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无法言喻的痛

　　没有了萧媚的日子变得索然无味，每天工作到让自己身心俱疲，然后拖着行尸走肉般的身体回到家，放上一首舒缓的钢琴曲，让自己放松下来，倒了杯红酒，窝在沙发里，看着没有星星的夜空发呆。这时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响了起来，拿起手机一看，是在京都医院工作的发小打来的。“喂，楠哥什么指示啊，我今天有点累了，有事你快说，没事我就躺尸了，今天真没力气陪你侃大山。”我有气无力地说道，“夜子，我有个事跟你说，萧媚的事。”电话那头周楠略显急促的声音传来，让我一下弹坐了起来，红酒也洒在了衬衫上，这时我都无暇顾及这些。紧忙问道“什么消息你快说。”时隔一年，终于有了她的消息，我控制着让自己的声音和尽量不平稳。“今天我听肿瘤科那边的一个同事说，他们肿瘤科去年来了一个大美女看病，得了癌症，发现的时候已经是晚期了，这一年没少折腾，应该是没多少时间了，家里也没钱治，今天放弃治疗出院走了。我好奇就看了一眼，虽然变化很大，但肯定是萧媚没错。她的住址联系方式我都问那边同事要来了，一会发你微信，怎么处理你自己看着办吧。”周楠听着我逐渐急促的呼吸声，叹了一口气又说道“夜子，你是我最好的兄弟，有什么事的话，知会一声，别忘了你还有兄弟呢。”我已经听不清周楠在说什么了，嘴里应付着“嗯，好，我知道了，谢谢。”便挂了电话，此刻的我满脑子不断地浮现着和萧媚在一起时的一幕一幕，她最后走时那个眼神，那个复杂的眼神，我终于懂了。萧媚！为什么，为什么不让我陪你，你好自私，扔下我一个人去承担这一切，可笑的我还以为自己多么痴情，连最心爱的女人生病了都不知道。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喂，你好，麻烦给我订一班最快飞往京都的机票，谢谢。”挂断了电话也不管已经脏了的衣服，出门就赶往了机场。
　　晚上十点三十分钟，我到了京都机场，看着同样灰蒙蒙的天空，心里满是悔恨。这一年，没有我陪你，独自面对病痛的折磨，我真想像不到你是怎么熬过来的，看着周楠发来的地址，我平复了一下心情。看看自己狼狈的样子，白色的衬衫上满是红酒的污渍。没有行李，只有一个钱包和手机，自嘲地笑了笑。今天实在太晚了，也不方便去她家里，她应该跟她母亲在一起，等这么久也不差这一晚，明天再去找她。如今总算有了她的消息，不管怎么样，我不会在离开她了。于是找了个宾馆落脚，这晚难以平复的心情让我辗转反侧，一夜未眠。第二天一早，简单洗漱一下，就直接前往了萧媚家里，咚，咚，咚，“谁啊？”随着我的敲门声，屋内传来了一声略显疲惫的中年妇女的声音，随后门开了。能看出来萧媚的母亲年轻时也是个大美女，即使现在面容苍老，也不难看出来萧媚长得很像她母亲。“伯母您好，我是萧媚的男朋友，我们很久没见了，我听说她生病了，您能让我看看她吗？”我急促的问道，一年了，我都能感受到屋内萧媚的气息，还是那么熟悉，这让我心绪难以平静。“抱歉，我从没听说过媚儿还有个男朋友，她现在身体不舒服，见不了客人。”萧媚母亲冷冷的看了狼狈地我一眼说道，“求您了，您让我见见她吧，我保证不会打扰到她，我只是想在看她一眼，看看她怎么样了。求求您了伯母。”