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初识王猛

　　小木终究还是知道了有人在缠着大姐的事情，这得源于小木这几年打出来的朋友圈——就算是职专里面，也有小木的所谓朋友。
　　小木的这个朋友叫王小波——对，跟后来几年很出名的那位作家同名。王小波长的很猥琐，有点鼠脑猴腮的意思，人瘦得有点夸张，形销骨立，说话也很尖锐，说起话来喉结上下滚动，很是夸张。不过比他更猥琐的是他的父亲——老王。老王很出名，之所以出名是因为众人发现的一个老王的嗜好，后来被捅出来后就出了名。老王每天在早市上卖布，用两张折叠床在市场上一摆，再铺上一层前面能坠到地面的白布——这么些年的风雨，白布也早就成灰布了，上面就滚满了各种颜色花纹的布料。老王吆喝起来好听，跟侯宝林相声里唱词一样：“买呀唉花条布唉，做底儿的，做面儿的，十锦白的，做裤褂去呗……”唱腔婉转，转瞬传遍整个集市，吸引了人来，又突然升上调门：“瞧瞧这块布，真正细毛色（shai），不怕洗，不怕淋，不怕晒，色不掉，买家去做席面儿去呗……”如此种种。老王跟小王不一样，年轻时颇有几分帅气，卖了一辈子布头，勾搭了不少的俊媳妇。当然，当年的俊媳妇现在也都有些岁数了，但年轻的俊媳妇也依旧不少，总归是这好嗓子吸引来的人气。
　　那天天气炎热，早市上的人就显得特别的多，大家推来搡去，好不热闹。好不容易熬过了人多的时候，老王布摊有个俊俏媳妇穿了比较短的裙子正在挑布头，挑了半晌，抬头问价时没找到老王，正纳闷呢，感觉大腿痒痒的，低头一看，吓了一跳，看到的却是一双贼兮兮的眼睛。这俊俏媳妇儿一声尖叫，引来不少人的注意，就这样把老王从布摊底下给揪出来了。人家老公却也在附近，冲上来一把就揪住了老王：“老杂毛你钻低下瞅什么呢？我尼玛把你眼珠子给挖出来！”老王臊得满脸通红，想低头却被揪住了衣领，眼睛只好无助的往四周看，正巧看到了自己的儿子。老王顿时有些失神，浑身没了力气，嘴里喃喃道：“就是看看啥色儿。”围上来的众人轰然大笑，那男人一拳就捣在了老王胸口，老王半天没喘上气来。王小波被自己老爹臊得恨不得远远躲开，但看到老爹被人打倒在地，却想也没想冲上去跟那男人滚到了一起。不过王小波这小体格，怎是那人对手，那人先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待缓过神来后三下五除二就把王小波打倒在地，还不罢手，脚不停的朝大小王身上踢过来。那天刚好小木路过，伸了把手，把那男人拉住了，不然两人身上肯定得落下点伤。那男人还待计较，嘴里骂骂咧咧不停，被小木推了一把差点摔倒，这才由着他媳妇儿拽走了。
　　这事从平安大街上传开了，一时之间大小王风头无两，逢人就会被问：“老王，啥色儿啊！”老王的生意也跟着一落千丈，只不过为了维持生计还得每天恬着脸出摊。王小波却认上了小木这个比他还小几岁的大哥，三天两头带点水果什么的孝敬小木。小木边上的人对其极为不屑，有人就问小木：“现在正在严打，这大小王说大了就是耍流氓啊，也就是你那边把人轰走了，不然人家要是闹大了，这事可就不是这么简单了。现在大家伙儿都瞧不起他们一家，你怎么还让这小子凑我们的热乎呢？”小木笑了笑：“谁心里还没有点猥琐的小心思？你心里就没有肮脏的地方吗？”大家都没说话，不过后面也就没人排斥王小波了。
　　这天，有些燥热，几人约好了去跳水。跳水的地方就在平安大街往西过了小柳桥的右手侧。那边有一个原来的渡口，后来废弃不用了，留了孤零零的一个四层的塔楼，塔楼二楼往东海河的方向伸出了一个平台，因为是之前的渡口，平台下面河床极深，正适合大家伙跳水。几个人脱光了衣服，也不讲究跳水的姿势，一个挨着一个往下跳。其中小木跳得最好，游泳游的也好，一个猛子扎下去，再露出水面，就是十几米开外。有时候几个人也比赛憋气，齐亮能憋将近两分钟，其他大多数人也就一分钟左右，王小波身体虽然瘦弱，憋气却是极为厉害，能憋三分钟左右。小木有时候也会怀疑自己这身体不太正常，轻松能憋五分钟，这还是在没有尽全力的情况下。