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鬼影

　　鬼影
　　叮咚！
　　手机传来消息提醒，是肖潇发来的一条语音：“木哥，视频我拿到了，我还查到了一些关于陈华的资料，可能对你有用，你现在在哪？我拿过来给你。”
　　肖潇就是我那个警察朋友，妥妥的红色家族，一家四代都将自己的热血与生命全部奉献给了党和祖国，他曾祖牺牲在了长征的途中，爷爷曾为抗日失去了双腿，他父亲也曾在军队进行磨炼，复员之后成为了一名缉毒警察，在一线战斗了几十年，到了肖潇这里，也没有丢了光荣的家族遗传，从警校毕业之后，也进入了体制之内。
　　他所说的陈华就是303死者，在我燕子的事情告诉他之后，他对此也是极为上心，我拜托他帮忙查一下当时燕子在地铁上的监控录像，他二话没说就答应了下来，至于陈华的资料，之前我也问过他，在不违反规定的情况下，他把能说的全部都告诉了我，我本以为接下来不会再和陈华有所牵连，但肖潇却说新查到的资料可能会有用。
　　说实话，我的心里非常害怕，就如同知道了银手镯的事情时一样的害怕，要是再次牵扯出一些和银手镯类似的事情的话，我不知道自己会怎么样，会不会承受不住精神压力而崩溃，还是不顾一切的去把燕子带回来，我不知道。
　　在我把位置发给肖潇的半个小时之后，肖潇出现在我的视线中，我的注意力被他手里的文件袋完全吸引，脑海中闪过无数个打开文件袋的场景，也幻想了无数个届时我的反应，但当他把文件袋递到我的手上的时候，我有些不知所措，这一刻对我来说，即将打开的不是一个文件袋，而是打开一个关着洪荒异兽的笼子。
　　我的心退缩了，我似乎从感受到了一股来自地狱的死亡的气息，正从文件袋中散发出来，我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起来，双手不安的紧握着拳头然后又突然松开，我甚至还感受到一双无形的手正慢慢地掐着我的脖子，我几乎快要窒息，恍惚间，我似乎看到周围陷入了静止，天上的飞鸟，街道上的行人与汽车，甚至连耳畔的风，以及抽象的时间概念，所有的一切都完全的陷入了静止，我忘记了呼吸，也感受不到心脏的跳动，是了，我的生命也陷入了静止，绝对的静止。
　　就在这时，耳边传来一声“啪”的声响，我的思绪回到现实，天上没有飞鸟，想必已经远去。行人匆匆，汽车鸣着笛声，催促着前方快行。冷风拂过，就如同一直冰冷的手，抚摸着我的面庞。我的心脏仍在跳动，在我的体内，跳着一支欢快激昂的生命之舞。
　　这一切好不真实，在那短短的片刻时间里，唯一真实的，是我真的忘记了呼吸。
　　手里的文件袋被菲菲拿了过去，此时的菲菲给我一种陌生的感觉，完全不是我所认识的菲菲，但她又确确实实的是菲菲。
　　文件上的资料显示，陈华并没有抑郁症的前例，也没有受到家庭，事业，感情任何一向的打击，半年前，他曾在古玩市场淘到了一只手镯，据说是清朝的老物件，自从他把这只镯子带回去之后，整个人就开始出现了一些异常的变化。
　　起初只是轻微的失眠，食欲不振，慢慢的失眠变得严重起来，并且开始胡言乱语，总说着什么有鬼跟着自己，最后经过检查，他患有严重的幻想症，被害妄想症和抑郁症，直到后来他因服用了大量的精神类药物而离开人世。
　　我心里又有了一个猜想，于是问道：“菲菲，你还记得燕子是什么时候得到那只银手镯的吗？”
　　菲菲也意识到了这个严重的问题，她掏出手机翻看着相册，说：“是上个月三号，我这里有时间的，当时我还问她这镯子从哪里来的，她没有说。”
　　我看向肖潇：“三号？肖潇，陈华的死亡时间是在几号？”
　　“陈华是在十四号早上被人发现死在家中的，法医鉴定的死亡时间是十天前，三号，陈华是在三号死的。”
　　我们三人互相看着对方，似乎都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无论是玄之又玄的灵异事件，还是站在法律的位面，燕子和陈华绝对有着一些不为人知的牵连。
　　我对肖潇说道：“肖潇，你多费点心，帮忙再查一下燕子和陈华之间的关系。”
　　肖潇没有任何犹豫，答应了下来：“好，有发现我第一时间通知你。”
