都是传奇。我在长生界做神仙时,和他是同事。我还道他是死后便成了神仙,听你们说,才意识到原来他是从大汉领域逃离后,以游魂身份成的神仙。以游魂身份成为神仙,真乃奇人也!”
  “既是如此,后来何以困缚戒鬼井中?”十二灵中,那个未曾言语的俊美之人突然开口相询问。
  郭璞一听此人开口,有些意外:“叔夜往日事事都不上心,今日为何独独对这东方曼倩留了心思?”
  听到“叔夜”二字,苏林纳闷。叔夜,嵇康嵇叔夜,此人竹林七贤之一,乃魏晋名士最完美的注释,此人也做了游魂?
  但苏林转念一想,嵇康死后,除了做游魂,也的确无处可去。
  嵇康曹魏驸马,却生活在曹魏没落之际,他看不上曹魏政坛。偏偏又无辜受到司马昭屠戮,死后自然不会对晋室有什么好感。于是,这魏晋灵域,以嵇康之清高,是断然不会去的。
  所幸此人和郭璞走到了一起,隐身于这封灵殿中,也可免去现世人对游魂的种种苛刻。
  曹植笑道:“叔夜眼中,东方朔乃达人也!留心一下,景纯何足怪哉?”
  郭璞也笑道:“不足怪,不足怪!还是你们翁婿之间彼此了解。”
  所谓翁婿,苏林明白,嵇康乃曹植弟弟曹林的女婿,所以二人乃翁婿关系。
  曹植朗声笑道:“景纯就别打马虎眼了,赶紧告诉我们,那东方朔为什么好好的仙人不做,怎么就去那戒鬼井了?”
  郭璞笑道:“哈哈...要说这东方曼倩,活的太潇洒。”
  按照郭璞讲述,东方朔先在长生界做了一千年逍遥快活的神仙,然后觉得腻了,放弃了神仙身份,成为游魂,游荡在现世界。
  之后在现世界游荡数百年之后,东方朔又觉得无趣,想再回大汉灵域。然而,那时候道教兴盛,正是明朝嘉靖敬奉道君之时,道教先圣对东方朔朝三暮四的行径很是不满。
  然后不知是谁,向长生界参了东方朔一本,据说指控的罪行严重。当时的天师怕他再惹出什么乱子,便使了个小计,将他扔到戒鬼井中,与五千游魂汇合去了。
  一门客说道:“是,他也算与我们玉清宫有缘。道教天师是从玉清宫把他给硬生生拖走的,我们还以为他就此玩完。谁曾想数月前他又回到玉清宫,还成了玉清宫的大恩人。”
  郭璞哈哈大笑道:“等下离开这封灵殿之后,玄将军,你要带我再去会一会他,也把他介绍给子建、叔夜。”
  那老者张华惊讶道:“景纯,你刚刚说什么?离开...离开封灵殿?不只是封灵剑随杜小哥离开封灵殿?我们十二人也要离开?”
  王莽也疑惑道:“我等已经有近百年未曾前往现世,果真要离开封灵殿?”
  郭璞郑重说道:“是的,离开。”
  王莽和张华年纪相仿,都是年近古稀,两人自然不乐意再去人间闯荡。
  但是封灵剑其余诸灵,绝大部分都是三四十岁年纪,有体力也有兴趣再去人间游荡。
  得到郭璞肯定的答复后,桓玄乐不可支道:“哈哈哈哈...早就听闻现世盛世再现。我桓玄早想带哥几个出去逛一逛。”
  “你桓玄可得小心...别忘了,你那副躯体,原本是属于我的。”十二灵中,那个一直闭口不言之人,突然开口说道。
  桓玄抱拳道:“放心,放心,咱们十三人就这一副躯体,我会爱惜的。”
  那人说话时,稍微带一些中原口音,三十二门客中,有几个门客对这种口音再熟悉不过。他们仔细观看那人,终于认出那人是谁。
  一门客走上前去,颤抖着问道:“您莫非是主公,公子无忌?”
  苏林再次震惊,公子无忌,便是战国四公子之一信陵君。再看此人,风流倜傥,自是英武非凡,但唯独面色发白,仿佛饮酒过度。
  信陵君微微拱手道:“诸位休再提什么主公,也别提什么公子。无忌自知晚年不堪,愧对了诸位门客。”
  杜玄疑惑,为什么孟尝君的门客,却尊信陵君为主公?熟悉历史的苏林,明白个中缘由。
  孟尝君的一些门客,在孟尝君去世后,曾经前往开封大梁城投靠信陵君,做了信陵君的门客。所以,对于有些玉清宫门客来说,信陵君也是他们的主公。
  确定信陵君身份,几位门客初时大喜,继而喜极而泣。其中一门客道:“公子让我们找的好苦啊!”
  又一门客说道:“玉清宫中,也有数百门客日日期盼公子消息。待公子回到玉清宫,我们一起大醉三日!”
  信陵君抱拳道:“能去玉清宫与众位相逢,幸事也,乐事也!但大醉,就免了吧。无忌如今清心寡欲,滴酒不沾!”
  桓玄大笑着说道:“要说醉饮,在这封灵殿中,无人能比封灵三饮者:信陵君、王右军和陈思王。陈思王好饮之名,经那李白《将进酒》吹捧,更是举世皆知。但三人如若排个高低,陈王只能居末,而最能饮者,还要数公子无忌。”
  项羽也凑过来说道:“这三饮者,喝起酒来不要命,项羽自叹不如。不过,最让我佩服的还是公子无忌,此人饮时顷海翻江,不饮时滴酒不沾。如果我没记错,无忌已经有至少五百年未曾端起酒杯。”
  项王看着信陵君,想从信陵君那里得到一个准确的时间线。但信陵君只是微微一笑道:“只觉无需再饮,便也不复再饮。”
  谢安也笑道:“无忌的想法我知道,归结一句话,那便是:有诸位相陪,饮酒作甚!”
