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夜宴

　　风希月朗的夜褪去了白天的喧闹，家家户户点亮了璀璨的烛光。今晚的街道比往常好似要喧闹得多，子檬、子蕤和公孙殃坐在一辆前往王宫的马车上，因着是魏国公主的孩子，他们全是作为皇亲国戚被邀请参加今晚举行迎接使团的宫宴。子昂作为中郎将已经在夜宴上负责，公孙殃是子蕤安排成贴身的护卫一起随行入宫。随着马车的晃动，子檬在月光的折射下脸颊似有些微红，她回想起今天下午墨儿送来的一套裙装似有些心神荡漾，还记得当时墨儿对她说：“子檬姐姐，这是殃大哥花费了两个日夜特意寻咱们布庄手最巧的女工按照他设计的图案为你裁剪的。”子檬当时打开这件衣服时就被它精巧的设计和别致的装饰所吸引，她还没见过这么漂亮的衣服。她心里更开心甜蜜的是殃大哥对她的一片心意，她似乎可以肯定她在公孙殃心里是与众不同的，但她却还是怀着忐忑的心。公孙殃抬眼便看见子檬的一副小女儿的模样，这样的恬静美好竟让他看得有些痴迷，子蕤看着车里的这一对不禁微微笑出了声，他似有些明白地看着一切，子檬和公孙殃尴尬的低下了头。
　　子檬穿着一件淡紫色渐变的长裙，长裙上没有其他多余的花纹，只是裙角随着她袅袅而前的走动似是湖水的波纹在荡漾，又似是天边晚霞在流动。当她走进大殿顿时吸引了众人的目光，那些女眷更是惊叹不已。当她坐上座位便立刻有闺中小姐前来问询，子檬皆不亢不卑地回复说：“自己最近在一本古籍上寻得一染布之法，大家皆可去城中新开的来福布庄看看，那是我盘下的一家布店，自己已将做好的成衣放在店中。”这是子檬和公孙殃一起合计的说法。不多会儿，韩赵两国的使者徐徐走进殿中落座，殿中霎时安静下来。“王上王后到。”一声尖锐的宦官声响起。众人皆站立行礼，魏王落座后大殿想起了悦耳的丝竹之声，接着一群歌姬缓缓走进大殿。
　　子檬低着头吃着东西，忽觉有道目光，她抬眼望去便看见赵国太子赵语正看向了她，她回以淡淡一笑，赵语却又立马撇开了，子檬只得抬眼看了一会儿歌舞。他们的这一眼神交流却被站在子蕤身后的公孙殃捕捉到了，他虽心中有些惊讶于他们怎么会认识，却又面不露色地寻找机会接近韩国使臣。大殿中各个使臣相互交头接耳时，一个粗旷的韩国将领微醺着站起来大声说：“这些莺莺燕燕的歌舞有啥好看的，若王上不嫌弃，臣愿舞剑为之助兴。”魏王心中虽有不悦，但还是面色平静的说：“也好。”此时大殿的丝竹换成了鼓点，随着鼓点的高低起落，这名将领手中的剑犹如即将飞出的一条蟒蛇呼啸着。就在众人看得目不转睛时，这条蟒蛇忽然脱手而出直飞赵语，赵语淡定从容地顺势向后退，眼见那把剑就要刺中他时，站在大殿上端的子昂迅速冲上前欲阻止，但还是慢了一步。而在赵语下侧的申阳君及时出手，他狠狠打落了那把剑并训斥那名韩国将领：“放肆，你当这是什么地方，还不快下赵国太子殿下赔罪，若两国因你这厮开战，你当得起吗！”那名将领似有酒醒立即跪地作揖：“刚因酒险误伤殿下，还望殿下海涵，一切罪过皆是我一人挑起，末将愿领一切罪罚。”赵语阴沉着脸说：“那就斩了吧。”此言一出大殿顿时鸦雀无声，魏王站起来哈哈一笑说：“既是误会，说开就好。依寡人之见不如鞭之十下。如何？”赵语整了整衣袖说：“既然王上开口，那就依王上之言。”申阳君看向那名将领说：“还不谢谢王上和太子殿下！”那名将领跪头谢恩后这场闹剧才落下帷幕。
　　初秋夜晚的风总是那么令人舒畅，子檬独自一人来到御花园，不禁想起年幼的自己曾跟着母亲在这里荡秋千、捉蝴蝶，年幼时那些美好的画面一一在子檬的脑中划过令她很是感伤，想起再过几天便是中秋节了，她想起刚过世不久的父亲和已经记不清面容的母亲便不知不觉落下眼泪，她抬头望着天空中那一轮圆月，在心中默默祈祷：父亲母亲，愿你们在天上保佑我跟哥哥们心想事成、平安喜乐。嗯……还有殃大哥，你们也要保佑他。此时的子檬全身笼罩着月光，眼角还有未被秋风吹干的泪，那一身淡紫色的裙装在夜色中竟有类似萤火虫的青光闪闪发亮，其实公孙鞅在设计这套裙装时特意用了磷光粉才使得子檬走路时如行云流水般。站在长廊另一端的人竟看得有些痴了，他在心中默默念道：“你是月宫仙子下凡了吗？！”他轻咳两声走到花园中，透过月光子檬看清来人是赵国太子赵语，她徐徐走到赵语跟前行礼：“未曾想杀伐果断的太子殿下竟也喜偷窥。”见过刚刚宴会上的那股狠劲，子檬可不觉得他是一个可以相交之人。“若殿下无事，我就先行离开了。”子檬刚想转身离开却被赵语用力一拉，子檬未及时站稳只能顺势跌进了赵语的怀抱。赵语用力嗅了嗅说：“跟上次在上坡上的味道一样。”子檬则立即红透了脸：“不想殿下竟也学那宵小之辈做这下作之事。”“哦？我做了何下作之事？刚刚可是姑娘自己投怀送抱呀。我还在想是不是魏国的民风都如此开放呢。”赵语一脸狡捷地说。子檬听后羞得恨不得立即找个地洞钻进去，她立即挣脱赵语的怀抱说：“要不是你拉我，我又怎会？”赵语爽朗一笑说：“上次山坡一别未曾请教姑娘芳名，还望姑娘告知，我好认真答谢一番。”赵语说的真诚，可落在子檬的眼中却觉得此人不知又在打什么坏主意，所以她赶紧回绝说：“上次之事不过举手之劳，殿下勿放心上。”说完不等赵语反应过来便落荒而逃了。