萧媚母亲没有理睬我，准备关上门，不行，今天我一定要见到她，我近乎绝望的跪了下去，带着哭音地说道“伯母，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是我没照顾好她，求您了就让我看看她吧，一年前，我不知道她病了。我向她求婚，她拒绝我之后就消失了。我找了她整整一年，终于在昨天晚上有了她的消息，求您了，让我再见她一面吧，我不能在把她丢了。伯母，求您了，求您了”不知道我绝望的气息让萧媚的妈妈感受到了什么，她红着眼眶，叹了一口气说“你进来吧，媚儿现在身体已经很羸弱了，不能受刺激，尽量少说话。多陪陪她吧。医生说她时间不多了。”说完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里面传来了压抑的哭泣声。
　　我缓缓走到了萧媚的门前，调整了一下情绪，一年了，终于又能见到你了，萧媚，这次我要把上一次的诺言履行到底。颤抖的手轻慢的打开了房门，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妈，我不是说了嘛。我恶心，不吃饭了，我想一个人静静。”这时的我说不上来的感觉，是悲伤，还是开心，我也说不上来，我就那么静静看着背对着我的萧媚，她瘦了，瘦的胳膊上可以看见骨头的纹路。她没有了美丽的长发，化疗的过程带走了她的美，略显苍白的病态肤色。就像一个没有灵魂的肉体一样，我想哭，但是又不敢发出声音，我不知道这一年来她到底承受了怎样的痛苦，我竟然没有陪在她身边，强忍泪水的呜咽的声音还是传到了她的耳朵里。萧媚震惊的回过头，激动地说道“怎么是你，你怎么来了。你滚！你滚啊！不要看我！我不要你看到这样的我，你快滚啊！呜呜。”萧媚扔过来一堆东西，然后把自己蒙在被子里失声痛哭。我也想陪着她哭一场，但是，我不能，我要让她开心起来，这是我们说好了的，每天开开心心，哪怕明天就是最后一天。我轻轻的走了过去，拍拍被子里的她说道“喂，美女，这么久不见你就送我这些啊，枕头，书，杯子，你也真狠，不怕给我砸坏了啊。”被子里传来了一声惊叫，萧媚赶紧拉开了被子看向我，发现我一脸笑意地看着她，没有一点被砸到的样子，知道被我骗了，又把自己蒙进被子里说“你快走吧，求求你了，不要看我，我不想让你看到我。你快走啊！”我轻柔的抱住了被子里的她，真的好瘦，已经没有一点肉感了，然后我心疼的对萧媚说道“小笨蛋，还记得我说过吗？两个人的缘分，始于月老，终于孟婆，我们之间有月老的红线牵着，没见到孟婆之前，我们就散不了，哪怕没有明天了，那我也要陪你把今天走完，所以拜托，不要再推开我了，好吗？我已经失去了你一年，这一年就像一辈子一样，痛苦又漫长，最后的这段时间让我陪你一起走完吧，好吗？”说完我把手伸进了被子里，握住了萧媚得手，这次她没有在甩开我，紧紧的握住我的手。。
　　“之前都没听你说过，京都还有这么美的地方啊。”夕阳下，我看着远处的天空说道。今天天气很好，就推着坐在轮椅上的萧媚出来散散心，今天的萧媚带了假发，化了淡妆，气色恢复了些许的红润，心情显得格外的好。“好看的地方多着呢，我还做了一份旅游计划呢，我们先去塞北，看看一望无际的草原。然后再去靖江看看何为靖江山水甲天下！再去凤凰古城看看最美的古城，再然后我们去滇城，去爬玉龙雪山，听说情侣都要去呢，那里有殉情的传说，好浪漫啊~还有还有我们去。。”看着开心的萧媚，心里隐隐作痛，暗暗记下了她说的每一个地方。萧媚说着说着神色变得暗淡起来。“可是，我现在这样子哪里都去不了了。”