  闻听此言,公子无忌开怀大笑。
  郭璞也大笑道:“哈哈...谢公此言公允。想不到你一个庙堂之人,也深知江湖侠客的寂寞。”
  冯谖等活着时一生只追随孟尝君的门客,见到信陵君时,内心稍稍有一些芥蒂。原因便是:
  其一,信陵君之名,到后世逐渐高于孟尝君,特别是现代,更是有人说其余三公子不配与信陵君齐名,这让冯谖等一直追随孟尝君的门客不爽。
  其二,杜玄第一次和玉清宫门客见面,逮捕十六门客时,曾说过,战国四公子,他只知信陵君,不知孟尝君田文,这俨然有一些轻视的意味。
  除了这些许芥蒂,冯谖等专属孟尝君的门客,对信陵君还是十分尊敬的,毕竟信陵君的事迹足以赢得他们的尊重。更何况,如今他们事实上是王松的门客。
  郭璞走到杜玄身边,拍了拍杜玄肩膀道:“玄将军,在现世做游魂,甚是不易。即便是我等,在你们现世,遇到那庸人、妄人,也是备受欺压,受尽委屈。这封灵剑便是我们十二灵最后的寄身之所。”
  郭璞郑重望着杜玄缓缓说道:“拥有封灵剑,便意味着拥有责任,还意味着艰险。我们十二人会伴随你左右,但你要清楚,今后之事,你会有许多身不由己,会触碰许多危险,也许压力来自我们十二人,也许来自我们十二人的决定导致的后果。”
  杜玄听郭璞说得郑重,便知其事重大,但他还不知会有如何艰险。
  郭璞接着说道:“十二灵加上桓玄,我们十三人,生前都有过荣耀,但死得却极为难堪。十三人,九人身首异处,三人郁郁而终,唯有谢安石寿终正寝。我想你能体会到这是怎样的危险...”
  此时,杜玄算是彻底明白。他点头道:“虽千万人,吾往矣!”,这次是杜玄自主自觉地说出此话,没有再受到李陵共生的影响。
  闻听此言,十二灵和桓玄纷纷点头,满是欣慰。
  苏林对此事倒是充满担忧,但她更担忧的是杜玄一两个月之后的生死。而封灵剑恰好能结界此事,于是苏林是巴不得杜玄能拥有封灵剑一辈子。
  杜玄等玉清宫一众在封灵殿逗留数日之后,便决定离开封灵殿,回到现世。
  临出发时,郭璞找到池越十人,说道:“我仔细想了想,玄将军说得不错,云山瘴海的游魂,不应再受永世束缚。所以,还请十位回到云山瘴海,代我将一封信交给你们那王宾。”
  池越一听,大脑一片空白。他过了好久才回过神来道:“郭仙人?我们好不容易脱离那里,你又要让我们回到云山瘴海?你可知道进去之后便出不来了?我们又没有桃花竹木杖,如何再走出来?”
  郭璞安慰道:“先不要着急,听我把话说完。托你带给王宾的,正是出入云山瘴海的关键符语。只是,此符语需要交给王宾,由王宾负责云山城游魂的出入。如此一来,所有被困的游魂,都可以自由出入云山瘴海和现世。”
  说罢,郭璞从袖中掏出一封信扎,交给池越,池越这才转悲为喜,喜上眉梢。
  郭璞叹道:“云山瘴海,不管你们怎么看,在我看来,乃是游魂的独立王国、世外桃源。我的主张仍旧是‘不足为外人道也’,但是永世困缚,更加不合理,我只有保留自己的意见。”
  娥皇女英为池越十人开了个通道,一条直通云山瘴海的通道,十人便离开了封灵殿,离别了杜玄众人。
  之后,娥皇女英将杜玄一众和十二灵送出封灵殿,送到三分石上。
  桓玄走在最后,他大腹便便,走得很慢。桓玄对现世的心情是复杂的,可以说对现世有七分向往,三分恐惧。
  所恐惧者,一来他是个行动不便的胖子,肉体凡胎,在现世那种纷繁复杂的环境,很容易就受伤了。二者,他没了武器,没有一把神器,混现世,是很吃力的。
  娥皇发现了桓玄的苦闷,一经追问,便了解桓玄症结所在。
  娥皇笑道:“桓君不必苦恼,我有一剑,可送给桓君。此剑乃仙人之剑,丝毫不输于封灵剑和斩邪双剑。”
  “此剑为何?”桓玄一听,顿时来了精气神。对于宝物的鉴赏和收藏,桓玄最有兴致。
  娥皇微笑着吟出一首诗:“朝游北海暮苍梧,袖里青蛇胆气粗。三过岳阳人不识,朗吟飞过岳阳楼。”
  随后娥皇说道:“此诗,乃吕纯阳之诗,此剑,便是诗中的袖里青蛇。剑在洞庭,在岳阳。百年前,吕祖回长生界时,曾来苍梧山一晤,提及此剑所在,桓君可取来自用。”
  桓玄大喜,拜谢不止。。
  娥皇微笑道:“此剑正在洞庭君山。不过,我姐妹还有一事相求,诸位路过君山,不要忘记祭扫一下门庭。”
  桓玄一口答应,郭璞等十二灵也纷纷表示一定在君山驻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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