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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纵身一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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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中心医院的大门朝西,马路的对面就是东海河。夜色不知觉间已然有点深沉,天上一弯明月清晰可见,月光如水洒向人间,马路和河床都泛着凄凉的白光,月光连同东海河的水光连在一起,恍然间不知河水的边界到底在哪儿。
  身后并没有人追出来,一则没人有这么好的体力能跟上他,二则医院中乱腾腾的,事情一波又一波,众人也无暇理会。小木坐在河岸的台阶上,头脑被风一吹,顿时有些清醒过来,四肢的脱力感瞬间涌了上来,胃中的饥饿感也同时刺激着神经,肚皮还不争气的叫了两声,有点悲凉和尴尬。好在脸上的伤只是皮肉伤,被风一吹就止了血,只是略有些疼痛。
  坐了大约有半个时辰左右,起身捧了一捧河水,细细地洗了一把脸,身体的疲乏消失不见,饥饿感却变本加厉,肚子时不时发出抗议的鸣叫声。小木回身望了眼仿佛陷落在阴森古堡里的医院,没有回去的动力和欲望。又思忖了一会,决定去投奔齐亮。
  齐亮家住在三叉口东北角的英才里,这是一栋50年代建造的三层筒子楼,据称最早是根据苏联专家的设计建造,原来好像是某政府单位的办公室,后来单位地址变动,就将这栋楼分给了单位的员工,顺带着改名为英才里。小区平日里住的都是一些老住户,而且一般三户共用一个厕所和厨房,大家伙整日里锅碗瓢盆打嗝放屁,低头不见抬头见,谁跟谁都熟。小木沿着河岸慢慢的往前走,不一会就到了英才里南门——说是门,其实就是就是个铁栅栏,一年四季都打开着。进门十来米,就是这栋楼的正门,正门倒是大气,四方四正,左右还有两个残缺的石狮子,一个掉了半个脑袋,一个缺了尾巴,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故意破坏掉的。要是在白天,还能看到门两侧的红砖墙上隐隐约约的残旧标语:用***思想武装我们的头脑、备战、备荒、为人民。进了门,门内伸手不见五指,小木熟门熟路的右拐上了楼梯,转弯的时候却一脚踢飞了一个不知哪个缺德鬼丢弃的一个搪瓷杯子,叮叮当当一阵乱响,却也没人理会。小木暗骂一声上了二楼,放轻了脚步,在左手侧第二个门口停了下来,脑袋贴在门上听了一阵子,确认里面没有吵骂的声音,这才用力砸起门来。
  “来了来了!大晚上的催丧呢!”齐亮的声音从屋内传来,紧接着是窸窸窣窣穿衣服的声音,接着踢踢踏踏脚步声跟着传入耳中。极为响亮地嘎吱声后,从门后洒出来略显暗淡却有些温暖的光。齐亮有些讶异,赶紧把小木让进门来:“你怎么来了?”小木有些没好气:“来报丧的。”“呸呸呸,别说丧气话,是不是惹祸了?”小木有些沮丧,沉默片刻说道:“放学后跟王猛干了一架,这小子忒不经打,被干医院去了。”齐亮一听,眼睛顿时一亮,感觉屋里的光线都明亮了很多:“咋回事?说说听听?昨天不是已经警告过他了吗?又去招惹咱姐了?”
  小木苦笑一声,将事情来龙去脉慢慢讲了一遍。齐亮明显没有将王猛住院的事情放在心里,只是声声感叹着小木的生猛。小木打断他的惊叹:“老爷子呢?”齐亮顿时垂下脑子,脑袋低下的瞬间眼神透漏出一丝怨恨和些许无奈来:“还能干啥?喝大酒呗!哪天就喝死了!哼,还不如赶紧喝死的好。”小木知道齐亮家里的事情,沉默片刻,转移了话题:“今晚跟你挤一宿。”齐亮紧接着高兴起来,二话不说起身重新收拾床褥,又给小木从衣柜里找出一床还算干净的被子来。等收拾完毕,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老式挂钟,已经将近十二点了,于是两人挤在床上胡言乱语的聊了一阵就这么沉沉睡去了。
  大概凌晨两三点的时候,齐亮的爸爸齐志远一身酒气的回来了,叮叮当当一阵乱响,又夹杂着倒水喝水的声音和嘟嘟囔囔骂街的话语——也不知道骂的谁,折腾了几分钟,往最里面的床上一歪,就没动静了。
  因头晚睡的太晚,两人早上醒来的时候也稍显晚了一些,外面已经有了很多喧闹的声音,抬头看了眼时间,已经早上六点多了。两人轮流简单洗漱完毕,老齐仍旧和衣躺在床上,呼噜声此起彼伏,齐亮忍着难闻的酒气和老齐身上散发出来的一股股发酵酸臭的气味,从老齐衣服口袋里夹了几毛纸币出来。临走,齐亮又从抽屉里找出一根香,点着了,插在供桌前的香炉上。烟气袅袅,模糊了后面照片上黑白却姣好的面容。