我安慰道“没事，等媚姐你病好了我陪你去你想去的所有地方，我们就做现代版的神雕侠侣，浪迹天涯，红尘作伴，周游世界好不好？”萧媚听完咯咯笑道“好傻呀，还浪迹天涯，红尘作伴。你自己浪去吧，我可不陪你做野人。”这句话说完两个人都沉默了，彼此眼里的泪水都没有让对方看到，纷纷红尘，无你作伴，纵使景色在美，又有何趣味。“媚姐”我轻声的叫到。“嗯？干嘛呀小弟弟，姐姐在呢！”萧媚疑惑地转过头看向我。“媚姐，嫁给我好不好，不需要很吵闹的婚礼，不需要很多的见证人，我想在户口本上留下你的名字，证明小爷我也是有主的，不是单身狗！诺你看户口本我都让人邮过来了。”说完我又拿出口袋里的戒指说道“媚姐，这枚戒指，我一直带在身上，它也一直在等它的主人，那天你拒绝了我，今天不要再拒绝我了，做我的新娘。好吗？”萧媚哭着说道“不行，阿黎，我没有几天了，我不能陪你走完这一生，我不能这么自私，别逼我，好吗？”我笑着捧起了她的脸，吻在了萧媚的额头上，说“小傻瓜，戒指是要套牢心爱的人，如果不能给心爱的人亲手戴上婚戒，那我宁可一辈子单身，不管你的生命还有多久，我们都不要给彼此留下遗憾，至少这一辈子，我们曾经相爱过，说起来还是我自私呢，戴上我们的婚戒。在孟婆前的三生石等我好不好，等我下去的时候找你，我们一起喝下孟婆汤，这枚戒指当做定情信物，就不会忘记彼此，三生石前我们可以一起许愿，下一辈子，我们再续前缘。我们一定还会在一起的。”萧媚哽咽的说道“好，我答应你。”
　　一个美丽的庄园里，正在举行一场浪漫的婚礼，今天来的人不多，萧媚的妈妈，周楠，萧媚的主治医师，还有一位主婚人，婚礼前萧媚的医生告诉我说“萧媚的情况很不好，身体已经是极限了，这场婚礼她不一定挺得过去。”我不知道今天萧媚能不能撑过去，我只知道过了今天，萧媚就是我的新娘，唯一的爱人。我推着萧媚缓缓经过红毯，来到礼台前，主婚人问我们“夜黎先生你愿意娶萧媚女士为妻吗，无论好或坏，富贵贫穷，无论疾病健康，永远相爱互相珍惜，从生存之陆地直到天堂。并且承诺对彼此忠诚，直到死亡将彼此分离。”“萧媚女士你愿意嫁给夜黎先生为妻吗，无论好或坏，富贵贫穷，无论疾病健康，永远相爱互相珍惜，从生存之陆地直到天堂。并且承诺对彼此忠诚，直到死亡将彼此分离。”“我愿意”同样的问题，同样的答案，意味着我们这段感情终于有了结果，我拉起了她的手轻声说道“今天之后，我们再不分开。”萧媚哭着回到“嗯，再不分开。”周楠这时候走过来说“都结婚了，高兴点，来你们两个笑笑，我给你们两个拍照。”我在轮椅后面轻轻环住萧媚，看向周楠，然后我听到萧媚虚弱的声音传来“阿黎，我真的很开心，在生命的最后这几天里还能再见到你，我后悔了，如果我当时没走的话，我就能多陪你一段时间了，阿黎，我好舍不得你，以后你一定要开开心心的，遇到一个比我好一万倍的女孩，她一定又好看，又贤惠，不像我，天天跟你又吵又闹的，你以后一定会很幸福的。阿黎，我爱你，我好舍不得你，我还没陪你做好多事，阿黎，我舍不得。。。。”还没说完的话，意味着萧媚永远的离开了，听着萧媚最后的话语，我终于忍不住了，哭的好大声，一年的分离再到相遇，竟然是生死离别，各种打击，压抑，一时间全部发泄了出来，“我不要比你好的女孩，你就是最好的！萧媚！你回来，我什么都不要了，你回来，我不要你走，萧媚，啊啊啊。”痛苦的哀嚎，也在没有唤醒已经永久沉睡的萧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