　　我想了想，用近乎恳求的语气对肖潇说：“若非必要的话，不要让第四个人知道。”
　　肖潇他知道说的若非必要这四个字是什么意思，他给了我肯定的答复之后，我们没有再继续讨论这个话题，肖潇他拿出了自己的手机，点开了播放器，打开了下载下来的监控录像。
　　这是那天晚上地铁的监控视频，没有什么末班车，或者说燕子根本就没有乘坐地铁，甚至可以说她并没有去见什么发小。
　　从晚上八点开始，燕子的身影就出现在了视频中，她在候车的椅子上安静的坐着，安静的有些异常，直到十点半左右，燕子的目光不断的瞟向对面，眼神中似乎有些害怕，可对面的椅子上并没有任何东西，四十六分的时候，燕子起身走向对面的椅子，右手虚握着，像是手里拿着什么东西一样，在然后就看到燕子一脸害怕的样子向地铁口走去，她刚走出没几步，又忽然的停顿了一下，然后她的神情由害怕变成了惊恐，几乎是飞奔的跑了出去。
　　画面一转，燕子脸色惨白的蹲在路边，浑身因心中的恐惧而不停颤抖着，此时，监控画面显示的时间是在晚上十点五十三分。
　　“燕子明明说她在前岗公园站上的车，在车上遇到了陈华，然后翠心湖站下车离开，当她走出地铁的时候，发现自己在紫雅苑站，还说那时候已经凌晨两点半了，可这监控录像中却显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拿起桌上的杯子，将里面的可乐浇在自己的头上，此时本就是冬天，融化了冰块的可乐刺激着我的神经（无论什么天气，我喝可乐都会加冰块），我总算是没有让自己崩溃。
　　“燕子出事了，燕子一定是出事了，快接，快接电话呀燕子。”
　　近乎崩溃的不止我一个，还有菲菲，在监控录像看到一半的时候，她就拿出手机拨打着燕子疯电话，一连打了十几个，却没有一个接通。
　　菲菲急的哭了起来，她一把抓住肖潇的手臂，哀求道：“肖警官，你一定有办法联系到燕子的对吧，你是警察，你一定有办法的，帮帮我，求求你帮帮我。”
　　肖潇转头看向我，我上前扶着菲菲坐下，柔声的安慰着，待她情绪稳定下来之后，我对肖潇说道：“老肖，你是警察，我知道你要按规矩做事，但我还是想拜托你一下，不，是我求你，帮我查一下燕子的行踪，我怕她…”
　　“没问题的木哥，”肖潇打断我的话，说道：“举手之劳而已，不是什么难事，不要说什么求不求的，再说了，只要是木哥你的事，即使脱了这身皮又如何，去年要不是木哥你，我早就去见马克思了。”
　　“不管怎么样，还是要谢谢你，算我欠你的。”我郑重的向肖潇道谢，虽然我和他的关系很好，但我知道，他之所以帮我这么多，除了因为我们之间的交情之外，他更多的是为了还上欠我的人情，人情一旦还轻，交情就只是交情。
　　为了能够让他在燕子这件事情上不遗余力的帮忙，我开出了一个他无法拒绝的价码，我把他拉到一边，看了看周围，确定我们的谈话不会有人听到之后，我说道：“肖叔跟的那件案子还没有进展吗？”
　　听见这话，肖潇立马警惕起来，不动声色的和我保持了一些距离。
　　“不要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我连忙解释道：“我这都是猜的，肖叔这样的大人物突然去了云南，打死我都不会信是去度假，再说了，肖叔度假能带着他得意门生一起去度假？”
　　听完我的解释，肖潇的神情又柔和了下来，我继续说道：“我知道规矩，所以我不会多嘴半句，我只想告诉你，我可以把独眼明钓出来，不要问我为什么知道独眼明，这两年就他最出位，用屁股想都想得到。”
　　“木哥你真的有办法？”肖潇又惊又喜，看我的眼神很是暧昧，炙热的目光中带着一丝欲望的疯狂，就像是单身几十年的老汉突然间看到一个光着身子的姑娘在向他招手一般，若非我知道肖潇的生理以及心理都很正常的话，我估计会以为他是从背背山下来的。
　　我搂过他肩膀，小声的说道：“云龙有个叫大圣的手下，云龙你还记得吧，就是去年被你抓的那个跑车的，云龙进去了之后，生意被大圣接管了，你只要找到大圣，是劝降还是利用，就看你的了，肖叔是上不去了，但是你嘛……嘿嘿！”
　　“嘿嘿！”肖潇跟着我一起笑了起来，至于这笑容背后的含义，可会意不可言传。