王小波到塔楼的时候，几个人都已经在水里游着了。王小波二话没说，脱光衣服，漏出自己那一排瘦粼粼的排骨来，一个猛子就扎了下去，伴随着碰的一声，水花四溅，几个人回头看了过来，见是小波，纷纷笑着问：“你这小子，怎么现在才来！是不是又去瞅啥色儿去了？”小波也不生气，没有理会众人，又一个猛子扎到了小木旁边，凑在小木耳边道：“今儿听二班的一个哥们说闲话，说有人老缠着你姐。”小木扭头看向他：“谁？咋回事？”“那人叫王猛，我也认识，说是看上你姐了，天天缠着她，不过倒是没有动手动脚的，就是有点粘人，现在几个班级里说闲话的可多了。”小木想了想，又问道：“知道我姐啥意思不？”小波道：“据说你姐不乐意，经常骂他，不过这哥们倒也有意思，再骂也不生气，还是天天粘着，每天放学都远远跟着你姐，快送到家了才走，他家可不住这头，他可是河西这边的。”
　　小木虽然一直对女孩子没什么兴趣，但毕竟也青春期了，青春期的懵懂也多少知道一些。沉思了半晌，才说道：“哪天我去见见这个王猛吧。”小波知道小木是护姐加护弟狂魔，早就猜到小波肯定会去见这个王猛，于是又道：“我可听他们说王猛从小就练武术，有点底子，没有必要可也别跟他冲突。”小木笑了笑，没有说话。
　　第二天傍晚，小木自己一个人将王猛堵在了路上。小玉并不知道这些，她知道王猛每天都跟着她，每天一路上都不好意思抬头，有几次都要走到路边排水沟里去了，更别说转身往后看了。她低着头走在前面，转眼就从巷子拐角处消失了。
　　王猛正盯着前面的倩影出神呢，眼角的春情掩饰不住的撒了出来，嘴角咧的老高，也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什么龌龊的事情，原本不怎么帅气的脸就带了一点怪异的狰狞。眼看着心爱的姑娘马上就拐弯了，这时却有一堵墙一般的身形挡在了前面。
　　“哎哎……你别挡路啊！”王猛都没看是谁，抻着脑袋颠着脚尖眼睛里只有他的姑娘。他的姑娘这时却消失了，他一下子泄下气来，这才抬头看向了站在他身前的人。
　　“呀，兄弟啊！咋是你呢？”王猛心脏砰砰直跳，却热情洋溢的跟小木打了个招呼。自从那天他知道小玉的弟弟就是小木后，为此做了不少的工作，还专门远远的去看过小木，没事还自己琢磨着怎么跟这未来的小舅子搞好关系，用他死党的话来说，只要搞定了小舅子，就能搞定媳妇儿！他觉得很有道理，不过觉得还是太难了，因为这些天他才真正了解了这个平安大街的混世魔王的英勇往事，实在是想起来让人不寒而栗。不过这也没有打消王猛追求伊人的积极性，反而好像更有干劲了。
　　“跟谁兄弟呢，我告诉你，我姐瞧不上你，以后别每天都跟着了，不然下次让我看见你你就倒霉了，听到没！”小木没有废话，上来就开门见山把话挑明了。
　　“咦，兄弟啊，你这就过分了啊，我只是喜欢你姐，又不能怎么她，你也别跟我来这套，我可告诉你，什么困难也改变不了我追求你姐的决心！”王猛并不服气，拍着胸膛昂着头就跟小木杠上了。
　　小木冷笑一声，正要动手，余光看到老娘从对面的菜市场走了出来，就轻轻一拳点在了王猛肚子上：“滚蛋，别让我明天看见你！”
　　小木转身就走，落日的余晖把他的影子渐渐拉长，不多时也消失在了巷子尽头。
　　王猛站在街角，过了几分钟，才倒吸一口冷气，用手捂着肚子弯腰往回走，他自然不知道小木这是用了巧劲，点在了他的一处穴道上。小木之前没事跟邻居一个老大夫认了一阵子穴位，虽然有些稀里糊涂，加上这老大夫的认穴也是半瓶子水都不到的水准，小木自然在认穴上连入门都谈不上，不过小木却反复试验了几个关键的穴位，有时候在街头斗殴时能有奇效。王猛边走边小声咒骂道：“这小崽子，手劲怎么这么大，没看到他用力啊，怎么跟被棍子捅了一下似的。这下子麻烦了，我的姑娘啊，怎么办呢？”想到心爱的姑娘，又想到这威武的小舅子，不由得肝肠寸断悲从中来，就连这吹过耳边的风，都有些悲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