  两人推门出来,一头撞到一个人的身上。走廊里光线极暗,看不清楚到底是谁。那人手里端了一个臊烘烘的尿桶,被两人这么一撞,整个尿桶就泼在了自己身上。齐亮一手拉了小木撒腿就跑,那人在后面一边放声大骂一边就将手里的尿桶扔了出来,就在尿桶砸在小木背上的刹那,两人往楼梯一拐,尿桶掉在了地上乒乓乱响,整个楼层都热闹起来。身后骂声不绝于耳,听声音知道是齐亮隔壁邻居李瘸子。话说到这里,不得不提一下这个李瘸子。此人具体叫李什么,齐亮也不知道,只是从小腿瘸,人人都称其李瘸子。李瘸子家境又不好,父母死的时候他还年轻,也没来得及给他娶个媳妇儿。人又不求上进,天天吊儿郎当,整天一门心思想让政府多给点补助。后来还是不知道哪里的亲戚,拐来拐去的给他联系上一门亲事——河间府一个人家的傻闺女。李瘸子只觉得能给他传宗接代就好,就答应了。两人结婚后没两年,傻媳妇儿就怀孕了,可没有想到,最后生下来的却是个同样嘴歪眼斜的傻姑娘。傻姑娘天天呵呵傻笑,见到谁都笑。小木见过几次,跟他年龄相仿,冲小木笑的时候哈喇子同时也流了下来,小木自然也没有多余的心情来同情这家人。但有时候这看似不搭边的关系,却往往能惹出一些是非来,这是后话,后面再提。
  再回到小木和齐亮这边来,两人出得门来,直接跑去体育公园先锻炼了一会,待出了一身汗后,又跑回三姑包子铺一人吃了四个包子,又各喝了一碗热乎乎的豆浆。浆子喝完,刚下去的汗又立刻涌上来,沁湿了两人的衣服。小木本想偷摸去医院看下情况,但想起老林愤怒的样子就心里直打鼓。畏惧的心情起来后,就想着干脆还是外面躲着算了。两人一合计,反正课又不想上,还不如游泳去得了。于是两人就直接去了塔楼那边。没有想到,到了塔楼那边,人还真不少,王小波他们也都在,这下子热闹起来,众人顾不得其他,爬到老地方,脱光衣服就下饺子似的跳到水里去了。
  但一个上午,小木的心始终放不下来,一会想起老娘满脸的泪水,一会又想起大姐满脸的鲜血,一会又是老林手中恶狠狠的白蜡木棍,各种影像在小木脑中反复,又重叠,再打散。一个上午患得患失,最后中午时分还是忍不住跟众人告了一声罪,穿上衣服往医院里去了。
  到了医院,小木溜着边,确认没有看到熟人,也没有看到王猛家的人,这才鬼鬼祟祟溜到大姐病房外面。病房的门虚掩着,小木顶开一条缝,眯了眼往里面瞧。还没有瞧个仔细,后面传来妇人大嗓门的声音:“好啊,小杂碎,你还敢回来!这次总不能让你跑了!”小木还没反应过来,衣领就被人揪住了。这时病房里也传来凳子拉动的声音,想来是老林或者老娘听到了外面的动静正要往外面出来。小木一着急,反手一推,嘶啦一声,衣领就被拽掉了,而王猛妈妈不慎之下就被推倒了地上,肥厚的屁股就重重的跟地面亲密的接触到了一起。王猛妈妈噢的一嗓子就尖叫起来:“快来人哪!打人啦!快报警,有人打人啊!”慌乱之下,小木顾不得这些转身就跑,不巧迎面过来一个熟人:小舅唐明。只听老娘在后面喊道:“哥啊,别让小木跑了!”唐明一脚就冲小木踹了过来,把小木踹个踉跄。“哎呀,唐明!你疯了,你踢孩子干啥!”老娘心疼之下直接喊起小弟名字来。唐明一脸便秘的表情,只好追上来抓小木,小木闪身一躲就朝外面跑去,唐明在后面拔腿追了上来。
  小木顺着来时的路一路狂奔,别也无处可去,下意识往塔楼那边跑去。本以为能甩掉小舅,没想到到了二楼平台上,往楼下一看,唐明就在楼下站着,虽然也是气喘吁吁,但两个眼睛瞪着小木,仿佛下一刻就要把小木生吞活剥了。小木向来怕这个小舅——小舅是个片儿警,从小对小木严厉至极,见面必教育攻心一番。在这历来的威压积累之下,小木从来对其有几乎天生般的畏惧心理。小木往河里看了一眼,其他的小伙伴们在他走了之后也都散了,此时起了风,远处的天也慢慢阴了下来,东海河的河水翻腾着,马上就要下暴雨了。。
  “小木,你下来,又不是多大事,咱爷俩好好谈谈,回去给你爸也给人家认个错,后面就没事了。”唐明追了一路,有些累了,见小木无处可逃,也放松下来,蹲坐在楼下台阶上朝上看着小木,顺势还点了一颗烟,好整以暇。
  小木有些丧气,刚要缴枪投降,突然心里一动,看了看河对岸,纵身一跃,一个猛子就从二楼平台上朝东海河扎了下去。这时候河水滔滔,风势愈发大了。唐明呆站在河边,刚点着的烟掉地上也不为所觉。刹那间风雨交加,电闪雷鸣。唐明不顾风雨,上前两步紧盯着河面不放。但放眼望去,只见浪涛汹涌,哪里还能找得见小木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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