　　这是一场交易，一场各取所需的交易，肖潇得到的是前程，而我得到的，是在燕子这件事上最大的助力，有了肖潇的全力帮忙，我就能更好的帮到燕子。
　　“菲菲，走吧，我们先去吃饭，”我叫了一下菲菲，然而她却没有听见，我又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先去吃饭吧，要是把自己饿垮了，还怎么帮燕子呢。”
　　“你们去吧，我先回一趟局里，查到燕子的位置后我第一时间告诉你们。”说完，肖潇就走向了马路对面，钻进车里迫不及待的离开了。
　　我伸出右手，做出了一个从电视里学来的邀请动作，说道：“美丽的公主，不知可否与在下共进晚餐呢？”
　　菲菲被我的动作逗笑了，擦了一下脸上的泪痕，将手放在我伸出的右手上，说道：“小木子，随本宫一同用膳。”
　　虽然很不喜欢小木子这个称呼，但在这个点上，难得菲菲开心，我也就顺了她的意，尖着嗓子说了一句：“喳！”
　　我的回应，彻底的逗笑了菲菲，笑的毫无形象可言，也将我心里的压抑冲淡了不少。
　　等她笑够了之后，突然问了我一句话：“木头，你喜欢燕子对不对。”
　　额……
　　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我的反应已经说明了一切。
　　“喜欢就喜欢嘛，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菲菲翻了个白眼，说道：“你对燕子的关心已经超越了朋友之间的界限，这已经很明显了。”
　　随后菲菲故作凶狠的说道：“这门亲事本宫准了，要是你敢做对不起燕子的事情的话，本宫绝对让你成为真正的小木子，哼！”
　　菲菲甩着双手，一蹦一跳的走着，没错，就是一蹦一跳的，脸上挂着笑容，嘴里哼着小曲儿，谁又知道在这副模样下，她的内心中隐藏着怎样的压抑。
　　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隐约间我看见一个模糊的影子跟在菲菲身后，不急不缓，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那个影子很模糊，只能隐约看见一个人形轮廓。
　　“菲菲！”
　　我大声的喊了一句，以此来掩饰我的恐惧，菲菲转过头的同时，那个模糊的影子也看向了我，我看清了影子的正脸，我发誓我永远也不会忘记那副场景，那个影子没有眼睛也没有鼻子，只有一张嘴巴，一张连着耳廓的嘴巴，巨齿鲨一般的锋利的牙齿，不规则的排列在嘴里，在牙齿的缝隙间，有着些许的肉沫，它似乎在咧着嘴笑，不知是什么东西，将它的涎染成了红色，就如同一张初成型的蛛网一般，连着上下颚，连着两排锋利的牙齿。
　　我不禁打了一个寒颤，连忙移开了目光，不敢去看它，就在这一个恍惚间，那个影子消失不见了，就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可又那么的真实
　　“怎么了？小木子。”菲菲疑惑的问道。
　　我不敢把影子的事情告诉她，要是让她知道了的话，估计她至少三个晚上不用睡觉了，我摇了摇头，指着路边的牛杂摊说：“就吃牛杂吧。”
　　菲菲没有意见，直到今天我才发现，看起来这么瘦弱的菲菲竟然这么能吃，虽然只是一个“走鬼摊”，但食材却也不少，菲菲一个人就吃了几乎四分之一的份量。
　　“你吃你自己的，一直盯着我看干嘛？”菲菲不乐意的说道。
　　“吃这么多，就不怕嫁不出去。”我的声音很小很轻，没想到还是被她听见了，再争吵大闹中，我们结束了晚餐时间。
　　“这个给你！”我把脖子上的佛牌取下来交给菲菲，说：“这块佛牌是年初我去日本时游玩的时候，一位日本僧人送给我的，说是可以趋吉避凶。”
　　菲菲一脸嫌弃的表情：“我不要，这东西是你贴身戴着的，还要我也戴着，好恶心，丑拒。”。
　　我近乎强迫性的让菲菲收下了佛牌，不管这否真的能够趋吉避凶，我没有别的选择，因为我不知道刚刚看到的那个模糊的影子是我的错觉，还是真的邪物，不管怎样，都现在都将希望寄予那块佛牌。
　　燕子的事情还没结束，菲菲绝不能也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